病好之後,陽顏蔫了好幾日,整天除了上課,其餘時間都趴在桌子上睡大覺。
羅俊生笑話她:“再這樣下去,你就真的要變成豬了。”
陽顏沒理他。
羅俊生覺得沒意思,就拿筆碰了碰了她的手臂:“要不我給你講兩個笑話提提神?”
陽顏覺得很驚奇:“你還會講笑話?”
羅俊生瞪她:“什麼意思,笑話誰不會說?”
陽顏掏掏耳朵,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下巴頂在手肘上,看他能講出什麼提神的笑話來。
羅俊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側過去些身子,面朝着牆壁講了起來:“有兩個人掉到陷阱裡了,死的人叫死人,活的人叫什麼?”
等了半天,沒有人應,他又轉回頭來:“問你啊。”
陽顏這才大悟:“哦,原來還是問答式的啊?”就讓他重又把問題說了一遍,答道,“叫活人啊。”
羅俊生嘿嘿笑:“叫救命。”
完全找不到笑點和提神點,陽顏囧囧有神:“……還有嗎?”
“嗯。”羅俊生想了想,又繼續,“一個香腸被關在冰箱裡感覺很冷,然後看了看身邊的另一根,有了點安慰,說:‘看你都凍成這樣了,全身都是冰!’結果那根說:‘對不起,我是冰棍。’”
……
陽顏扯了扯嘴角。
什麼笑話嘛,根本就是後來人講的冷笑話嘛,凍死人了。
羅俊生撓頭:“還不好笑?”
陽顏很真誠地點頭。
羅俊生不服氣,乜斜她一眼:“那要不你說一個?”
陽顏對笑話不在行,她就不是個會調氣氛的人,不過這會兒,她倒是真想到了一個,就說:“有一天有個婆婆坐車,坐到中途婆婆不認識路了,就用棍子敲了敲司機屁股說:‘這是哪?’司機回答說:‘這是我屁股’。”
羅俊生聽完,再一想,不知道哪裡碰到了他的笑點,哈哈大笑起來,還一笑就止不住。
他素來是個內斂到已有些此陰鬱的人,笑得這麼開懷還是頭一次,陽顏都有
些被他嚇到了。
而且,她真不明白這個有多好笑,她純粹是爲了“報答”一下他而已。
誰知道羅俊生在自己座位上悶頭笑了半天后,又給了她一張紙條,這一次,他用了中文:“剛纔你敲了一下我的屁股。”
陽顏無語之極,拿着那張紙條搖了搖頭,回了他一句很有些無厘頭的話:你把頭髮剪了吧。
羅俊生問:Why?
陽顏答:我看着高興。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陽顏以爲這事也就這麼過去,誰知道那天都快上晚自習了羅俊生還沒進教室,等他踩着點進門的時候,全班都譁然了。
如果不是五官實在是很熟悉,熟悉到絕對不可能認錯,陽顏一定會覺得,面前的羅俊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羅俊生。
他把頭髮剪掉了,剃了個很有精神的板寸,沒了留海的遮擋,他的眼睛整個露了出來,黑漆漆的瞳仁,就像是秋水寒星,也像是白水銀裡養着兩丸黑水銀,耀眼,純淨,黑白分明得令人心驚。
而且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爲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怎麼形容一刻陽顏的感覺呢?就像總是陰沉沉的天,忽然一道陽光劈了進來。
帥氣、爽朗、健康而陽光。
羅俊生坐下後,等大家都不注意他了,才悄悄回過頭來對着她璨然一笑。
陽顏忙拿手遮眼睛。
羅俊生又遞條子:Ugly?
陽顏答:Youaresosunshine。想一想,又加了一句,Pleasekeepsmiling。
羅俊生看完,嘴角就一直沒有放下來,整個自習課,他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試卷做了一張又一張。下課了,還難得到走廊上跟大家都打到一片。
陽顏坐在位置上,聽到王一剛打趣他:“羅俊生,你剔個這樣的髮型,是準備做壞事去呢還是做了壞事纔給放出來?”
板寸剪得不好,是很像剛從那裡面放出來的人。
羅俊生並不介意王一剛的刻薄,他哈哈笑了一聲說:“你是羨慕我這頭髮剪得很精神吧?”
王一剛“嘁”了他一聲:“明兒我就去剔個光頭,比你更精神。”
陽顏笑笑,就沒聽下去了,她是真沒想過,羅俊生會真的聽她的話去把頭髮剪掉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羅俊生,總比那個整日裡陰沉沉的羅俊生要好。就連老黃,看到他剪頭髮後還摸着他的腦袋說:“嗯,不錯,終於不再像個二流子了。”
羅俊生聽得大汗。
情緒真是很能帶動人的,有個精神勃發的羅俊生在前面刺激着,陽顏覺得自己的日子也明媚了許多。
再加上,也沒時間給她玩頹廢,高二的畢業會考馬上就要來了。
會考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也是有些麻煩,因爲如果沒及格,管你要不要參加升學考試,一樣都是要補考的。
所以難得的,那些不受理科生重視的“副科”都變得重要了起來,政治筆記、歷史筆記什麼的,成爲了搶手貨。
苗鳳最高紀錄是抄了八份政治筆記,其中不光有餘向海的,還有八兄弟當中其他人的。
陽顏聽到這事後還在宿舍裡笑話她:“餘向海這找了你,是打算找到你一個,幸福他們八兄弟麼?”
苗鳳說:“我倒是不想給他們抄啊,他們本來是想要你幫忙的呢,可是你不理他們啦,柿子就只好撿我這個軟的來捏。”
陽顏說:“你是賢妻良母。”
這話倒不是諷刺什麼的,她純粹說的就是事實。世上有苗鳳這麼好的女孩子嗎?男朋友讀大學,她也讀大學,她畢業後參加工作了,賺的錢還要給男朋友花。人家都說高中時候的感情不可靠,因爲人都沒成熟呢,怎麼可能會認真?但她硬是一守就守了十年,從十八歲守到二十八歲,都守成大姑娘了,還是沒放手。
有時候,陽顏也會想,如果當年她沒有主動放手會怎麼樣?以紀明遠的性格,大概也是不會辜負她的。
咳,這些東西,是永遠都不會有答案的,或者就算他們兩個沒分開,誰知道日子過去,愛情沒有了,會不會成爲怨侶?
那樣,只怕更不堪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