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顏面上有些燙，避開他的問題問他：“你是在哪裡打電話呢？”
“走廊上啊，宿舍電話都沒得空，就是這個我也是排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隊才輪上的呢。”
陽顏：……“其實你不用這麼急。”
“可是我很想你。”
兜來繞去就是想要聽她一句好話，紀明遠從來就是這樣，他的喜歡，他的思念，他會一直說一直說，直到能得到你的迴應爲止。
陽顏只得蚊子般哼了句：“我也是。”
“聽不清。”
“嗯，想你。”說完，她的臉就紅了。
龍姍跟她是頭對頭睡的，雖然隔了蚊賬和牀簾，但她說得再小聲她也能聽見，陽顏話一落音她就“哇哦”了一聲進行實況轉播：“哎呀好肉麻！”
如此情況下，陽顏根本不可能和紀明遠好好說些什麼，只得匆匆說了幾句就要掛電話。
紀明遠挺委屈的：“我排一個小時隊就只講這麼兩句？”
陽顏有些好笑：“難道你打算講一個小時再補回來？那得多晚了啊。早些睡吧，明天不還要訓練麼？”
紀明遠哼哼唧唧着不願意。
陽顏其實挺喜歡他這樣子的，想想他排了那麼久的隊，一遍一遍撥打着她宿舍裡的電話就只爲了能跟她說上話，她心裡就暖得有些發燙，如果旁邊沒人，她甚至都有跟他說“我愛你”的衝動。
但她最後還是剋制住了，只說：“明天我就給你寫信，你把地址給我吧。”
這是個好辦法，他們兩個還沒正經通過信呢，紀明遠立馬就滿足了，速度把他的地址和電話都報給了她。
掛了電話後，還在羞惱之中的張吉吉問她：“他沒說什麼吧？”
“沒有。”陽顏笑笑，“他就說你的聲音真好聽。”
“唔，這還好。”張吉吉貌似放下了一點心，問，“他是你男朋友吧？在哪裡上學啊，聲音可真好聽。”
一模一樣的臺詞，一如那年她的舍友第一次接到紀明遠電話時說的話。
陽顏一下就有些恍惚，頓了頓後才說：“是啊，他在X大。”
宿舍
裡靜了有兩秒，然後這些姑娘就集體爆掉了：“不是吧？X大？那麼牛啊？”
陽顏很有幾分與有榮焉的感覺，不過她不願意自己變成她們關注的焦點，回答她們的好奇時，也是語氣淡淡的。
然後她就把話題轉到了隔日的軍訓上：“明天教官就要來了誒，也不曉得分給我們的教官是怎麼樣的。”
她本意是想說不知道會不會很嚴厲，結果這羣姑娘思想都跑偏了：“聽說是國防科大那邊分下來的誒，唔，不曉得帥不帥。”
陽顏：……
她很怕軍訓，那種炎炎烈日下站軍姿走正步，實在接受不來，更何況財大的軍訓時間更長，足足半個月。
她上一世軍訓時還被曬暈過，只希望這一世不要再那麼丟臉了。
不過還好，估計是這一世跟着陽宋跑多了，她的身體強健了很多，軍訓十五天，都沒出什麼岔子。
當然，這可能也跟他們軍訓的教官不那麼苛刻也有關係，饒是這樣，大家仍累得夠嗆。
都是家裡的嬌嬌女，這種苦一輩子還真沒怎麼吃過。
這期間，陽顏陸陸續續和很多同學都聯繫上了，包括同是在一個城市裡上學的林言、張海亮還有趙明生。
林言在國防科大，張海亮和趙明生都在師大，不過他們兩個，張海亮是自己考進去的，而趙明生是自考生。
雖然在一個城市，但相隔也有些距離，又都處在軍訓期間，彼此間除了打打電話聊一聊外，都沒有什麼機會見面。
羅俊生給她打電話來的時候，陽顏已經差不多跟原來班上玩得好的同學都聯繫個遍了。
那會已是九月末臨近國慶了，星期六大早上的，還不到六點鐘，電話把滿宿舍人都吵醒了。
陽顏下鋪的劉琢把腦袋往被子裡一埋，硬是不接，最後還是陳玟爬起來接的電話，喊睡得迷迷糊糊的陽顏：“陽顏，你電話。”
陽顏很詫異，她沒想到電話會是她的，基本上，她也想象不出有誰會這麼早給她打電話。
結果一聽，居然是個很久遠的聲音，朝她雲淡風輕一般笑着打招呼：“Hello，小豬，吵醒
你了嗎？”
陽顏的聲音有些乾澀，帶着晨初特有的迷惘和慵懶：“羅俊生？”
電話裡，他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沉鬱，反而多了些清脆輕鬆的味道，而她居然一下就聽了出來。
羅俊生似乎很高興，低低地笑了一聲說：“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陽顏：……
她這纔有些懊惱地咬了咬脣，瞬間清醒了不少，補救一般儘可能疏離地說：“當然了，畢竟我們也同學幾年啊。”
羅俊生就微微頓了頓。
雖然隔着電波，但氣氛沉窒，很令人難受。
陽顏只能盡力忽略，問他：“你在哪讀書啊？”
羅俊生就說了他的學校，陽顏對軍校很陌生，所以他即便說得很清楚了，陽顏還是沒什麼概念。可能是知道她地理很弱，羅俊生也不講地名，直接報省份：“在河南這邊啊。”
“哦。”陽顏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邊還好吧？”
“嗯，還好，就是管得嚴，不能隨便和外面通電話。我來這麼久了，今天還是第一次出來打電話。”
第一次打電話，這麼早，陽顏都不敢問他是不是第一個給自己打電話的。
她甚至也不敢問他是從哪裡知道自己的電話。
可不能否認，羅俊生從來就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你不喜歡的話題你避忌着的東西，他提都不會提。
他只撿些無傷大雅的，輕鬆些的話題說，比如早餐和吃食，陽顏說她很喜歡學校裡的老面饅頭，然後羅俊生就笑說：“那下回我給你寄幾個這邊的來，又大又硬，估計你一隻手還拿不過來。”
以至於陽顏掛完電話後，嘴角還留着殘餘的笑意。
和羅俊生聊電話，比他本人在面前時，更加令人不能設防。
陽顏仰面躺在牀上，看着外面漸漸亮起來的晨空，腦子裡轉了很多很多的念頭。
最讓她恐怖的是，她甚至問自己，如果當初和羅俊生在一直，後面會怎麼樣？會不會不用怎麼避讓，結局會比跟紀明遠在一起要好些？
她覺得，這樣想的自己很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