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洛小西哪裡還能顧得上原本就扭的並不嚴重的脖子,伸長脖子,未必着迷離的眼眸,揚起小巧的下巴,深深的在空氣中嗅着。
“王姨,這個味道像極了你做的飯菜。”洛小西低聲的喃喃着。
“是嗎?”王姨側着臉,和藹的笑着,一雙微胖白淨的手端起一個小巧的盤子,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洛小西的面前,恰好就在她的鼻翼之下。
“蘆花桂魚!”洛小西驚喜的輕呼出聲,猛的睜開了雙眼,赫然發現,一盤蘆花桂魚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別提有多高興了,小巧的嘴巴,緊張的張合着,就連說話的聲調都洋溢着不加掩飾的興奮,“筷子,我要筷子。”
“好好好!”王姨連聲應道,忙將從家裡帶來的一雙筷子遞給了洛小西。
這是一雙牙白色有着套的仿象牙材質的筷子,雖說不是真正的象牙,但是材質元素卻也是大同小異,自然也是價值不菲的,就淡淡是那個紅褐色的套子就是採用上好的白銀加以顏色調和製成的,這是洛小西最喜歡的一款筷子,使用起來也非常的得心應手。
迫不及待的拆下了筷子上的套子,洛小西就着王姨的手就夾了一塊桂魚肉送進了嘴巴里,真的好香呀!
洛小西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王姨做的飯菜,雖說,她老人家廚藝根本就無法與歐少這個國際範的大廚相提並論,卻也有着獨到的家常味道,那是家的味道,這是這麼多年來,歐少的廚藝最欠缺的部分。
吃了一口還想吃第二口,洛小西簡直就是狼吞虎嚥的吃着魚,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剛剛做過手術,消耗了那麼多的體力,又剛剛度過了麻醉期,索性,這次是宮外孕的手術,所有的創口都盆腔裡,並沒有干擾到腹腔的正常運作,也就並不妨礙正常的吃飯飲食。
坐在一旁的歐少只感到解放了的腿部多多少少有些麻木,這才悄無聲息的將雙手攥成拳頭,輕輕的捶打着。
洛小西完全被眼前的美食給吸引住了,王姨剛剛放下了手裡的桂魚,一手一盤的,端過來了蘆筍肉片和什錦素炒,盤子還沒有移到洛小西面前,她眼睛就已經迸放出垂涎欲滴的光彩,抿着小嘴,就差沒有流下口水了。
終於,歐少的腿部麻木緩解了,他望着正大碩食物的洛小西,不禁輕搖着頭,站起身來,向着牀的另一側走去。王姨的眼睛餘光注意到了歐少的動作,忙縮回了雙手,將身子向後挪動了一下,讓自己與牀鋪之間保持了一個足夠人通過的空間距離。
歐少慢悠悠的走過去,在牀尾的部位停了下來,彎下腰,一探手,從牀的地步拽出來一個小巧的桌子。
洛小西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歐少的動作,這才恍然大悟,病房裡是病牀上通常都會配備簡易的桌子的,她怎麼就光顧着吃東西了,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靦腆中臉色微紅,洛小西這是不好意思的節奏。
王姨看着洛小西,不由自主的輕笑出聲。她的手下可是並沒有停止忙活,而是將飯菜,稀粥,還有美味的蔬菜湯一一擺在了牀上的那個小桌子上。
畢竟,洛小西剛剛做過一場手術,她不能吃太多的東西,雖然吃的歡實,也不過是每一樣都吃了一兩口而已,最後,還是在王姨的囑咐下,多喝了一碗的雞肉蔬菜湯。
終於吃了個飽,洛小西心滿意足的依靠已經被升的很高的病牀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也恢復了朝氣,轉來轉去的看着歐少和王姨。
“冽哥哥,你不餓嗎?”洛小西柔聲問道,她最終還是沒有按捺住對歐少的關心。
歐少搖搖頭,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嘴脣。
眼看着洛小西經歷了一場意外手術,男人的心情如打碎了五味瓶一般,七上八下的,非常的不是滋味,哪裡還顧得沒有吃飯的問題。
“冽哥哥,你也吃點吧,王姨做的飯菜很好吃的。”洛小西再一次柔聲的勸着男人,她的一雙眼睛裡留露出不加掩飾的關心。
歐少繼續搖搖頭,略微沙啞的聲音,輕輕的說道,“我不餓!”
洛小西收回視線,低垂下眼簾,將下顎抵在脖頸下,聲音弱弱的,悠悠的說道,“你一定是嫌棄王姨的飯菜不夠檔次,可是,她做的家常菜真的很好吃。”
聽見小妮子在那裡一字一句的說着話,語氣中流露出絲絲幽怨,一時間,反倒是輪到歐少語拙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見男人沒有說話,洛小西反倒是越想越氣,直接來個不說話,將身子輕輕一扭,小臉對上了另一側的白牆,背對着歐少和王姨。
站在一忙的王姨,一見這個架勢,忙開口緩和着氣氛,爲歐少解圍,她說道,“小西,你不要這麼任性,歐少說不餓,那一定就是不餓。不管怎麼說,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的心情也一定不會好,就連你手術都要進去在一旁看着,要多擔心有多擔心,現在吃不下東西,也很正常的。”
洛小西聽見王姨這麼一說,緩緩的轉過身子,扭過頭來,認真的對上王姨的眼睛,四目交接,從王姨的蒼老的眼眸裡,她看到了那抹認真,心下明白,王姨桌的是真的,只是,她之前並不知道,她手術的時候,歐少也跟進了手術室。
側轉過頭,柔和的眼眸裡流露着一絲感動,兩道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了歐少的身上,試探着,問道,“是這樣嗎?我手術的時候,你也跟着進去了,真的是這樣嗎?”
歐少微微揚起嘴角,給了洛小西一抹淡淡的微笑。
“爲什麼?”洛小西緊跟着就急切的問了出來。她的眉毛因爲過於緊張而挑動着,那種希翼而興奮的興趣幾乎就清晰的寫在臉上。
微微的張開嘴巴,歐少一時間卻並沒有發出聲音。
洛小西熱切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男人的臉,盯着他的眉眼,盯着他的嘴脣,多麼此時此刻,這個男人能夠說出足以震撼她心靈的感性詞彙,哪怕就是單調的一個字,也是好的,也足以證明,他的心裡是有她的。
她多麼的希望,在他的心目中,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是與衆不同的,她就是那個熱切渴望、無限期盼的女人,與之共度一生,用不分離的伴侶。
歐少清冷的聲音裡有着一絲沙啞,淡淡的開口說道,“我擔心是真的,畢竟,當初是你母親親手將你交給了我,由我來做你的監護人,如果,你有了什麼意外,我如何面對你的亡母,更何況,你母親還是歐夫人的閨蜜好友,即便是歐夫人也一定不會輕饒我的,你也一向都非常清楚歐夫人的那個性子,她對我幾時客氣過。”
這個男人極少會一起哈成的說這麼多句子的話,可是,現在卻就偏偏的說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詳細有餘,就反覆生怕洛小西理解不了一般,恨不得能解釋的更加的直白,更加的清楚,也彷彿是在可以的撇清着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般。
“你滾!滾!”洛小西怒喊着,她徹底的憤怒了,隨手將頭下的枕頭抓了起來,對着男人揚了過來,非常準確無誤的打在了男人的懷裡。
按照角度和力道來講,男人完全是能夠將洛小西拋擲來的枕頭攬在懷裡的,可是,他卻就那般高冷的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曾動過,任由枕頭打在他的胸前而後緩緩的滑落,落在地面的嫣紅色地毯上。
反倒是一幫的王姨見此情景,替洛小西捏了一把冷汗。
王姨在很久以前就子洛小西媽媽這裡做事情,後來,洛小西的媽媽病逝後,爲了能夠讓洛小西渡過喪失親人的難捱日子,她又陪着洛小西在歐家生活了大約三個月的時間,知道歐少去美國留學,一併將洛小西帶走,非常自然的,她也就對這位冷麪孔的歐少脾氣秉性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瞭解。
歐少可從來就不是一個多麼好說話、好脾氣的人,現在洛小西竟然如此直接明快的對着這個男人說出了“滾”的字樣,這個男人幾時受過這樣的待遇,不發飆,簡直就是不正常。
快步走了過來,王姨忙彎下腰,在歐少的腳邊拾起了那隻洛小西拋擲過來的枕頭,抱在懷裡用手輕輕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塵,一雙慈祥的眼睛裡滿是乞求,低聲細語的對着歐少說道,“歐少,您千萬別生氣,小西畢竟剛剛做過一場手術,她現在是病人,心情焦慮是很正常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她一個女孩子一般見識。”
“王姨,你別求他,隨便他怎麼做。”洛小西聲音哽咽着,眼睛裡的淚水如開閘的洪水傾瀉而出,順着兩側蒼白的面頰流淌下來,擡起手,輕輕的擦拭着被淚水潤溼的脖頸,繼續說道,“歐冽,我知道,你是堂堂的歐家大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歐家,沒有你的庇護,就不會有我洛小西的今天,我不過就是一個沒有媽的孤兒,就連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都跟我斷絕了關係。我知道,我無法跟你比,你是高高在上,我是低如塵埃。”
“可是,我還了你的孩子,如果不是意外的話,那個孩子會生下來,會叫我媽媽,叫你爸爸。可是你卻連一個愛字都如此的吝嗇......”
洛小西繼續哽咽着,涕不成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唯有低垂着頭,用白皙的手背輕輕的擦拭着臉上如注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