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還是第一次聽見父親如此乾脆利落的聲音,以往父親打來電話,說上兩句話,那語速一向也都是慢悠悠的,極少會有急促的時候。可現在,則不同,語速急促不說,聲音也是起伏不定,明顯的情緒很激動,分明是發生了大事情的徵兆。
突然間,意識到了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李謙的心也沒來由的一緊,忙對着手機追問道,“父親,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間要開會,還是您親自通知的。”
“集團股票跳水了,分明是有人在大量收購集團的股票,一些小的股東紛紛在拋出股票。你馬上回公司,跟你大哥二哥一起研究個對策出來。一個處理不當,只怕我們李家將要面臨滅頂之災,董事會的領導地位就會受到威脅。”父親匆忙的說完,不待李謙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拿着響着忙音的手機,李謙站在原地,徹底的驚呆了。
怎麼會突然間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集團怎麼也算的上是國內紙業的龍頭領軍人物,資金雄厚,管理精良,那也不是誰想吸納股票都能吸納的,最起碼一點,這個實力,就不是任誰都有的。
實力?
立時,李謙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眸迸發出恐懼的神采,快速的掃過歐冽,最後,兩道視線落在了歐冽的臉上,他看見了,這個可惡的傢伙的嘴角竟然掛着一道譏諷、邪魅的微笑。
李謙緩緩的放下了手機,手臂無力的垂在身側。
恍惚間,他好像明白了。
若將實力,尤其是能夠吸納集團股份的實力,誰又會比眼前這個歐少更具備資格呢。他對這位歐少的才華歷史瞭解的談不上少,當然非常的清楚他的一些英雄事蹟。
歐少在出道步入商場的最初,那時,他還不是歐氏家族的發言人,只是一個年少的、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卻曾經轉戰過歐洲版圖,打下了戰無不勝的強勢記錄。
當時的歐少依靠強勢吸納股份的方式,入住了一個又一個或大或小的公司董事會,成爲其中的決策者,而後,依靠他過人的手腕和經商才能,一步又一步的蠶食瓦解其餘的內部股東,直到有一天掌控了那個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爲最大控股方,從而,也就成爲了那一家公司的代言人。
而父親話語裡分明就是在說,有人在股市搗鬼,在股票上大做文章,甚至於觸及到了李家在**紙業集團的領導權。
有這樣實力而又擅長玩弄這種手腕的人,除了眼前的這個歐少,還會有誰?
“你在吸納**紙業的股票?”李謙強迫自己保持最起碼的鎮定,即便,在他的心裡已經將對面悠然坐着的這個傢伙咒罵了千百回,可他也深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慌亂,必須要保持足夠的理性和冷靜,只有淡靜自若,纔不會讓對方有機可乘。
很多事情,往往不是壞在對方有多麼的精明,而是壞在自亂陣腳上面。
歐少掛着邪魅的微笑,冷冷淡淡的看了李謙一眼,並沒有馬上就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如珍視珍寶一般的,輕輕低下頭,呵護着洛小西剛剛戴過手鐲的那隻手腕。
雖說,他剛剛努力的拿捏分寸,可是,畢竟手鐲是戴在手上的,在與瓷質茶壺敲擊的過程中,難免會震動中傷到小西。讓小西受傷,那可不是他的本意。
“疼嗎?”歐少側着臉,低聲詢問着洛小西,清冷的聲音裡不乏淡淡的溫柔。
洛小西輕輕的搖着頭,“不疼!”
她略微的恍惚着,是在是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直覺的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吸氣在兩個大男子蔓延,充斥着太多的不愉快了敵對情緒,她真的很想問一問,渴望有人能夠告訴她,可是,很遺憾,她終究是沒有這個膽量。
所以,她只能沉默,選擇做一個安靜的呆在歐冽身邊的娃娃。
李謙微微的閉上眼睛,讓自己過得片刻的安靜,努力的不去看歐少與洛小西親暱的畫面。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他只不過是因爲喜歡洛小西的緣故,將計就計的將席晴夏的說辭當真,而後,一時的私心乍起,僱傭兩個黑哥的手下,將洛小西綁架到這裡,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對洛小西也算的上市小心呵護,竭盡愛慕,可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一連串的厄運降臨到他的頭上。
剛剛還僅僅是歐少這個可惡的傢伙砸碎了母親最心愛的稀有手鐲,而現在,又從父親的電弧裡獲知,紙業集團在被一股強勢的力量不明入侵,岌岌可危。
“一切都是席晴夏的主意。”李謙猛的張開雙眼,歇斯底里的喊道。
立時,歐少呵護着洛小西手腕的動作停止了,他擡起頭,怒目圓睜的看着對面這個面顯狼狽的李謙,呵斥着,“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說話間,歐少鬆開了緊攥着洛小西手腕的大手,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轉身向着門的方向走去,當然,他一定不會忘記的就是拉着洛小西的手。
“冽哥哥!”洛小西怯生生的輕喚着男人,畢竟她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更是沒有預兆的被歐少拉着走路的,而這個男人偏偏又是習慣性的大步流星,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樣子,害的她必須緊着走路,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我們回家!”歐少不鹹不淡的甩出這樣幾個字,不但緊隨身後的洛小西聽見了,就連杵在房間中央的李謙也聽的清清楚楚。
李謙望着離去的兩個人的背影,一時間徹底的迷惑了。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突然間,這個男人一聽見他提席晴夏,就馬上轉身離去了。
歐少走了!
過了幾分鐘之後,李謙才反映過來這樣一個事實。
轉動着頭,視線落在桌子上已經成了兩半的血紅色手鐲,心中一顫,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母親交代。
不由自主的李謙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鼻子,嘴巴恨不得擰到一起,輕咬着下脣。
剛剛歐少在這個房間裡說過的每一個句話,每一個字,就連每一次語氣的停頓,都在李謙的腦子裡如同過電影一般的浮現、播放、路過。
席晴夏撒了一個彌天大謊,這個可惡的女人。
他一開始就很清楚,關於洛小西和歐冽的事情,席晴夏是在撒謊,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如此的離譜。
從眼睛看到的一切,完全可以斷定,洛小西並沒有如席晴夏說的那般,被歐冽給囚禁在一起。如果,那是囚禁的話,洛小西就不會跟歐冽說,“回家”。
洛小西把那個地方稱之爲家。
李謙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派人喬裝走進了綁架洛小西的那個小區,派出去的人回來後,報告說,那個房子,雖然陳舊,但卻是大名鼎鼎的歐少的家。
原來,他們兩個人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竟然會嫺熟到如此的地步。枉他李謙還自作多情,以爲只要有誠心,總有一天會抱得美人歸,卻原來,美人的心中,早已有所屬。
嫉妒,羞辱,憤怒一起涌上李謙的心頭。最主要的是,歐冽直接否認了在集團股票上搗亂的事情,那麼究竟是突發了什麼不知道的狀況,纔會讓公司的經營運作出現了偏離軌道的失常。
一想到公司,李謙立馬變的情形了很多。
低下頭,掃了一眼手鐲的殘碎屍體,突然意識到,必須立馬趕回公司,當務之急,是將公司的危機平穩渡過。
想到這裡,意識到了這些,李謙忙將殘碎的手鐲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本的盒子裡,蓋上蓋子,這才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房間。
當他急速的走到院落裡的時候,歐少的車才緩緩的開出去。
李謙站在自己的車子前,單手打開了車門,並沒有馬上坐進去,而是立在車門前,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歐少車子的背影。
第一次,他發覺,歐少這個傢伙竟然是如此的深不可測,總是給人一種摸不清頭緒的樣子。
總有一天,他會從這個傢伙的身上,將所有損失的一切全部都討回來。
汽車上,歐少的雙手扶着方向盤,一雙冷冽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前方,一對薄脣輕輕的抿成一個“一”字,就連那對濃密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顯然,這個傢伙並不高興。
汽車裡的氣氛,因爲歐少冷漠的緣故,也越加的冷冽,就彷如是置身於冰窖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洛小西身處其中,很自然的就感覺到了冷,可是,此時此刻,她哪裡敢開口說話,只能本能的雙手抱胸,獨自取着暖。
“怎麼,現在就冷了?”歐冽嗡聲嗡氣的開口,“跟我在一起,就會冷,跟那個傢伙在一起,就是熱的,對嗎?”
洛小西努動着脣瓣,想要爲自己辯解,可是,當她轉過頭去,看見了歐冽那張冷冽的側臉,棱角分明,冰冷的神情仿若是一尊呆木的雕像,她害怕還來不及,哪裡還敢說話。
“怎麼,我說到心裡了,所以,只能沉默了,跟我在一起,連話都懶得說了”。歐少依舊是酸溜溜的醋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