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八年寒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 迎來的嘉慶九年的春天,春天百花盛開,又是一年!
此時的坤寧宮, 淳嬪進了大殿, 躬身行禮, 道:“爾淳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一笑, 道:“坐吧。”
爾淳謝過皇后賜座, 隨後笑容滿面地道:“啓稟娘娘,臣妾查陳妃帶進宮的那兩個貴人,有些眉目了。”
皇后點點頭, 一旁的心腹秦嬤嬤衝着殿內侍候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太監們忙就下去了, 此刻殿內只有皇后與爾淳。
爾淳小心的在皇后耳邊耳語幾句。
皇后並未太大的反應, 道“哦, 當真?”皇后面上流露出滿意的神情:“果真爾淳最得本宮的心!”
爾淳將自己派人盯梢陳妃的情況說了許多,隨即道:“娘娘放心, 陳妃最近兩年雖然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心腹宮女太監,與她依附的兩個貴人,臣妾瞧着那萬貴人、董鄂貴人倒是兩個木頭美人,說話一直怯生生的,且還會臉紅!”
爾淳停頓了一下, 看了皇后一眼, 又說道“她們平日也是恭恭謹謹的, 未曾生過任何事, 一直以陳妃馬首是瞻, 只是在陳妃月事之時才侍奉皇上,至於平日, 還是陳妃盛寵隆恩較多。”爾淳淡淡一笑,道“皇后娘娘不必憂心,那二人,想來也成不了什麼事!”
皇后微微一笑,這一切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陳妃是翅膀越來越硬了,福建水師提督王得祿表外甥女兒萬薈,天津水師趙光武的妻弟庶次女董鄂琅華,都是陳妃獻給皇帝的,皇帝喜愛,封了萬貴人,董鄂貴人。
皇后淡淡一笑,“這萬貴人,董鄂貴人,但願她們不後悔踏入這紅牆綠瓦的紫禁城!”
皇后撫摸着自己那稍稍隆起的腹部,笑容更深了,說道:“秦嬤嬤,晚膳讓陳妃過來陪本宮用膳!”皇后看了看爾淳,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爾淳行了禮,退後幾步“臣妾告退!”
待爾淳出了坤寧宮,皇后冷冷一笑,淡淡道:“爾淳多年爲本宮辦事,她是個有心思的!”
一旁的秦嬤嬤眉梢輕輕挑起,語氣平淡:“有心思又能如何,皇后娘娘只管拿捏好後宮諸人便可,其它,又有何憂心呢,反正淳嬪娘娘這輩子都不會在有孕了,她除了依附娘娘,衷心娘娘,再無別的出路。”
皇后雙眸中閃着光芒,嘆道:“本宮費了這麼多年的心思,上天還是待本宮不薄,本宮膝下三阿哥綿愷生龍活虎,如今居然還能再有身孕,本宮這些年經常賞賜各宮的嬪妃膳食,本宮爲了讓她們不曾有一點疑慮,向來都是陪着她們同用膳食,這些年,就沒敢再奢求還能有皇嗣。”
秦嬤嬤爲皇后輕輕捶着肩膀,道:“娘娘每次與后妃同用了那些膳食,過後都服用了暖宮做胎的藥,想必是未曾傷及根本,娘娘如今懷上四阿哥,將來跟三阿哥也能互相幫襯。”
皇后溫婉一笑,說道“孫清華說是男胎,本宮也覺的是男胎!”皇后與太醫院院首孫清華自打在潛龍邸的時候就合作,孫清華亦是忠心耿耿,直到她成了皇后,那也孫清華成了醫正統領太醫院。
皇后不怕三年也好五年也好,選多少秀女進來這後宮的,多少其實並不重要,得皇上寵的,她便多賞她們幾頓膳食,她們沐浴着國母的恩澤,叩謝着皇恩,卻不會有一個皇嗣生出來。
所以,無論陳妃培植一個、兩個人,對皇后掌管這個後宮,都沒有絲毫的妨礙。
皇后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語氣淡然:“嬤嬤,傷敵三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也許看似是是賠本的買賣,可是這句話用在本宮身上,如今,本宮卻覺得非常值得!”
秦嬤嬤眼中始終含着暖笑,說道“將來三阿哥還有娘娘腹中小阿哥的路,還要娘娘給鋪呢,娘娘自己的路,還需要兩位阿哥其中一位給尊上無限榮華呢!”
皇后是一個十分聰慧的人,自然知道秦嬤嬤口中的意思,皇后點點頭,笑容愈加溫和,道“歷朝歷代,廢長立次,並不是沒有過!況且就我大清朝廢嫡立次的也是家常便飯!”
秦嬤嬤端給皇后一盞冰糖菊花茶,慢慢地道:“皇后娘娘放心吧,後宮的人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淳嬪她盯着陳妃幾人,老奴也卓人早早的盯着淳嬪呢!這些人都牢牢在皇后娘娘的手心兒裡呢!”
皇后滿意的點點頭,秦嬤嬤繼續說道“陳妃這兩年來,身子曾經有過一次孕,不還是滑了胎,也沒見皇上懷疑,本來后妃有孕還要老天爺眷顧,何況尋常人家的孩子還有個七災八難呢,後宮中的皇子皇女自然也是那麼好生下來,更是不好養活的。”
皇后眉眼中顯出一絲淡淡的興味:“其他宮中可曾太平?”皇后輕輕地笑了起來“倒是許久不見誠妃、華妃來請安了!”
秦嬤嬤回道:“皇后娘娘,老奴聽聞華妃娘娘纏綿病榻小半年了,不見任何人。老奴聽鍾粹宮的灑掃的小宮女兒說,華妃似是得了惡疾,這才長期讓貼身宮女兒鉛夜、鉛泠來告安的!”
秦嬤嬤朝着誠妃所居承乾宮的方向輕輕一笑“至於誠妃,左不過踏進棺材半拉身子的人,三公主堒靜又招了額駙,如今,她哪裡會摻和後宮諸事,向來是永遠不會出承乾宮了吧!”
皇后看了秦嬤嬤一眼,若有所思地道:“漢軍旗誠妃劉佳氏,不足爲懼,倒是華妃侯佳玉瑩,她向來鬼主意多,莫不是又作什麼幺蛾子引的皇上歡喜她?”
秦嬤嬤搖了搖頭,認真道:“老奴看着不像,往前華妃娘娘做出出格的事情左不過是討皇上的歡心,皇上自然樂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華妃娘娘纏綿病榻,不似作假!”
皇后點點頭。淡淡說道“既如此,你去庫裡挑幾樣補品,送去鍾粹宮。免得皇上問起來,本宮不體恤她們是的!”說罷皇后又問道“如貴人與安常在呢?她們向來不是要好麼,沒去瞧瞧?”
秦嬤嬤將暖炕的腰枕放了放“皇后娘娘不必憂心,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有老奴在盯着,皇后娘娘養好身子纔是,晚膳之前娘娘早早用一些,等陳妃來了,娘娘只喝老奴準備的蔘湯便可!。”
皇后似是有些疲憊,點點頭“也好,一切都交給你了,本宮的確有些睏倦了!”
翊坤宮(鈕祜祿如玥處)
寶禪恭敬的答道:“請如貴人放心,奴婢絕不會留下任何的後患,這事兒定會辦的乾乾淨淨、體體面面!”
如貴人笑了笑,笑容帶着一種陰冷“後宮中,好久沒有熱鬧看了!”如貴人的語氣柔和:“寶禪,你我主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宮與華妃、安常在亦是!”
寶禪點點頭,回道:“奴婢誓死跟隨貴人娘娘!”說罷擡頭瞧了瞧如貴人,繼而低頭輕輕說道“近來奴婢傳您的話兒去鍾粹宮華妃,鍾粹宮那邊卻愈發不講情面了,小半年了,奴婢根本進不去鍾粹宮。”
如貴人不禁皺眉,淡淡道“玉瑩這是在玩什麼?三個月前本宮去探望她,她還打發小喜子出來跟我說上幾句。”如貴人想不明白,又說道“近來我有身孕,不便到處溜達,你若請不來華妃,就算了,過兩日去瞧瞧安常在可有時間,讓她過來咱們翊坤宮陪本宮對弈幾局!”
寶禪點點頭稱是,方退出瞭如貴人的寢殿。
另一邊,陳妃正帶着董鄂貴人、萬貴人,朝着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坤寧宮正殿,皇后端坐於中,遠遠的瞧着陳妃一步三搖的走過來,皇后嘴角彎起一個淡淡的笑容,看着離大殿越來越近的人。
陳妃擡腳進了殿,微微擡頭,忙行禮,恭謹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皇后娘娘喊了起,陳妃才優雅的起身,陳妃身後是萬貴人與董鄂貴人,兩個人似是都十分害羞,二人長的也都是老實本分的模樣,只看二人跪地,說的官話還不太利索,稍微帶着些她們本地的方言,說道“望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等未得召,便貿然來了娘娘這!”
皇后莞爾一笑“兩位妹妹快快請起,你們是陳妃舉薦給的皇上的,你們自然與陳妃一樣,都是本宮的妹妹,你們侍奉皇上,多爲我大清開枝散葉纔是啊!”
那二人叩了頭站到膳桌一旁,給皇后與陳妃佈菜,陳妃胃口顯然十分好“臣妾就說,這後宮中啊,只有皇后娘娘這裡的膳食是一等一的好!”
皇后輕輕撫着腹部“那妹妹可要多食一些!”說罷朝着佈菜的萬貴人、董鄂貴人說道“你們兩個也坐下用一些,這些讓秦嬤嬤來伺候就好!”
能陪着皇后娘娘一同用餐,二人心中自然是無比感激,更是感到無比榮耀,要知道平日總聽陳妃說起與皇后同膳,二人自然是羨慕的很,最近二人侍奉陳妃十分賣力,陳妃又仰仗皇帝寵了她三年,自然是覺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二人不動聲色,自然也覺的水漲牀高般,覺的十分榮耀。
她們的神色,皇后都在眼中,皇后眉眼中盡是慈愛,說道“本宮年歲不比你們這些青春嬌顏,本宮尚且還能再次有孕,陳妃最得聖寵,一定要加把子勁兒,多誕下幾個阿哥纔是!”
陳妃臉色一紅,回道“是”
皇后臉色圓潤,一笑,更是覺的雍容無比,“陳妃妹妹最近似是有些消瘦,妹妹多用一些膳食!”說罷指了指桌上的菜餚“那水晶蝦餃,還有那菠蘿滾肉、酸湯魚,萬妹妹、董鄂妹妹,也多食一些!”
皇后言語親切“你瞧瞧你二人,也跟陳妃妹妹一般,也是那麼消瘦,平日定要多吃一些,都言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門關,將來有了子嗣,不多吃些,哪裡有氣力熬呢!”
“謝皇后娘娘教誨!”
“教誨談不上,只是莫要信奉婀娜身姿就好,人要是婀娜了消瘦了,本宮瞧着也不好看,還是圓潤些才健康!”
皇后一邊淡淡的說着,一邊看着陳妃、萬貴人、董鄂貴人吃着膳食,皇后時不時的喝一口秦嬤嬤早已端上的湯,這碗湯自然是乾淨無比的,皇后的笑容愈發顯得雍容大氣,坤寧宮一副姐妹情深的畫面,這一次次賞賜膳食與妃嬪同宴,皇后母儀天下雍容大度的賢名自然也在後宮中人廣爲流傳。
直到膳畢,陳妃與萬貴人、董鄂貴人行了禮,恭謹退出坤寧宮,皇后望着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坤寧宮,皇后眼角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十分滿足,那笑容深不見底。
皇后倦怠的斜靠在橫塌上,後宮,是她鈕祜祿承凰的天下,皇子,自然也不能有任何人生出的皇子出來跟她的三阿哥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