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言情
正在越軍重整軍容防禦初現成效之時,正在指揮佈防的墨劍臣騎着的奔宵馬突然原地立起前蹄,痛苦至極的嘶鳴起來。原是一道黑影從斜處遠遠將幾枚墨鏢釘入奔宵前腿,幾個起落便至墨劍臣身邊,出招直取他咽喉。墨劍臣躲過致命一擊,卻沒法分心拉緊繮繩,索性滾落馬下,長槍撐地。
偷襲之人正是被控制的衛塵傷,他所使一招一式顯的僵硬無比,雙目焦急不已,瞪着墨劍臣,扇動着雙脣在不住的說着什麼。可惜夜晚視野太差,墨劍臣根本想不到眼前這個刺客竟是抱着護全自己的心,直覺抽出佩劍自衛。倆人一時過招數百,越軍無人指揮,被吳軍強攻,又開始混亂起來。吳軍高歌猛進,殺的越軍節節敗退。
虞城的城門突然毫無徵兆的開了。城外的吳軍鐵騎急衝而入,一邊衝殺,一邊放火燒城。越軍潰敗更快,到處是刀劍砍殺血肉的黏膩聲和臨死前痛苦的□聲。大火突起,四處肆虐,墨劍臣虎目圓睜,牙關緊闔,恨不得和這個刺客同歸於盡,一招一式都是搏命的招數。這個刺客雖然招式僵硬,卻武功極高,纏的他根本騰不出手來,見越軍成片被殺,墨劍臣仰頭狂吼,雙目血紅。城門被開,墨劍臣目呲盡裂,轉頭看到打開城門內賊,正是佝僂着腰想逃離的楊奉。
他腳尖猛地挑起地上長槍,撩起一端,發力蹬去,力道奇大,竟將楊奉胸腔刺個對穿,狠狠釘入城牆。楊奉有些陰損的眼睛瞬間瞪的極大,愣愣的看着自己前胸,嘴角涌出血沫子,頭一垂,死透了。這個叛國投敵,將屠刀向自己百姓舉起的無恥之徒,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後來越人說起這一場艱苦卓絕的戰爭,都會帶着鄙夷至極的語氣,仔細的描述他被釘上城牆的細節,大大讚嘆墨劍臣那絕妙的凌空一槍,真是解氣至極啊。
傳說中的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只屬於話本中的誇張寫意罷了
。誰又有面對千萬人,吾亦往矣的能力和勇氣。在狂暴的戰爭機器面前,個人的力量都是蒼白無力的。當楊奉死的那一瞬間,衛塵傷終於擺脫控制,雖然身上的力量有些被強行透支一空的感覺,但他可以說話了。一片混亂中,衛塵傷立刻停手,凌空一個大後翻拉開倆人纏鬥的距離,凝絲成線,傳音於墨劍臣:“墨元帥,在下被人用藥物所控,多有冒犯。楊奉此人叛國投敵,已將我軍佈防圖透露給吳軍。此地兇險,元帥當速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虞城城門被開,墨劍臣自然知道楊奉是早就通敵的,但他沒想到吳軍竟然獲得了越軍佈防圖!那上面清楚標識了越軍的戰略部署,進攻方向,調度指令,甚至還有糧草儲備點等等。吳軍拿到佈防圖相當於卡住了整個虞城守軍的咽喉要害!因爲在開戰後,指令不能輕易變更。戰事瞬息萬變,沒有指揮的精兵也會變成無頭的蒼蠅。墨劍臣心中凜然,抽出腰間佩劍,劍柄鑲嵌着一顆色澤溫潤通透的玉石,七尺劍鋒雪亮,其勢鏗鏘森然。
那廂衛塵傷已經將奔宵腿上的墨鏢盡數吸出,灑上傷藥。墨劍臣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便縱深上馬,身後烈烈紅袍揚起,在亂軍之中極爲搶眼。他已經顧不得是不是會吸引黑暗中吳軍弓箭手注意了,擎起長槍,灌注內力,彈劍五次,兩長一短,金鐵錚錚,其聲激越。亂軍之中的墨家鐵騎親兵聽得,從四面八方開始向墨劍臣收攏。墨劍臣揮劍提槍,率領這一支騎兵開始往東南方撤退。
虞城顯然已失,唯一出路便是取道東南邊的臥春嶺上的臥春關死守不出,與虞城下一防線成犄角之勢。而後再派援軍繞道攔腰截斷吳軍,奪回虞城,前後夾擊,或許能穩定戰局,呈關門打狗之勢。墨劍臣縱馬殺敵,一騎當先,像一把尖刀劈開了吳軍的包圍圈。越軍其他精銳分部,還活着的將領迅速領兵擴充兩翼,斷後掃尾。羣龍無首的分部軍士,機靈點兒的忙緊緊跟上,迅速擰成一股,竟是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吳軍重圍,迅速向東南方撤去。
墨劍臣麾下幾位將領分散兩翼,只有他的右將林輝趕到了他的身後。見墨劍臣渾身浴血,還在不管不顧的衝殺,林輝忙率十八墨騎衛上前,密集的攻擊替下了已顯疲態的自家元帥。墨劍臣緩了一口氣,見大軍已衝出重圍,撤退順利,便將指揮權移交給左將葉於晨,自己趁機調息。剛剛在衝殺之時,他作爲正面刀鋒,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吳軍集火他一人,好幾次險象環生。吳軍中似乎有個極厲害的神箭手,若非……他默默看了一眼身邊的衛塵傷。這個沉默的影衛,奪了一匹敵馬,手中墨鏢盡出,替他擋下了致命的那幾箭。
衛塵傷用了一種極厲害的功法,這功法短時間能大幅度提高人體潛力,代價卻是他的命。他覺得他自己像一截蠟燭,慢慢的融化,燃燒,心裡只剩一下一個念頭,墨劍臣不能死。這是他的贖罪。面色在夜色中愈發的蒼白,森森如蒼鬼,竟然詭異的映出一絲豔色來。墨劍臣在一旁看的心驚,這人的這樣子,簡直像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袖中的墨鏢剩下的不多了,當不了幾次攻擊。吳軍那邊看來有個能人,他浸淫暗器多年,極有天分,卻被今夜這人弄得頗爲狼狽,簡直是在以命搏命。當然,他微微笑了一下,自己一條爛命,值得。笑容有些苦澀,更多的卻是堅定。
倆人趁着攻勢漸緩,回覆了不少。“你爲何臨陣反戈?”墨劍臣也未轉頭,很突兀的問了一句。衛塵傷何等耳力,聽得清楚,不善言辭的他只簡單的回了一句:“無間本無道,殞身不叛國。”墨劍臣心頭一震,不知何種滋味,突然就輕易原諒了他之前貽誤軍機的過錯,更何況他本就身不由己呢。大義誰都能說個二三三出來,衛塵傷卻是把自己的命搭上在實踐自己所說的話。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惜命,誰又能輕易捨棄呢?
奔涌的臥龍江從高嶺咆哮着急衝而下,這一條上山臨江道,蜿蜒隨着地勢而上,只容得雙馬並騎而過。眼看臥春嶺將近,整個軍隊正拉成一條長蛇狀迅速前行。墨劍臣突然心中隱隱的擔憂,他策馬前望,山路險峻,□幽深,後有追兵,卻只能用長蛇陣應敵
。這是最危險的選擇,防禦太薄弱了。險中求生,卻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濃墨般粘稠的夜色中,銀光乍泄,清音呼嘯,破空而來。
衛塵傷與墨劍臣錯身而過。雙銀鳴奪命,一銀定死生。
這乃是上古機關中的奇器,奪命三銀箭,兩發先至,一發奪命。入肉後銀質箭桿立即收縮入肉,只剩銀箭尾羽在留皮肉之外。衛塵傷常年修習機關奇巧之術,當他看到銀色的光芒便立刻認了出來。奪命的璀璨,極美卻極爲驚心。
他燃盡最後一絲功力擋下兩箭,也僅僅只擋下了兩箭而已。射箭之人,臂力無雙。這對箭力道之大直將他肩胛骨貫穿,去勢不減,帶着他滾落深澗。山道之下,便是洶涌的臥龍江。只盼天佑大越,保得墨劍臣不死,拒敵于越土之外。他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拉彎長年緊繃的脣線,那麼他的這條命……也算死有所歸。荊棘鳥燃盡生命的歌聲讓夜鶯都自慚形穢,衛塵傷此時的笑,也讓那張清秀而堅毅的臉,帶上一種奪人心魄的瑰麗感。
墨劍臣渾身緊繃,一種危險逼近的感覺讓他寒毛直豎,眼角看到一束雪亮的銀線在黑夜中一閃即逝。衛塵傷擋在他前面,左右雙肩銀箭入肉的那個瞬間像被無限拉長。那人整個身體被銀色雙箭帶的飛起,黑色的毒血順着嘴角和手臂不停的滴落。一路打在地面發出嘶嘶的腐蝕聲音,倏然間整個人已經被洶涌的白浪吞沒。墨劍臣的眼睛看清楚了,身體卻無法做出有效反應,只得匆忙之中側身躍出。一是想躲過銀箭,二是想抓住滾落山道的衛塵傷。無奈直到他落入洶涌的江水,左手大臂劇痛,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落下了山道。
山道上倆人附近的軍士大驚,一時間軍馬此起彼伏的嘶鳴。奔宵在主人滾落的山道邊不住的刨蹄子,咴咴之意極爲傷聲。葉於晨見自家主帥掉落山澗,自己沒能及時搭救,痛苦之下卻也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主帥下落不明,後有重重追兵。他狠狠的抹了把臉,長槍一指,強壓悽愴之意,一面吼着重新佈防,一面吼着催着大軍繼續前行。林輝帶了墨家十八騎自去伺機搜救不提。
此時臥春嶺地勢最高的一刃崖巔上,立着一個高大男人,一頭狂肆的黑色長髮用玉冠束起,身上一身銀色輕甲,底下着明黃色內襯軟衣,膚色帶着一種玉質色的淡淡光暈,眉色極濃,虯屈糾結飛入雙鬢。金色的瞳孔有一種尖銳的緊縮感,此時正微微的眯起來,帶着一種危險的興味。鼻樑像山脊般起伏,帶着一種圓潤的祥瑞之氣。鼻下嘴脣薄厚均勻,脣色很淡。五官合起來看雖然賞心悅目,但那種銳利如刀鋒的感覺更明顯,恍然無法直視。
最特別的是這人周身蔓延着一種肉眼不可察的威勢,甚至人間君王都不及他萬一。彷彿他這種威壓,是天生從根子裡帶出來的一般。讓在他身邊的人不由自主會產生一種敬畏的情緒,提不起反抗之心。□一匹神駿的白色戰馬,左手手執銀色長弓,將右手搭好的三支銀色長箭慢慢插回背後箭筒。一絲不可察的興味浮現在他嘴角,語氣無甚起伏,雙脣開合,收回長弓慢慢撫弄,自言自語道:“用上奪命三銀箭竟還是失手了?有意思。”
這廂滾落深澗的倆人真是九死一生。衛塵傷被雙箭帶的極遠,直接後跌落澗入水。這人油盡燈枯,落水之時直接被拍的暈死過去,手中玉戒射出一條極小的抓勾,掛住江心漂浮的一段枯木上,水流助推之下,幸運的俯在木上,一時沒被淹的沒了呼吸。而墨劍臣擦着崖壁滾下去,將要摔入淺灘的時候,腰中佩劍卡了一卡崖壁樹枝,落勢一頓,墨劍臣下意識擡腳一蹬,飛將出去落入江心,恰好抱住掛着衛塵傷的那一截枯木一端。
墨劍臣傷勢較輕,見衛塵傷將要滑下浮木,忙用還有力氣的右臂一拽一拉,背後紅袍裹了將倆人綁在浮木上直往東南方向漂去。水流湍急,河道極寬,墨劍臣身上帶傷,又拉扯着一個暈過去的衛塵傷,愣是沒能上得了岸
。墨劍臣只好俯在浮木上慢慢調息,好在這木頭極粗壯,堪堪託得住倆人。夜色將盡,晨霧從江邊的密林慢慢升起來,朦朧的浮光隱隱約約將周圍環境勾勒出來一方水墨輪廓。
幸虧是夏日,河水並不那麼冰冷刺骨。但是夏日清晨的河水依舊冰涼,墨劍臣的嘴脣翻出淡淡的青色,而衛塵傷的嘴脣已經是青紫色了。若不是墨劍臣一直不斷的輸送內力給他,衛塵傷這一口氣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也就堪堪吊着命罷了。這銀色箭頭極刁鑽,入肉極深,造成的創口一直無法癒合,淅淅瀝瀝的滴淌着血。倆人要是還不能靠岸及時得到醫治,光血流的就能讓倆人枯成一層皮了。
水流慢慢緩和了下來,臥龍江在此轉了一個極大的彎,墨劍臣的一雙劍眉蹙的極深,仔細觀察着晨光微曦下週遭的環境。臥龍江從東北而發,奔涌向西南,又在潛淵山處急轉向東,奔涌入海。在急轉的時候形成一個水面遼闊的大潭,被世人喚做潛淵譚。如此一來,這兒便是潛淵山地界,潛淵山以南便是藥王城。墨劍臣不禁大感幸運,倆人傷勢應該可以得到最好救治了。心下一定,他便運功對抗江流阻力,向潛淵譚邊游去。
眼看便要靠岸,墨劍臣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剛剛像是遊進入了一個很大的水泡樣的東西。他擡起頭張望一下,周圍環境依舊如故,便放下心來,扯緊了衛塵傷,竄出水面,足間狠狠一點浮木,幾個起落便落在了水草豐茂的岸邊。一番劇烈運動下來,墨劍臣忙看向衛塵傷,指尖在他鼻下一探,心頭稍安,還有微弱氣息就行。一定要救活這個人,他狠狠咬牙。墨劍臣用劍剖開那塊已經有些化膿的皮肉,一手捏住銀箭尾羽,狠狠心,大力一扯。銀箭破肉而出,帶起一道血箭,墨劍臣疼的眼前一黑。
忍着眼前昏黑,墨劍臣利索的將傷口包紮好。以他的眼力,即使不知道銀箭的來歷,但絕對可以瞧出其中不凡。一手翻轉,抽出一角戰袍,粗魯的擦拭乾淨便收入懷中。讓他覺的奇怪的是傷口這會兒癒合的很快,疼痛也很快減輕了好多。他看看衛塵傷,頓時有些狐疑起來,這人的臉色竟然是比之前好了太多,雖然沒有肉中的箭還沒有拔出,血卻是止住了。深深吸了口氣,墨劍臣發現自己內息運轉的更加順滑活躍,這個地方頗有些詭異。不知的未知便暗藏危險,墨劍臣決定立刻離開。
墨劍臣長吁一聲,扶起衛塵傷扛在肩上,準備出發去尋官道進城。搖搖頭,他不禁有些噫籲的想,唉,莫名其妙的欠了這人好幾條命,他簡直幾輩子都還不清這人的恩情了。走了一陣,墨劍臣擦去腦門上的汗珠,擡頭看看,方向沒錯啊,他年少時候在藥王城生活過五六年,與同僚出行遊玩,對這兒地界再熟悉不過。揹着衛塵傷輕輕靠放在一棵幾人抱不過來的大樹下,墨劍臣體力透支的利害,靠着樹幹,想歇一歇。
他竟然迷路了。墨劍臣有點想罵娘,什麼時候了,迷甚格老子的路。人命關天,墨劍臣恨不得雙肋生翼,直飛到那藥王城裡去。他罵罵咧咧的扛起衛塵傷,擡頭看了看已經高升的朝陽,辨了辨方向便又擡腳向前走去。風景越來越奇怪,周圍的樹木高大的簡直不像是在潛淵山,甚至不像是在人間。墨劍臣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定眼看去,周圍古木儼然已經高聳入雲,白雲在枝葉間飄蕩。
墨劍臣是真的被嚇到了。他一介武夫,也不愛讀什麼奇談誌異,自然不知道藥樹族的一些軼事,進了藥樹族的結界還不自知。而此時的藥真正咬着身上的白色錦布被子,睡的迷迷瞪瞪,眼看就要滾下草榻了。突然皮膚上漾過一陣酥麻,讓他從沉睡中慢慢清醒過來。不一會兒那雙碧綠大眼突然猛地睜開,睡意頓無,有人闖進結界了!
下章又要改了……本攻好痛苦,含淚發了這一章……尼瑪不是吧,這都要鎖文!!!!還要人活麼,真想叫小配角們輪了這隻渣受(#‵′凸)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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