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會不得不暫時中斷。
其實媒體們仍然很想繼續下去，他們心裡的憤怒和行爲上的熱情並不衝突，越是混亂有爆點，他媽越願意火中取栗。
但是，方星河不想再開下去了。
今天的發佈會，差點意思。
王查理作爲嘴替，罵得很爽，很痛快，可惜不夠深刻。
方星河自己的風格是那種“有禮有節地用最毒的針往最疼的點上猛扎”的類型，他從不歇斯底里，也不破防爆粗口，罵人很講究能效比。
王查理第一次幹這活兒，有點過於激動了。
如此一來，很容易把自己拉到和他們一個層面上，最終產生一種“糾纏在一起打爛架”的結果。
這不是最好的方法，影響方哥的格調。
所以在局面徹底失控之前，他主動拿起話筒，結束亂戰。
“不好意思，我的經紀人不太適應本地的風格，也不夠理解中國的文化，採訪暫時到此爲止，等到籤售結束之後，我會挑一家媒體接受深度訪談。”
“方生，方生！”
媒體一下子炸了鍋，一個又一個記者，急得不行。
但是安保團隊已經在拉人牆了，工作人員組織他們退場，給籤售騰位置。
不願意？
由不得他們。
很快，記者被驅逐向內場的隔離區，真正的籤售正式開始。
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只好藉着現在的時間，瘋狂寫稿，發回各自的報社電臺。
其中，TVB擁有直播的便利，第一時間做出了主持人評論。
蘋果和太陽有網媒，緊隨其後，吃到了新鮮的熱度。
而其餘媒體瘋狂寫稿，最多也只能趕得上晚報的刊發，進行粗略或者單視角報道。
籤售活動，進行得非常順利。
能來現場的都是高級粉，不會給方星河找麻煩，哪怕是正在掉等級的浮粉，站到方星河面前之後也安份得很。
他的顏值和氣場，在電視裡看是耀眼級，線下則是威懾級。
再討厭他的人，面對面的時候都不敢造次。
當然，其實簽名時方星河的態度很好。
臉上一直掛着柔和淺笑，溝通中溫言細語，話不多，但很耐心。
“謝謝你的支持。”
簡簡單單的迴應本不稀奇，可是當他專注的看着粉絲雙眼，用心傳遞情緒時，自然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星光，一種演不出來但是可以養出來的東西。
要點：腰背挺直、動作幅度小而精準、肢體放鬆不緊繃、眼神堅定有焦點……
其實挺難的，不是紅就可以做到。
和端着的區別，唔，看兩部羊老師的綜藝就知道了。
方星河成名時間尚短，他的星光，一半是練出來的，一半是開出來的。
練武對星光沒什麼作用，練形體有，演員的形體訓練主打一個控制，足夠的鬆弛再加上足夠的控制力，想要什麼效果都可以有。
埃迪·雷德梅恩（小雀斑）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內向不喜社交，不好看，但氣質極佳，在每一個公開場合都不拉胯，而這完全得益於長期保持深度思考+方法派訓練。
方哥現在幾乎是plus版本的小雀斑+巔峰小李子，面對女性，一斬一大片。
13歲的文詠珊看完發佈會時，身上的光芒從白到綠，等她排隊排到前列時，光芒從綠到藍，等到最終坐在方星河面前……拉響紅色警報。
“方方，我……我還不太會講國語……”
小女孩緊張極了，用英文發誓：“不過我會很快學會的！”
方星河壓根沒認出來她，只是鼓勵了一句：“我相信你，有這份心就很好，慢慢來。”
狂粉+1。
大體上，來籤售的女孩們都很乖，不太看得到港區少女的張揚。
而少年則以古惑仔爲主——長髮是標配，頭髮五顏六色的，幾乎沒有乖乖仔。
一開口就是：“方少你屌炸了！”
方星河哪兒都沒炸，只感覺港區的粉絲結構要炸。
少女粉70%，男粉10%，剩下20%的大齡女粉個個都能講普通話，基本都是內地移民或者移民二代。
中場休息時，冷靜下來的王查理開始忐忑。
“師弟，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當然沒有，幹得特別漂亮，替我出了一口惡氣。”
“一時沒控制住……”
王查理訕笑着摸摸後腦勺，有點憨。
他不是刻薄的人，只是太想維護方星河了，因而掌握不好度。
“我剛剛關注了一下輿情，反應特別激烈……”
“沒事。”方星河是真的不在乎，“不是早都商量好了嗎？這兩塊市場不要也罷。”
錢少事多一身騷，本地明星但凡有點本事的都走出去了，他又何苦往裡扎。
當然，在港區爆破很容易裡外不討好——這年月媚港的人也不少。
“話是這樣講，但是……”王查理嘆了口氣，“剛剛駐港辦給我打電話了……”
噢，怪不得。
“他們怎麼說？”
“提醒咱們注意影響，不要傷害港臺同胞的愛國熱情……”
“哈！”
方星河氣樂了。
在他活躍的那個年代，咱家誰都不慣着，愛怎麼罵就怎麼罵，只要有理有據別造謠，相關部門還護着。
比如那幾個吃愛國飯的網紅潮媽、大頭鷹、獨夫，跟監管部門的關係都不錯，反倒是平臺怕麻煩，管得嚴一些。
現在正相反，一有點什麼輿情，各部門比民間還緊張。
“不用理會他們。”
方星河這小暴脾氣又上來了，冷笑道：“我都混到這份上了，還能受他們的窩囊氣？有意見讓主管領導親自找我提！”
“他們對我挺客氣的，倒是不至於受氣。”王查理笑了笑，“但我估計，這事兒肯定還沒完。”
那必須的，眼看着全島媒體沸反揚天羣情激憤，咋可能輕易結束？
就在方星河辛辛苦苦簽下半場的時候，網上徹底亂了起來。
“好癲。”
“這鬼佬在胡扯什麼？”
“方星河不撐他，他敢這麼狂？”
“都滾回去吧！別來香江，這裡沒人講普通話。”
“系啊，山龜不好好在大陸待着，誰請他們來了嗎？”
“給臉唔要，那就撕破好嘍！”
“寫小說亂七八糟，講話顛三倒四，到底誰在追他啊？”
“母雞啊，中學小女生？只管臉好，哪管他蠢不蠢。”
“居然瞧不起我們，香江娛樂圈不給他們開工，這幫阿燦連部好劇都拍不出來！”
網上的風氣幾乎是一邊倒，壓根不需要謝庭鋒F4的粉絲下場，網民就把方星河噴得狗血淋頭。
放眼望去，支持他的人十不存一。
不過……生當狂歌的銷量仍然在悄悄增長。
一下午時間，賣出去6000多冊，現場2000，場外4000。到籤售結束時，回後臺的路上，方星河被記者堵在通道里，又額外回答了幾個問題。
壹週刊記者問道：“方生，你赴港之後寫真集銷量暴漲，宣傳作用明顯，你是不是爲了賣書故意引發爭議的？”
方星河瞥了他一眼：“你把港島市場看得太高了。”
對方鍥而不捨：“不是我多想，是你的行爲讓我們不得不多想，美日韓曾經是敵人，你都能忍，爲什麼偏偏對港島如此敵意深重？”
“我把日韓罵了個遍，到美國更是直接幹了一架。”
方星河笑了，盯着那記者問：“來，你說清楚，我忍誰了？又怎麼你們了？”
“額，這……”
卡殼了，但，服是不可能服的，開始之前對方就已經做好了死攪到底的準備。
“總之大家都能感受到你的區別對待，這不公平，你對不起香江市民的熱情，你會爲此道歉嗎？”
“不會，下一位。”
“方星河，你打算怎麼洗清自己的炒作嫌疑？”
“不洗，下一位。”
“方星河，網上出現了大量批評你的聲音，支持者寥寥無幾，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港區如此不受歡迎？”
“懂我者愛我，懂己者敬我，怯生畏，傲生恨，香江人的自信心急需提升。”
“方星河，生當狂歌的銷量之所以不好是因爲你太狂妄了，你現在講再多大話也改變不了香江人不買賬的事實，你有沒有考慮過放棄香江市場？”
“正在考慮。”
“其實你還可以通過別人繼續炒作的，比如今天是王妃的生日，他們應該會邀請你，到時候你找謝小天王打一架……”
方星河頓住腳步，側頭一撇，噢，是蘋果報啊，那沒事了，他們的下限就應該這麼低。
——其實上限也不高。
方星河沒有迴應，結果那個蘋果記者小步快跑，一路掛在保鏢身上，追着他問。
“所以你到底爲什麼如此敵視香江？現在網上都在猜，是因爲寫真賣得不好，所以惱羞成怒了，你又不缺錢，銷量就那麼重要嗎？”
這破地方的媒體真煩人。
他們太喜歡揣着明白裝糊塗了，永遠都只在乎有沒有噱頭，而不考慮受訪人的感受。
行吧，給你們想要的。
“銷量不重要，我只是特別不喜歡你們那副摳搜又勢利的low樣。”
方星河不忍了，照着對方臉上狠狠一巴掌，隨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轉頭吩咐王查理。
“算了，專供港臺的繁體版不賣了，已經發出去的，馬上啓動程序，收回來。”
嘩的一聲，周圍當即炸了。
“方生，不賣了是什麼意思？”
“方生，彎彎也不去了嗎？”
“方生，你真的捨得回收嗎？不是吹牛炒作吧？”
在混亂到極致的嘈雜聲中，方星河最後一次停下腳步，環顧一圈，忽然露齒冷笑。
他的心情很不好。
港臺媒體的排外佔比30%，駐港辦的電話佔比30%，剩下的40%來自於後世的記憶。
在我們快速發展的那些年裡，這倆破地方到底鬧出了多少荒唐事？
如果只是那羣資本與政客也就罷了，不能指望既得利益者把屁股坐正，可是民間呢？有把自己當做民族意義上的同胞嗎？
老子又不缺錢，慣你們個屁！
他盯着鏡頭，冷冷開口：“跟你們這些小地方的人真是講不清，寫真不賣了，港臺市場也不要了，去一趟灣區把預定流程走完，以後咱們一別兩寬。
總是那麼拿自己當回事兒，也不看看加在一起纔多大點體量。
我在歐洲美國的活動都做不完，哪一塊的市場都比你們友好熱情，生當狂歌10個億的銷售額，跟你們有多大關係？
聽好了，以後我不來香江，貴區的資本導演媒體歌手演員也別來找我合作，我，封殺你們了！”
聽到方星河的話，師兄們興奮得差點叫出來，在前面和兩側開路的人加了八分力氣，推開記者劈開人流，擁簇着霸王揚長而去。
剩下一羣記者，面面相覷，直喘粗氣，興奮、緊張、惶恐、茫然……
……
《號外！方星河宣佈單方面封殺港臺！》
一石激起千重浪，當天的晚報、新聞、娛樂節目和第二天的社會版頭條，全是方星河的狂言。
毫不誇張的講，咱方哥算是把整個香江得罪死了。
到底有多少名人抨擊他？
導演不下二十位，演員和歌手加起來得有五十號，全部的媒體，甚至還要加上一部分商界人士。
吳白鴿：“小朋友夠種，可惜，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吳思遠：“封殺我們？那他不要混娛樂圈咯！有他的電影，金像獎一定會仔細甄別，就這樣！”
周潤發：“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
向右：“再早兩年，他都走不出香江……哈哈哈，和小朋友開玩笑啦，勿當真啊！”
黎痣英：“打架罵人縱火騙幼女打胎給女評委舔批上位，他自己一屁股屎都擦不乾淨，還敢這麼狂，早晚一身花柳啊死撲街！”
謾罵聲那叫一個洶涌，香江歷史上都少有。
前後都算上，大約也只有陳攝影師和張玉女的程度比他更嚴重。
但是那兩位可沒怎麼得罪圈裡人，同行什麼的都閉嘴不提，不像方星河現在，惹翻了整個娛樂圈。
只有周星星、房龍、張國榮等少數幾位大咖避開了表態，幫忙說好話的一個都沒有。
畢竟不熟，再講義氣的人都犯不上爲他得罪所有同行。
不過，在這樣的一片人人喊打中，方星河反而心情舒暢念頭通達，感覺身心俱爽。
有疼訊保底、有星網開拓、有歐美日韓市場，扔掉兩塊雞肋真算不上什麼損失。
而更有意思的是，再過兩年，港臺導演和港臺明星就要大舉北上了。
“現在我確實影響不了什麼。”
看着夜空，方星河笑得肆意也壞得肆意。
“但是，我不會停在此時等你們，時代也不會。我的手掌所覆之處，沒有你們的位置……”
從來不報隔夜仇的你方哥，當場掏出手機，給謀子致電。
“張導，咱們電影裡有港臺的演員嗎？”
謀子被鬧一愣：“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
方星河心念電轉間，給彼此各自留下一點空間。
“只是我可能要去打NBA，您那片子，我恐怕是拍不了了。”
威脅？
不不不，是站隊。
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謀子耳中，看他怎麼選吧。
此時的李蓮傑普遍被認爲是自家的明星，可以不算，也可以算，這完全取決於謀子的態度，別的港臺籍是真的沒商量。
謀子是一個能擔事的人，但張爲平不是，那也沒關係，不拍《英雄》也沒什麼大不了。
沒有任何一部電影，能比“我高興”重要。
總而言之，我剛放話要封殺港臺，那麼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就必須一個港星都沒有！
什麼勾巴正當防衛，不過癮，不扯那套，老子就是要拳拳到肉的互毆！
投降之前，生死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