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你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我累了,很累,很累,這四十日來我徹徹底底地想清楚了,皇宮真的不適合我繼續呆下去。你放我走好嗎?”她的聲音幾近哀求,無法再用言語來解釋她內心的酸楚,雙眸悽迷地望向他,迎來他的步步bi近。
杜雲沐一邊邁着步,一邊輕聲呢問,“皇宮不適合你,那它就適合我嗎?”
聽聞如此,慕容筱雲不禁覺得可笑,勾起嘴角的一抹笑意,反問道:“它不適合你,你又爲何要費盡心思地進來?你又爲何要費盡心思地當這個皇帝?我要離開,你不願意放我走,是因爲什麼?因爲對我還存有愛意嗎?”
杜雲沐止住前行的步子,胸腔急劇起伏,詰問道:“雲兒,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就不要再考驗我的真心了好嗎?我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明白?”
她嘲笑道:“我不明白。你若是真的愛我,那你願意放棄皇位,跟我去過平凡人的生活嗎?簡簡單單的,你打漁來我綄紗,你願意嗎?”
杜雲沐想也不用想,立即說道:“雲兒,在這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世上,沒有權利與地位就只能任人宰割。你以爲尋常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了嗎?若是身爲平民,每天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怎麼可能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的愛情?我選擇登基爲帝,就是想治理好這個國家,讓更多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讓自己身邊的人過上安穩的日子,我這樣有錯嗎?”
這條路不是他選的,從他生下來的那一刻雲太后就讓他背上了復國報仇的使命。他也深知,若沒有皇權在手,只有任人欺凌。
慕容筱雲也看穿了,說到底江山和她之間他還是偏重於前者。不,不是偏重,是徹頭徹尾地要征服這個江山。而她,也只不過是他皇權下的一個附屬品而已。
她冷冷地哼笑道:“呵呵......好一個沒有權利與地位就只能任人宰割!高高在上的蕭國皇帝,那你去和你的權利與地位生活一輩子吧。請你放了我,我寧願顛沛流離,寧願任人欺凌也不願再呆在這個如同囚牢的皇宮。”
“雲兒,你不要這麼小孩子氣行嗎?你要怎樣,才能不鬧了?”
杜雲沐束手無策,氣急敗壞地俯視着她,兩眼簡直就要急得冒火了,“雲兒,別鬧了。”
她沒鬧!
她不懂思前想後,不懂權術心機,更不懂如何利用手段來排除異己,讓他的心裡只有她一人。
再呆在皇宮,她真的會瘋的,屈了屈身,朝杜雲沐口氣疏離地施禮道:“皇上,請放我出宮。”
杜雲沐撫了撫額頭,只覺一股惡氣急速攻心,他大口地深了一口氣,沉長地吐出來。實在沒有辦法哄她,只好上前兩步橫抱起她大步邁上正殿。
遠處的奴才們不敢靠近,眼見着天子如今的心思又回來了,不由地替主子高興。
天子懷裡的慕容筱雲卻極力掙扎,從他懷裡跳下來,腳下的錦繡木屐咯噔一聲響。她沉浮不穩地向後一仰,蹁躚地退了幾步,後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丹陛上的護欄上。
這一撞,只覺得骨頭都要碎了似的。然而大腦神經不斷傳來的疼痛
卻是來自腹部的,她皺緊眉頭嘶了一聲,十指不由地撫着疼痛的肚子,只感覺裡面似有刀子在絞動一般。
杜雲沐趕緊上前,環抱着她的雙肩急忙問道:“雲兒,怎麼了?”
肚子疼!
實在是很疼!
慕容筱雲用力地鬆開緊皺的雙眉,表現出一副穩如泰山狀,厲聲說:“杜雲沐,我要出宮,我要自由。”隱忍之下,是劇烈地疼痛在她的腹部極力地絞動,她直起的腰板又情不自禁地縮捲起來,隱隱地嘶了一聲。
杜雲沐一聲厲吼,“傳御醫......”
他二話不說將她橫抱在懷裡大步走近殿堂,輕柔地將慕容筱雲擱在殿堂偏側的的羅漢榻上,“雲兒,哪裡疼?肚子嗎?”
殿外的許公公已經焦急地去了太醫院,一宮的人更是跟着如熱鍋上的螞蟻,順兒呈着一盅蓮子羹小心翼翼地走到天子跟前,屈身稟道:“皇上,讓奴婢先服侍娘娘用下熱乎的蓮子羹吧。”
杜雲沐從順兒託上來的托盤裡奪過熱氣騰騰蓮子羹,也不顧髹金瓷盅的高溫,勺起一勺輕輕吹了幾下。霧氣在他的頰面前緩緩散開,映下他滿面的焦急與心疼,小心翼翼地遞到她的嘴邊哄道:“雲兒,先喝一口暖暖肚子。”
慕容筱雲輕輕搖了搖頭,垂了眼簾不敢再看他。
她是真的不懂他,霸道的時候讓人撕心裂肺,疏離的時候讓人琢磨不透,溫柔的時候又讓人感動涕零。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她垂着頭,垂着眼簾匹自嘲笑,自己真是一個沒出息的人,僅僅是被這一幕溫柔的關懷就又打消了她想要離宮的念頭。
真沒出息,真沒骨氣......
她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個遍,眼角就那麼輕易地落下了淚。
腹部依舊劇烈地痛着,痛得讓她不得不皺緊了雙眉。
杜雲沐放下勺子,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雲兒,怎麼了?很疼嗎?是不是不舒服?”他將髹金瓷盅輕輕擱下,雙手溫柔地撫過她的淚痕,見她一陣哽咽,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他還是不放心,握起她的左手腕輕輕搭上自己的雙指細細地把着脈動。
這脈......按之流利,毫不澀滯,往來之間有一種迴旋前進的感覺。
難道說,這是喜脈?
杜雲沐輕輕皺了皺眉,不由地坐直身子細細把着慕容筱雲的脈搏,生怕出了什麼差錯。心中又十分的狂喜,恨不得自己把脈無誤,就能由此判定雲兒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雖懂得醫術,可是這樣的喜脈卻從來沒有經歷過,只是心中猜測,不敢斷定。
然而,僅僅是這並不準備的猜測,就已經讓杜雲沐的心裡跟開了桃花似的,豔燦燦的,爛漫無比。
他不由一聲輕呼,“快去看太醫來了沒有?”
順兒諾了一聲就出去迎那太醫了,見天子滿面春風自知是好事,所以腳下的步伐也跟着輕快了許多。
片刻後,許公公與順兒領着太醫來時,慕容筱雲卻見那太醫並非是蘇誠章,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那太醫見了天子與花蕊
娘娘,不由屈身行禮,畢恭畢敬的,不敢有半點怠慢。
天子喊了一聲平身,急忙揮手,“快,快給花蕊夫人診脈。”
太醫急忙上前端坐在順兒擡來的圓凳上,從醫奩箱裡取出一塊軟墊枕在慕容筱雲的手下,復又取出一方絲巾蓋在她的手腕處,搭上兩指開始診脈,“娘娘,可有什麼不適之處?”
這太醫中齡年紀,面色謙卑,聽慕容筱雲說肚子疼,不由地皺了皺眉,“娘娘可有跌倒過?”
慕容筱雲搖了搖頭,“不曾,只是方纔撞了欄杆,這才突覺不適,越發越覺得肚子疼。等太醫來了,已經不是那麼疼了,有一些隱隱作痛而已。”
太醫唏噓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這脈象往來流利、如盤走珠,脈體有圓湛感,這是喜脈呀。”太醫把完脈,趕緊起身單膝跪在金磚墁地的大殿下,高興的稟明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這是喜脈,皇上又得龍子了呀!”
杜雲沐暢快人心的大笑道:“平身,平身,徐培釗,賞......”
聽聞如此消息,慕容筱雲的心情立即複雜起來。
她懷了杜雲沐的孩子?
孩子?
這孩子是不是來得太快了,爲孃的還不知道該如想在這深宮中生存,爲娘能否保你的安全?
慕容筱雲皺着眉頭細細思索,心中立即覺得恐慌。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保不了,如何來保住這個孩子?更何況,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這孩子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整個承乾宮的人聽聞太醫如此一說,立即高興壞了。主子終於又翻身了,懷了龍種。主子又可以得寵了。然而,立在一旁的許公公的心思也跟主子一般,開始擔憂起接下來的生活。主子懷了龍種,肯定會成爲後宮的衆矢之地。加之景陽宮那邊的昭儀娘娘也懷着龍種,這爭寵東宮的戲碼又要開始在皇宮中上演了。主子這般單純,這喜事來得是好是壞?
到底是好是壞?
許公公愁着,慕容筱雲愁着。
杜雲沐卻高興壞了,樂呵呵的連笑幾聲,“雲兒,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見雲兒皺着眉,面色蒼白,立即止住笑聲輕聲問道:“雲兒,你不高興嗎?我們有孩子了,你不高興嗎?”
這不得不讓杜雲沐覺得雲兒異常,連忙又問,“雲兒,我們有孩子了,你還說要離開我嗎?”
慕容筱雲這才擡頭,嘴邊的話被她咽回去,十分難爲情地望着他,“......”
“雲兒,答應我,別再跟我賭氣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讓我們的孩子安安全全地來到這個世上。你別再說要走的話,好嗎?”
【作者題外話】:嗯嗯,女配筱雪是有點搶戲哈,某親說得對。筱雪纔是真正城府的人。
還有,可能小施是沒有處理好雲兒心急說出昭儀設計她的那一段,偶真是該打哈。以後儘量寫細緻點,但不會囉嗦拖沓的。
我覺得xingxing是很可愛的,留了很多言,雖然多說不喜歡女主的,但是至少你不是喜歡雲謙的哈。
雲謙以後和筱雲會有戲的,請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