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過後。
初春的嬌陽照得乾清殿一片嬌媚。
然而,天子的額頭上卻蓋着一層散不去的陰霾,靜觀眼下棋局,明王似已佔了上峰,填去了他泰半數的黑子。
舉棋不定間,明王別有用心地睨了天子一眼,緩緩嘆笑道:“皇上,你已連贏三局,這般苦思冥想,還要置臣於死地嗎?”
天子輕輕一笑,不經意地望向這個比自己大了七歲的皇兄,剛要開口就聽亭外忽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徐公公佝僂着背,快步走來,揚聲稟道:“皇上,奴才領了你的口諭去清王府傳召清王時,清王妃說他昨晚就沒回來。難怪連早朝都沒見着他的身影,估計是有什麼大事,出府了。”
明王眼裡閃過一絲陰暗,心中細細盤算着不爲人知的勾當。
天子棄了黑子,只覺胸口一滯,於是沉聲道:“就沒查清楚他到底去了哪裡?”
徐公公依言回稟道:“回皇上話,清王他…他…他去了皇陵。”
天子面不改色,似乎不爲所動,真讓明王匪夷所思。忽聽天子緩緩問道:“一夜未回?”
“是。”
“可知他去皇陵做了什麼?”
天子明知故問,心中卻早已澄明如鏡。杜雲謙去皇陵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欲意把雲兒從皇陵裡救出來。
徐公公又道:“有人親眼看見清王在皇陵下破五行八掛陣。皇上,要不要派人去阻止。若是讓清王破了五行八掛陣,那可是對太后的亡魂大大不敬呀。”
天子重又拈起一子黑棋,篤定地置於一片白棋中間,毫不經意地說道:“放心,以清王的本事,倒可以破了五行八掛陣,卻沒有辦法闖過最後一道防禦。”語氣不輕不重,看不出他任何心思。
明王一直拿捏不準天子的用意,深深地睨視着他的每一神情,心下已經方寸大亂,卻依舊是如同天子一樣,裝着沉靜的模樣。
天子忽而擡頭,衝着明王陽光一笑,“皇兄,承讓。”
明王低頭時,這才發現整盤棋局已讓天子反敗爲勝,僅僅是用了一顆黑子,填於腹中,就置他的一片白子與死地之間。這盤棋局正如天子的爲人處事,他從來都是戰無不勝,將敵方置於死地。想當然,清王得罪了他,他也一定不會再念及同胞之情,必會趕盡殺絕。
明王心中矜驕,他設的局明顯地看到了收益。
然而,天子臉上浮現出的那一抹風清雲淡,卻總讓明王總覺得事情有異。就似乎,天子已經查覺到了他的動靜一樣。明王忽而一轉念,這絕不可能,他佈置得這般嚴密,怎麼可能讓天子查覺呢?
“皇兄,朕不能奉陪了。徐公公,擺駕清王府。”
勝男自知清王的去處,徐公公來訪時,她咬口不認,只說清王出去辦事了,卻隻字不提皇陵一事。自徐公公走後,勝男便惶恐不安,生怕出了什麼亂子,正是她焦急萬分,又見不着清王回府之時,府外揚聲傳來了徐公公的聲音,“皇上駕到…”
該怎麼辦?
皇上若是知道清王去了皇陵破五行八掛陣,那會是怎樣的結果?
從勝男的臉上忽而閃過一絲恐慌,直讓她的心七上八下,毫不安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