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筱雲倦倦起身,趴在鳳牀上。
寢殿內熄了燈,鮫綃寶羅帳外頭只有微弱的幾絲月光。
杜雲沐大步邁來,身後的宮女趕緊進來,本是要點燈的,又猶豫不決,怕皇上見了主子的紅疹子惹怒了他。於是輪夜值的純兒與姑蘇佳人各自都愣。
杜雲沐藉着月色見帳幔中慕容筱雲趴在牀上,並未睡着,吩咐說:“你們都先下去吧。”
慕容筱雲急忙制止,“等會兒......皇上,臣妾今日身子不怎麼舒服,皇上還是請回吧......”
杜雲沐聽着慕容筱雲的聲音與對他和自己的稱呼有異,不禁皺眉,“雲兒,你怎麼了?”
慕容筱雲垂着頭,心裡亂得很,“沒有,臣妾只是困了,不能陪皇上了。”
“雲兒......”
“皇上,請回吧。”
她說是不在意皇上見着她的容貌,心裡卻還是怕的。她也知道,杜雲沐不是那種只在乎她的花容月貌的風流男子。可她就是怕被杜雲沐瞧見了滿臉滿手的紅疹子,這樣慘不忍睹的模樣,肯定會影響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哪個女人又不在意自己在心愛男子心中的形象呢?
杜雲沐壓低了聲音,“雲兒,我今天又惹你不高興了嗎?”
“不,沒有。雲沐,你別亂想,我只是......”她突然覺得特別難過,若是讓杜雲沐看見她這個模樣,那不是毀了她的美好形象了嗎。想着想着,她不禁小女人似的撒着嬌,“雲沐,你別過來好嗎?你回去吧。”
杜雲沐真的琢磨不透這個女人,立即對身旁的兩個宮女沉聲問道:“說,你們主子到底怎麼了?”
姑蘇佳人與純兒相視一望,誰也不敢吱聲。
杜雲沐忍不住冷聲說:“不說是嗎?”
姑蘇佳人不願破壞主子的形象,沉默不說,純兒這才小心翼翼地說:“回皇上話,娘娘她臉上長了疹子,御醫說......”
杜雲沐急忙一問,“說什麼?”
“御醫說查不清病因。”
杜雲沐焦急地邁着大步朝鳳牀走去,“點燈,讓我瞧瞧。長什麼疹子,還怕讓我看見了。雲兒,你這麼不相信我對你的真心嗎。別說你長了疹子,你就是毀容了,治不好了,我也不會嫌棄。”
姑蘇佳人與純兒各自點燃寢殿內的宮燈。
等室內燈火通明後,慕容筱雲見杜雲沐急忙掀開帳幔,她趕緊把頭埋在雙臂下,委屈道:“雲沐,你不要過來。我這樣很難看。”
杜雲沐一眼望去,擋在她額頭前的雙手密密麻麻地長滿了疹子。他的眸光不由一驚,痛楚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問道:“雲兒,你這是怎麼了?來,讓我瞧瞧......”
慕容筱雲擋着面容,也不顧屁/股後的傷往後一退,“不,不給看,難看死了。你走,你走......”
杜雲沐拉開她的雙手,她卻將頭埋得更低,直接往絲薄的羅衾一頭扎去。
“求你了,別看,你走吧。”
純兒與姑蘇佳人見着杜去沐連靴子也懶得脫,直接爬上牀拉着慕容筱雲入懷。那一幕,羨煞死了兩眼迷離的姑蘇佳人。可是,自從白日裡慕容筱雲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她的癡心妄想以後,她的心就更貼近慕容筱雲了,生怕皇上見了主子臉上的疹子不高興了。
可事實上,並非如大家所想的那般糟糕。
杜雲沐將慕容筱雲從羅衾里拉進懷裡,滿目撞上她臉上密密麻麻與粒粒飽滿的紅疹子後,心不由一痛,驚呼道:“雲兒,疼不疼?癢不癢?”
沒等慕容筱雲回話,杜雲沐又問,“雲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昨兒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慕容筱雲垂着頭,不敢看他,也不說話,兩眼盯着胸前的視線,難過地嘟着嘴。
杜雲沐捧起她的臉,眸色輕柔得如同是一縷春風,緩緩地落向她的目光,“雲兒,讓我好好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慕容筱雲這才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向他說明,無一不漏。
杜雲沐聽了,不禁提高聲音,“蘇誠章查不出病因?別的太醫呢,宣太醫,把宮中所有的太醫都宣到承乾殿來。”
慕容筱雲不由抓着杜雲沐的手,哀求道:“雲沐,你別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你想讓全皇宮的人都知道我毀容了嗎?”
杜雲沐看着她心疼,反着她的手,見手背上的紅疹子比臉上的還要密集,一顆一顆高高腫起,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把這些疹子擠破似的。他輕輕地將她的手掌攤在自己的手心裡,輕聲說:“我自幼見過百毒,從未見過這種情況。到底是誰要害你,若是讓我知道,我定不饒恕。”
“好了,雲沐!說不定這只是普通的過敏呢,不要大勢宣揚嘛。說不定明天醒來,就好了呢。”
杜雲沐不甘心,捏着她的手碗細細把脈,眉頭緊鎖。把了左手又把右手,始終鎖着長長的劍眉,似乎十分棘手。
慕容筱雲端望着他,看他認真的樣子,心裡不由覺得暖暖的,“雲沐,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杜雲沐一邊把着脈,指尖下的脈象平穩,緩急有序,並無什麼異樣。他一擡眼,就望見慕容筱雲一雙汪汪的眼睛滿是信任地朝他望來。他不禁舒展雙眉,溫和一笑,“雲兒,沒事的,我一定會查出原因的,相信我。”
慕容筱雲朝他點點頭,會心一笑。
鬆開慕容筱雲的手腕,杜雲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承乾宮的香氣,絲絲入鼻,無比清新,確實是香樟龍腦的味
道。那麼,他即刻排除了香爐裡香料有毒的可能xing,再環望了四周,見寢殿內並無其它花花草草,有的都是金雕玉飾。
他不禁又輕輕蹙了蹙眉。
慕容筱雲急忙問他,“雲沐,怎麼了?”見他忽而皺眉,忽而思索,實在琢磨不透。她朝純兒與姑蘇佳人輕聲說道:“你們都先退下吧。”待其餘人都走後,她這才說:“雲沐,別想了,等明天蘇大人來了再看情況。只要你不嫌我醜,沒有找到病因,我也是開心了。你快回宮休息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杜雲沐望了一眼慕容筱雲,眼眸裡染滿了幸福的笑意,“讓我今晚陪着你睡。你也累了,來,躺下吧。”
慕容筱雲垂了頭,撅了撅嘴,小聲嘀咕道:“可是我怕你見着我的臉。雲沐,你還是回去吧。”
杜雲沐輕聲喃道:“你若是在意,就把宮燈都熄了再睡。”說着,霹起右掌推出一道道掌風,就見那些個玉飾燈座裡的燈火倏地一滅,寢殿內又恢復了黑暗。杜雲沐緩緩躺下去,垂了鮫綃寶羅帳,望着依舊愣着的慕容筱雲拍了拍睡枕,哄道:“雲兒,躺下來,我已經看不清你的臉了,別太在意。”
慕容筱雲這才側躺下去,心裡安慰而舒心。
這一夜,她在這種舒心當中再一次睡了一個美美的好覺。反倒是杜雲沐,睡睡醒醒,總是想不通慕容筱云爲什麼會突然滿臉都長着疹子。而且,連他也查不出病因。他可是從小在魑魅的訓練下,見過了世間的百毒。難道說,雲兒真的只是突然過敏嗎?這麼短短的半個月,誰會設計的如此精心來謀害雲兒呢?上官楚楚?母后?他想來想去,都想不通,趁慕容筱雲熟睡的時候起身親自試了試他贈給她的袪疤膏,依舊是挑破了自己的指尖,見鮮血涌出來後,讓袪疤膏接觸到血液裡。觀察了良久,傷口都不再有變化。
如此一來,蘇誠章說的沒錯,這病因不在袪疤膏。
杜雲沐依舊是五更天起身。只是這一次,他臨走的時候喊醒了慕容筱雲,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有些不忍心,“雲兒,今兒你就不必去慈寧宮向母后請安了。母后那邊,我自有安排。”
慕容筱雲有些睏乏,眨眨眼嚥了一聲又睡過去了。
杜雲沐怕她沒聽清,臨走的時候還特地又吩咐了承乾宮輪值的宮女太監,這才安心地走了。
翌日,慕容筱雲慌慌張張地起身,急忙掀開帳簾喊着,“順兒,快給我找一塊絲巾來。什麼時辰了?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還來得及嗎?遭了,遭了......”
順兒與婉魚迎上來,順兒急忙說:“娘娘,皇上走時候吩咐了,今兒不必去向太后請安了。奴婢見你睡得正酣,所以沒敢吵醒你,現在已經是辰時過半,快巳時了。”
“什麼,快巳時了,怎麼不早叫我。”
“娘娘,皇上說了今兒不必去向太后請安,皇上自會向太后說明原因的。”
慕容筱雲這才聽清,突蹬直跳的心慢慢緩下來,“還好不用去。真是禍不單行,這纔沒去請安兩天,又遇上臉上長疹子。不知道太后會怎麼想我呢。順兒,我臉上的疹子消了嗎?”說着,就迎上自己的臉讓給順兒看。
順兒只是望了一眼,眸光就黯了,垂頭喪氣地搖着頭,“娘娘,沒消呢。”
婉魚立即補充道:“娘娘,消是沒消,不過沒昨日嚴重了。”
慕容筱雲跳下牀跑到梳妝鏡一看,是真的一點也沒有消,同昨天沒有任何變化。還好上天憐憫,臉上起了疹子,屁/股上的傷卻漸漸好轉,開始時不時的癢着,正說明爛掉的皮肉重新癒合長肉了。她笑了笑,“沒消就沒消吧,梳妝吧,等蘇大人來了,說不定他就想出辦法了。”
順兒與婉魚見了主子如此樂觀,跟着欣慰,樂樂呵呵地替她梳妝。婉魚不由自主地說:“娘娘,這疹子倒是長得正好。至少它證明了皇上對娘娘的一顆真心。皇上並沒有因爲這些疹子而嫌棄你。所以啊,娘娘應該高興纔是。”
慕容筱雲衝着鏡中滿臉紅疙瘩的自己溫馨一笑,“我不難過啊,只是這密密麻麻的紅疙瘩真的很難看。”
午時過後,蘇誠章匆匆忙忙地趕往承乾宮,朝慕容筱雲行過禮後就直接入了主題,“娘娘,昨日奴才回去翻閱了所有的醫書,查找到有一種袪疤膏藥物源自西域。正好上月初八蕭國復始之日各邦各國都送來了朝拜之禮,奴才託人查了查,娘娘這種紫色玉瓶中的袪疤膏物就是西域送來的。敢問娘娘,這袪疤膏是從何落到娘娘手中的?”
慕容筱雲不假思索,“皇上贈的。怎麼了,這膏物有問題嗎?”
蘇誠章猶豫片刻,“這......”
慕容筱雲見蘇誠章滿眼通紅,甚是憔悴,脣色也十分乾枯。估計是熬了一晚上翻閱醫書勞累所致,她緩緩說:“蘇大人,坐下說話吧。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這膏物有問題即可。”
蘇誠章點了點頭,慕容筱雲立即望了望順兒,又望了望婉魚與許公公,吩咐說:“你們都先退下。”
撇退所有人後,蘇誠章這才細細說道:“娘娘,這膏物倒是沒有什麼異樣。只是這膏物若同某一種食材混在一起,就會引起娘娘臉上的這種過敏反應。醫書上的記載與娘娘的反應完全相同。所以,奴才就來問一問娘娘,您可記得當ri你用的膳食種類?”
慕容筱雲搖了搖頭,“太多了,記不清楚。是哪一味食材纔會與這袪疤膏引起反應?”
“芫花,一種食藥兩用的植物,可燉湯,可水煮。奴才去查了查,御膳房用這味藥的菜色只有兩種,豹胎雞絲湯與
魚翅螃蟹羹。奴才不知娘娘是否記得昨日膳食當中可否有這兩道菜?”
她細細想了想,皺眉搖頭。
哪容她知道,這些宮廷裡的菜色都是山珍海味,她只顧吃,還記得什麼名字。用膳前,婉魚倒是會先向她稟明今日的主菜,可是每一道的名字都是一長串,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蘇誠章又道:“娘娘,那傳膳的菜譜您能讓哪個太監或者宮女取來嗎?”
說到此,蘇誠章倒是提醒了慕容筱雲。如果真是因爲袪疤膏與芫花撞在了一起,才引起她臉上手上的紅疹子,那麼一定是有人害她。想來想去,昨日只有婉魚一人挺身而出不驚不懼的試了袪疤膏。所有人,包括忠心的順兒與許公公都不敢。那麼,婉魚一定是知道這袪疤膏本身是沒有毒的。
於是,慕容筱雲的心中有了一絲眉目。
慕容筱雲溫和地望着蘇誠章,微微笑道:“蘇大人,若是確認了是芫花作祟,我這臉上手上的疹子有辦法治嗎?”
蘇誠章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尷尬道:“回娘娘話,有是有,只是時日會比較長。”
慕容筱雲滿意地點點頭,笑道:“蘇大人,我自有法子了,只是要請蘇大人一會當着承乾宮所有人的面告訴他們說這診子是因爲芫花在作崇。看來,是這承乾宮出了內鬼,有人故意要謀害於我。還好蘇大人醫術精通,不然我無緣無故的被人害了,還不知道兇手是誰。”
蘇誠章垂了頭,心裡自是知道這皇宮后妃的爭鬥甚是可怕,也大概猜出了事因,正色道:“娘娘,奴才一定會還原事實一個真相,絕不包庇。”
慕容筱雲先傳來了許公公,吩咐其贈送給蘇誠章一些薄禮,卻見蘇大人滿色驚慌,“娘娘,奴才拿了俸祿,自當做奴才分內之事,怎敢多有二心而因公貪財。請娘娘不要折煞奴才,奴才只想安安心心地在宮裡做事,不求榮華,只求對得起自己的一片良心。”
慕容筱雲不由地向蘇成章投去一抹讚許的眼光,見其身着朝服,衣衫的布料卻普普通通,腳下的官靴子也已經舊了,洗得泛白裉色。他一定是個清官,絕不像朝中其它錦衣玉食的官員。
蘇誠章再三推脫,慕容筱雲也不再勉強,先吩咐許公公前腳一步去取昨日的膳食菜譜,然後對着一宮的人朝蘇誠章問道:“蘇大人,你是說我臉上的疹子是因爲皇上贈的袪疤膏與一味芫花的食材相沖突而至,對嗎?”
蘇誠章垂着頭如實說:“回娘娘話,卻因芫花與西域袪疤膏起了衝突。若是查明昨日娘娘是否吃了含芫花的食物,就可斷定了。”
慕容筱雲滿意地點點頭,別有深意地看着婉魚,笑道:“婉魚,你是負責傳膳的,去把昨日的膳食菜譜拿來給蘇大人瞧一瞧。”
婉魚上前一步,不驚不懼,滿面鎮定,施身行禮道:“諾。”語畢,起身朝殿外走去。
慕容筱雲心裡冷哼,這個婉魚倒是沉得住氣。可是又在心裡疑問,若不是婉魚,而是御膳房的人呢?那她又是從何查起?想想就頭疼,索性不想了,只要婉魚心裡沒有鬼,就會拿着一份真的菜譜來。若是她心裡有鬼,這拿來的菜譜自然與先去的許公公尋回來的那一份真實菜譜有所差別。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婉魚拿着兩張黑紙白字菜譜回來。來時,許公公已經來了多時了,每個人都面色沉靜地等待着婉魚的這紙菜譜。
婉魚呈上來,交到蘇誠章的手裡,蘇誠章過目一望,對慕容筱雲搖了搖頭說:“娘娘,這裡頭沒有用芫花的菜色。看來是奴才猜想錯了。”
慕容筱雲滿意地點頭,“蘇大人,有勞你了。你回去就照着是芫花作崇的原因給我開些藥方子,這臉好得再慢,也必須得吃藥。”
蘇大人起身告退,慕容筱雲自始自終都一直盯着婉魚。婉魚卻依舊是不驚不懼,臉上風清雲淡的像是一個心靈澄明如鏡的人。
待蘇誠章走後,慕容筱雲一聲凌厲地喊道:“婉魚,你還不認錯嗎?”
婉魚面對突如其來的訓斥,無辜地朝慕容筱雲望來,搖了搖頭說:“娘娘,奴婢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娘娘,奴婢做錯了什麼嗎?”
慕容筱雲心中一聲冷笑,想這婉魚倒真是沉得住氣,精明得很,不驚不懼的,完全看不出她有什麼歹毒之心。她也不想恐嚇於她,微笑着同樣風清雲淡地注視着她,心想若是幕後主使真的在她身邊安cha細作,那麼像婉魚這般精明沉穩的人還真是不錯的人選。緩了片刻,她纔不急不徐地說:“許公公,把你從御膳房裡拿來的菜譜給婉魚瞧一瞧。”
許公公目瞪着一臉沉靜的婉魚,眼中精光一閃,從懷裡掏出兩張菜譜遞給婉魚,婉魚卻是拒接,靜靜地站在原地。
慕容筱雲不由地向婉魚投去一抹佩服的眸光,好一個敵不動,我不動。於是她乾脆利落地奪過許公公手中的菜譜,緩緩念出二十幾道菜的菜名,念道豹胎雞絲湯的時候,她別有深意地望着婉魚,輕笑道:“許公公拿回來的菜譜上都有這道湯名,婉魚拿回來的怎麼唯獨少了這一道湯名呢?而這豹胎雞絲湯偏偏是要下芫花這味食材的。”
婉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卻不承認,無辜地訴說道:“娘娘,絕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確實是一直負責傳膳,可是奴婢怎麼可能私自改了這菜譜呢,您看奴婢拿回來的菜譜也是蓋了御膳房的章印的。不是奴婢,娘娘,不是奴婢,一定是許公公陷害給奴婢的,娘娘,請你相信我。”
【作者題外話】:爲什麼大家不多留點言呢?好歹在留言區討論討論書中劇情嘛?好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