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48.日影之下·太陽王的征伐
“大主教，來自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最新戰報已送達！”
斯坦索姆地區，聖光之願禮拜堂。
正在籌備下一場大宣講的法奧大主教與主教們的討論被意外情況打斷，但大主教並不在意，叮囑自己的弟子本尼迪塔斯代替自己完成這場討論，隨後自己起身，整了整腰間佩戴的長劍，拄着聖杖離開了會議廳。
強悍的莫格萊尼大公爵正在外面等待他，將一封信遞給了大主教。
法奧將聖杖交給自己的隨從，打開信封看了一眼便面露笑容，朗聲對身旁的其他人說：
“洛薩元帥已光復了塔倫米爾城！大半個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已重回光之民的手中，龍裔們正在撤退，他們試圖在奧特蘭克山脈阻擊第七軍團和護教軍的兵鋒。”
“感謝聖光！”
周圍的一羣虔誠信徒們紛紛禱告，這是聖騎士和牧師們的標準流程。
先別管勝利是誰打出來的，感謝一波聖光總沒錯。
而且人家對此自有解釋，洛薩元帥主導了勝利，但若沒有聖光的啓示，洛薩元帥也不會走上這條重建帝國之路，因此洛薩元帥的勝利也可以視作聖光的恩典。
所以說，不要和信徒講道理，真正的信徒心中的邏輯永遠是自洽的。
“還有更好的消息，教友們。”
大主教揮舞着手中的戰報，大聲說：
“吉爾尼斯的狼人們.我們不應再將它們視作危險的‘化外之民’，吉恩·格雷邁恩陛下野性的內心蒙聖光感召，主動帶領狼人們協助洛薩元帥獲取勝利。
而且悍勇的狼人們已經在銀鬆森林向洛丹倫的龍裔發起了全線反擊！
邪惡的龍裔勾結異族的噩夢之王試圖暗害洛薩元帥與聖光的警戒者，但我們的信仰給予了勇士們力量！
邪惡者的陰謀不攻自破，他們內部還亂了起來。
快將這好消息送去給戰士和光之民們吧，讓他們擔憂的內心感受來自勝利的撫慰，很快，失鄉者們就將在聖光的庇護下重返自己的家園。”
一大羣牧師和聖騎士們當即轉身離去。
在如今的斯坦索姆地區，這樣的好消息確實應該被廣而告之，要知道，在過去數個月裡，法奧大主教在聖光之願禮拜堂收容了最少十萬無家可歸的信徒。
他不願意屈從於龍裔們邪惡的信仰，發誓要和那些崇拜黑龍的邪教徒們鬥到底。
因此，聖光之願禮拜堂的外部環境一直不好。
若不是有強悍的灰燼騎士團和一部分護教軍在這裡守衛，守護巨龍也派遣了成員保護這裡，恐怕這個已成一座大城鎮的禮拜堂早就“意外失火”了。
大主教本身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他並不怕死，但他更希望親眼看到如今被黑暗折磨的北疆能迎來一個和平的未來。
自己理應參與其中，爲光之民奪回曾屬於他們的故地。
“大主教，我們也應該行動起來了。”
灰燼騎士們的領袖莫格萊尼公爵低聲對法奧說：
“我們的密探對提爾之手的偵查已經完成，我們理應以聖光的名義，對那‘拜龍教’在此地的軍事核心進行懲戒打擊。
只要能收復提爾之手和阿瓦隆郡，斯坦索姆地區就會面臨無兵可用的窘境，聚集在禮拜堂的平民也能回去故鄉，屆時爲了確保這塊大地不被我們奪取，泰瑞納斯王只能調動安多哈爾地區的龍裔前來支援。
雖然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突破數道防守進入提瑞斯法，援持洛薩元帥的正面戰場，但我們在後方也要爲光之民的事業做出貢獻。”
“我在等！莫格萊尼，你也需要耐心一些。”
法奧大主教並非軍事人才。
他對自己在指揮上有幾斤幾兩很清楚，因而從不參與軍事，不過大主教畢竟身份擺在這，政治敏感性是有的。
因此面對有些衝動的莫格萊尼大公爵，他耐心的提醒道：
“這場戰爭並不只是人類的戰爭，還是‘聯盟’的戰爭，發生在奎爾薩拉斯的悲劇爲更宏大的團結塑造了基礎。
卡多雷精靈已支援銀鬆森林，矮人和侏儒們也在運送大量軍械抵達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戰場，那麼奎爾多雷.不，辛多雷呢？那位年輕但頗有決斷的太陽王又會如何？
我在等待他的迴應，莫格萊尼。
奎爾薩拉斯會做出迴應的，有了太陽王麾下精銳助戰，拿下提爾之手甚至光復斯坦索姆城的希望纔會更大一些。
雖然是聖光的偉業，但我亦不希望看到光之民的更多犧牲。”
“您考慮的有道理，是我魯莽了。”
莫格萊尼大公爵點了點頭。
就他本人來說，他其實不怎麼希望奎爾薩拉斯加入北疆之戰。
人類的內部紛爭還是應該純粹一點，外族加入可就是另一個概念了，不過考慮到之前泰瑞納斯王玩的確實有些太“大”了。
卡多雷和辛多雷的國王都死在了災難裡，據說銀月城還出現了一條恐怖到幾乎無法修復的“暗影之痕”，這足以給精靈們足夠的參與權了。
人家死了父親，婚禮還被攪得一團糟，人民傷亡慘重。
自己若是連復仇的機會都不給人家，那聖光肯定會譴責自己的嚴苛。
但斯坦索姆這地方就是邪門，兩人剛討論了辛多雷的事情還沒過一個小時，幾隻裝甲龍鷹就拍打着翅膀落在了聖光之願禮拜堂的飛行平臺上。
來者是烏瑟爾爵士、阿爾薩斯王子還有辛多雷遠行者軍團“第二將軍”希爾瓦娜斯女士。
三人抵達後直接面見法奧大主教和禮拜堂軍隊的指揮官們，這儼然已經代表了奎爾薩拉斯的態度。
“遠行者軍團已經全軍出發，此時正在戴索姆城做最後休整，鳳凰衛士們也被集結，銀月議會下的施法者們同樣建軍。”
穿着一身黑色戰甲的希爾瓦娜斯揹着一把遊俠戰戟，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指揮官們，她說：
“我奉太陽王旨意向各位傳達我們的行動計劃，凱爾薩斯陛下將親率大軍進入斯坦索姆地區，他將前往圍困斯坦索姆城，而血騎士們將在莉亞德琳女士的帶領下前來禮拜堂與諸位匯合，一起進攻提爾之手。”
“血騎士？”
莫格萊尼詫異的說：
“這是你們的新部隊嗎？此前沒有聽說過。”
“是我們的聖騎士部隊，在銀月城的災難發生數天後，有很多牧師和戰士都決定擁抱聖光成爲聖騎士，但不要被這個名字誤導了。”
希爾瓦娜斯解釋道：
“僅僅是因爲那是辛多雷的聖光追隨者，所以才叫血騎士，並不代表着他們的行事作風有多麼偏激。
另外，凱爾薩斯陛下有一份親筆信交給您，法奧大主教。”
她將一封信遞給了大主教。
法奧打開看了一眼就驚得豁然起身，能讓這位儀態得體的老牧師驚駭成這樣，可見太陽王確實給老牧師整了個狠活兒。
“你們確定嗎？這可是‘國教’決議！”
法奧大主教嚴肅的問道：
“把聖光信仰列爲辛多雷的國教是不是有些太激進了？雖然我是光之民的領袖之一，但我也覺得太陽王或許應該謹慎行事？”
“不是聖光，大主教。”
烏瑟爾爵士上前解釋道：
“是聖光之道的變種，是‘太陽教義’！準確的說，奎爾薩拉斯未來的國教是包括了使用聖光之力的牧師、聖騎士，以及使用烈焰法術的奧術師們的綜合概念。
‘光’和‘火’都是太陽的力量象徵。
這和咱們的聖光教義有一些區別，只能說是符合辛多雷社會結構和種族特性的新宗教，萬萬不可將我們的教義直接套上去。”
“但這依然是聖光之路中的同行者呀。”
法奧大主教根本不關心這些教義差別，他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在胸前划着三角聖徽，和顏悅色的對希爾瓦娜斯女士說：
“我個人非常歡迎辛多雷同胞們加入‘光之民’的行列！
迪亞克姆聖人和他的艾瑞達同伴們向我們描述過，在整個星海的很多世界中，光之民都有自己的堅持，在這個黑暗紀元裡，光之民從未放棄追逐光明，我們在等待着命定之時的降臨！
是的。
終有一日，徽金的聖光終將籠罩整個星海，而我們都將沐浴其中安享和平！
我在此宣佈.
奎爾薩拉斯未來的‘太陽國教’建立時，我必帶領整個聖光教團前往祝聖並見證，聖光將會存在於人類和辛多雷之中，讓我們兩族成爲真正的‘信仰兄弟’。”
在大主教身旁，其他牧師們聽到“聖光終於照耀到沉迷魔法的辛多雷心靈中”的好消息之後都忍不住高聲誦唸聖光的偉大，其中一些激進派主教甚至當場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連曾經被他們視作墮落到無可救藥的奎爾薩拉斯精靈們都擁抱了聖光，這足以證明神聖的光纔是唯一的正信！
終有一日，東部大陸將成爲真正的“光之國”！
是的，矮人們也已經有迷途的兄弟迴歸了正道，但侏儒們固執的不願接受任何信仰，唉，願聖光保佑那羣無信者們可悲的靈魂吧。 “那麼就讓我們正式打出光之民的戰旗，向邪惡的黑龍和它們的僕人開戰吧！”
莫格萊尼大公爵揮着拳頭，大聲說：
“讓神聖的憤怒洗滌過被拜龍教污染的大地，解放提爾之手的迷途者，讓阿瓦隆郡的百姓們重回他們的故土。
邀請那幾名巨龍隨行！
它們對於黑龍的憎恨和厭惡也已到了釋放的時刻。”
“我隨您一起去。”
沉默的阿爾薩斯王子說了句，讓莫格萊尼大公爵詫異的看着他。
大公爵從這位王子眼中看到了堅定，就像是摔倒的小男孩終於勇敢的站起，繼續攀爬那苦難的高峰。
阿爾薩斯手中拄着那把被重鑄的“米奈希爾之力”，其戰錘上縈繞的奧術流光一看就是凱爾薩斯陛下的手藝，那叫一個地道。
不過這把戰錘已褪去了所有龍力強化，轉而被聖光充盈化作神聖的武裝。
阿爾薩斯注意到了莫格萊尼大公爵的目光，他拍了拍手中的戰錘，說：
“我叫它‘聖光的正義’，它不再只屬於米奈希爾家族，從今往後，這把戰錘只會爲我的正義而揮動！”
“但，孩子.”
大公爵嘆了口氣。
他心中詛咒着該死的命運將一個孩子逼到了現在這個處境中，便伸手拍着阿爾薩斯的肩膀，說：
“你要回去洛丹倫城嗎？你知道在那裡會經歷什麼嗎？”
“我答應過白卒，我一定會和他一起回去那裡，我的父親走上了錯誤的道路，他傷害了很多人。”
阿爾薩斯說：
“阻止他，就是我的職責與我的使命！在那之前，我要在這裡先解救那些被龍裔壓迫的人民，這不該是米奈希爾家族對待人民的態度。”
莫格萊尼看向烏瑟爾爵士，兩鬢斑白的烏瑟爾對他點了點頭，輕聲說：
“請替我照顧好王子殿下，我要先行返回提瑞斯法林地，爲洛薩元帥的進軍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我聽說，並非所有龍裔都願意追隨那錯誤的道路。
那些心懷正義卻不知該如何行動的迷茫者們需要帶領。”
——————
“我們該出發了，陛下。”
奧蕾莉亞·風行者將軍的聲音在戴索姆城的法師塔冥想室之外響起，片刻之後，完成了冥想的凱爾薩斯·逐日者推開門走了出來。
這位陛下已經換上了太陽王的傳統長袍，那明亮的歌頌太陽的金色紋路在衣服上組成了光輝的日冕，而凱爾薩斯周身釋放出的溫熱光芒則與其交映成輝。
最重要的是，曾經懸浮於王子殿下肩膀與腦後的翠綠法球，現在也已更換爲了金色的“光球”，很像是陽光的匯聚，讓他所到之處的陰影皆被驅散。
據說，太陽王踏上的新道途雖然還屬於奧術領域，但名爲“太陽化身”的道途顯然有一部分聖光之力的特性，這讓一些“原教旨主義奧術師”們頗有微詞。
然而大勢所趨之下，這麼點抱怨根本不會被太陽王理會。
凱爾薩斯確實轉變了很多。
尤其是在這位年輕的陛下腰佩烈焰之擊長劍出現時，奧蕾莉亞·風行者都忍不住挺直了腰桿，凱爾薩斯不再如以前那樣溫和了，辛多雷之王的氣勢裡充滿了威嚴。
這是從不幸中孕育出的轉變。
“黎蕾薩女士還在附近山區中游獵嗎？”
他問了句。
奧蕾莉亞嘆氣說：
“是的，母親前幾天和我取得了聯繫，逐影蟲羣對於巨魔的剿滅已到了最後時刻，我的妹妹去看過。她的原話是，哪怕辛多雷和阿曼尼有千年仇恨，但如此對待巨魔們依然很不人道。
蟲羣並未打算放過阿曼尼巨魔，從奎爾薩拉斯通往鷹巢山的所有道路皆已被阻斷，不久之後，這片大地上就不會再有巨魔的痕跡了。”
“嗯，仇恨若無法和解，施以毀滅也是可行之舉。”
凱爾薩斯點了點頭。
他在遊俠將軍的護送下離開了法師塔，不過在登上自己那華麗的白色重裝戰鬥陸行鳥時，他又問道：
“我聽說，黎蕾薩女士和你的父親有些感情糾紛？”
“啊？”
這個問題讓奧蕾莉亞有點窘迫，但還是在幾秒後無奈的說：
“父親一定要追隨母親踏入蟲羣的道路，他說這是爲了愛情，但母親拒絕了他，父親的意志力不夠堅定，會淪陷於蟲羣的徵召中。母親委託了愛爾達苟薩女士將父親帶去了魔樞，但雙方約定每一年最少會見一面。
這事很難評。
尤其是對於我們三姐妹和里拉斯而言，父母那一輩的事實在太複雜了。
然而愛爾達苟薩女士卻很開心，她甚至把里拉斯一起帶了過去，還承諾說會履行‘後媽’的職責，把我的弟弟培養成世界上最優秀的音樂家。”
“哈哈。”
凱爾薩斯笑了笑，說：
“確實如此，辛多雷的戰士夠多了，也應該有些人民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如我們此時離開國境的作戰，不正是爲了確保人民不再遭受過去的苦難嗎？”
“但陛下，魔癮.”
遊俠將軍低聲說：
“魔癮現在還沒爆發，但已經有很多人民出現了虛弱的症狀，如果無法趕在魔癮爆發前獲得足夠多的能量補充，我擔心傳說中的‘失心者’會再次出現。”
凱爾薩斯沉默着。
他看向了不遠處那些正在與牧師們一起行動的“黑皮精靈”們。
那些獨特的自稱爲“食光者”的精靈曾經都是夜之子，他們的魔癮可比奎爾薩拉斯精靈可怕多了，但他們卻使用了一種非常離譜的方法遏制住了魔癮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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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薩斯親眼見過這些食光者精靈互相喂聖光的場面。
哪怕對於奧術師而言，這場面也太邪典了，但更可悲的是，凱子發現，自己似乎需要親手把這種邪典的方案推廣到人民之中。
最少在魔癮折磨時，聖光是真的可以“飽腹”。
而且這些食光者們追隨聖光便被戒律約束，他們此時的一舉一動都如最完美的牧師和信徒那樣，滿口仁義道德，而且各個的道德水平真的都很高。
凱爾薩斯知道，這是一種“馴化”。
聖光馴化了這些夜之子，讓他們成爲了聖光的追隨者，他們會隨着時間逐漸狂熱，最終成爲聖光的狂信徒。
那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災難。
因此，大規模推廣食光者的生活方式也只是“飲鴆止渴”，凱爾薩斯作爲國王面臨的危機依然沒有解除。
不過他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方案。
但要等到處理掉洛丹倫的瘋王，爲辛多雷完成復仇之後才能輔助實施。
“出發吧。”
太陽王駕馭着自己的作戰陸行鳥，對身旁的鳳凰劍聖低聲說了句。
隨着號角聲響起，整個戴索姆的辛多雷戰士們將金色的戰旗打起，讓陸行鳥和戰馬的嘶鳴響徹這邊境之地。
七千年中，奎爾薩拉斯只有一次大規模出境作戰的記錄，那一次他們和人類聯手對抗阿曼尼巨魔。
而現在，他們又要離開自己的國土進行一場名爲“復仇”的戰爭。
這一次，他們的敵人是人類。
那些墮入黑暗的人類已走入紛爭的深淵，那些陰暗的心靈需要陽光的洗滌才能重新純淨。
“願安瑟的光治癒他們的陰暗的內心。”
凱爾薩斯眺望着閃耀的旌旗，在心中如此說道：
“太陽之光將籠罩衆生的黎明，追逐太陽吧，直至踏入永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