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善工點頭同意，早幾年如果能拍出兩億，那絕對是天價。可現在也算不上什麼，更何況去年齊白石十二山水條屏直接九億三，所以對松石蒼鷹圖充滿期待。
在全球範圍內，2012年2月19世紀法國畫家保羅塞尚的《玩紙牌者》以超過2.5億美元，約合16億成爲世界最貴藝術品，買家是卡塔爾王室。
好奇追問道：“十二條屏到底是什麼來歷？”
兩人重新坐下，歐陽回憶道：“圈子裡通常認爲，齊白石一生只畫過三套十二條屏，一套是1932年爲軍長王瓚緒所繪，現收藏於山城博物館。第二套就是九億三成交，來自於白石老人最得意女弟子，郭秀儀珍藏。”
“傳言還有第三套，但下落不明。主流說法被齊白石在老家換取40畝田地，後來不知所蹤。”
“取景上，十二條屏既不俯視也不仰視，而是採用平視的角度，就讓它的山水很生活、有根據。不像過去的山水畫，要刻意表達冷逸超遠，這完全就是齊白石自己獨造的。”
“特別是在上世紀30年代以後，齊白石畫作很少涉及山水，因爲他畫的山水被當時的傳統畫壇詬病，認爲路子野，沒來歷。即使他自己非常自信，但除非有人請他畫，自己很少主動畫，所以山水就顯得更精貴。”
說到這裡老爺子想起往事，動情道：“白石老人一生有八大女弟子，其中最得意郭秀儀。就連生命中的最後一幅畫牡丹圖，也是爲她而畫。”
“我跟郭秀儀也算熟識，齊白石之所以在所有弟子中高看郭秀儀一眼，最主要原因就是她購買老師的畫，比別人買的價格要高一倍。”
“在正式拜師以後，還承擔着一項重要的使命，那就是替老師賣畫。齊白石非常清楚，以郭秀儀丈夫黃琪翔的地位和影響力，再加上郭秀儀的機智和交際圈，一定能夠給作品賣個好價錢。”
“我還記得某年齊白石託人帶去13張畫，請她代賣。郭秀儀把畫裱好後，親自去一趟港島，把這些畫全部賣出。按照齊白石當時的潤格，市場價值總共也就能賣一二百元錢，而郭秀儀卻幫他賣出5000多元，老人十分高興。”
魯善工哈哈大笑，別說齊白石，換成誰有這樣的長袖善舞的弟子不高興？
“日子久了，師徒關係感情濃厚似同父女。她變成老人最得意的弟子。她請老師畫什麼，老師就給她畫什麼，從不拒絕。”
“所以郭秀儀夫婦收藏齊白石作品最富盛名，保守估計多達數百幅，甚至比榮寶齋還多，而且這些畫大都是直接得自齊白石，很多精品力作。”
魯善工一愣，第一次聽說還有比榮寶齋收藏齊白石更牛逼？
歐陽擺擺手，解釋道：“很正常，榮寶齋當年又不只是賣齊白石一人，張大千、徐悲鴻、李可染、黃賓虹，基本南北名家都有。只不過因爲身份特殊，所以郭秀儀手裡有更多齊白石精品。”
“山水十二條屏是民間收藏的惟一，代表齊白石藝術山水畫的最高成就。還有我見過的《荷花蜻蜓》，尺幅巨大，僅次於你的松石蒼鷹圖。再有《白石工蟲冊頁》，均是難得一見的大名品。”
魯善工好奇問道：“那現在郭秀儀在哪？”
“一直在寶島居住，我們算算也有好幾年沒有見過面。”歐陽道：“2008年榮寶齋拍賣舉辦第一場郭秀儀藏齊白石專場拍賣，上拍八幅，全部成交。其中齊白石1951年贈郭秀儀的《蜻蜓鴛鴦》，以894萬元成交，位居當年排行榜的第七。”
“2010年5月佳德舉辦的夜場拍賣，又上拍她收藏的作品六幅，其中3.1平尺的《多壽》成交價高達750萬元。2.1平尺的《墨蟹》230萬元成交，徹底拉開齊白石瘋漲的開端。”
魯善工點點頭，越貴越好，幸虧有大藏家提前給市場預熱，加上去年九億天價推動，今年自己的松石蒼鷹圖纔能有更好的潛力。
感謝隊友的神助攻！
歐陽端起茶杯，喝口茶道：“現在郭秀儀已經九十多，生意都交給專業人士打理，還成立私人藝術基金會，聽說在寶島混的風生水起。”
“說實話這幾年齊白石一路飆升背後跟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只不過榮寶齋也是受益者，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這次你主動把風頭讓給榮寶齋，我自然不能讓善工堂吃虧，放心，這幾天聯繫幾個大買家，相信他們對松石圖一定有興趣。”
魯善工敬老爺子一杯茶，等的就是這句話，由榮寶齋出面，肯定能吸引更多頂級買家的關注，真要上拍，最少能多上千萬。
對於自己來說，這次就是爲多撈錢，說句不好聽的話，以現在他的水平，想要是造假齊白石，歐陽大掌櫃都要打眼！
剩下的不用自己操心，具體由華誠運營宣傳，加上榮寶齋的金字招牌和歐陽老掌櫃的人脈關係，自己坐着等收錢就行。
當然大家是互利互惠，善工堂要的是真金白銀的實惠，而榮寶齋得到的是巨大名聲。
這幾年琉璃廠老字號看似風光，但其實過的不太好，市場被大拍賣公司壟斷，很多鉅額資本進入其中。無論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都變得很詭異，甚至有些連老掌櫃都看不透！
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某件東西，一買一賣，全憑眼力。
現在演變成一羣人的遊戲，前期徵集藏品，拉攏藏家，中期各種宣傳造勢，砸錢買口碑，最後幾十號人爭搶，甚至不惜假拍或是找人擡價，讓原本簡簡單單的交易變得十分複雜。
琉璃廠老字號畢竟不如現代拍賣公司運作的專業化，加上各種老規矩限制，也只有榮寶齋算是有勇氣打破傳統，成立拍賣公司，市場化運營，才勉強保住二流位置。
至於其他，就連延清堂和榮興祥，當年這都是皇親國戚的買賣，現在如何？
這也是善工堂爲什麼一定要找專業公司合作的原因，社會在發展，手藝在進步，人豈能一承不變！
對於他來說，現在就是手藝和資金人脈的積累過程，夢想很遠大，現實很骨感。
經過幾年的蹉跎低迷，現在的他更明白機會的來之不易，人生匆匆幾十載，總要有個目標去奮鬥，這樣才活得精彩。
就算最後失敗，閉上眼的時候也能心安理得，大聲說一句：“我這輩子……”
沒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