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君讓臣死沉不得不死,南陽知道,邢飛羽未來的命運掌握在眼前這個冷峻機智的皇上手中。
“皇上,臣請旨和飛羽和離。”
和離,是眼前最好的辦法。
南陽想好了,和離之後,將飛羽送到贛西老家,再也不過問朝中大事,而他,一旦蕭家冤案昭雪,南青雲認祖歸宗後,他就退隱山林,和飛羽做一對平凡夫妻。
俊面無波,翻着奏摺,彷彿沒有聽見南青雲說什麼。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小德子有意壓低的聲音:“南將軍,皇上真的沒有時間,等一會兒,奴才親自去請南將軍來。”
“德公公,我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見皇上,你讓我進去我也得進去,不讓我進去,豁出這條命不要我也進去!”是南青雲的聲音。
黑眸落在南陽的臉上。
南陽臉色大變,心說活祖宗,你這個時候來鬧什麼?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皇上,青雲無禮,臣這就去趕他走。”
南宮世修擺擺手:“小德子,讓南青雲進來。”
“是。”
小德子無奈,躬身:“南將軍請吧。”
南青雲進門來,既不下跪也不叩拜,盯着南宮世修冷聲問:“皇后娘娘犯了什麼錯?爲什麼要禁足她?”
南陽嚇得額頭沁出一層汗珠,厲聲低吼:“南青雲,你瘋了嗎啊?還不快跪下?!”
“是,我是瘋了,爲了皇上,我一個人深入修羅十萬大軍之中,爲了皇上,我一個人在鳳城,和寰轅數萬大軍周旋,也是爲了皇上,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守衛宮禁,可是皇上呢?”南青雲紅着眼,低吼。
南宮世修凝視他鐵青的臉,冷笑:“不是爲了霓裳嗎?若你果真只是爲了朕,爲什麼現在發火呢?”
“不錯,我也是爲了皇后姐姐,若沒有皇后姐姐,也沒有現在的南青雲!”南青雲一時口不擇言。
南陽顧不得其它,上去就給了請於一個嘴巴:“你給閉嘴!”
“爲什麼不讓他說下去?”黑眸掠過一絲殺機。
南宮世修早就認出了青雲是他初回大羲時,給肉丘墳燒紙的少年。
當年,蕭墨離,不,是白霓裳拼命救下的男孩兒。
這個男孩和蕭家一定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南陽叩首:“皇上恕罪,青雲失心瘋了,這個孩子真的瘋了。”
南宮世修搖搖頭,脣掠過一絲淡淡的冷笑:“不是他瘋了,是他不小心說漏了嘴,說吧,南青雲,你和蕭家究竟是什麼關係?邢飛羽又知道了多少?”
南青雲愣住了,他聽到皇上禁足霓裳,他火往上撞,再也顧不上其它,此時,見南陽的臉色冷汗如雨,他恍然驚醒,自己這條命算不上什麼,但是他不能拉上南陽爲自己墊背。
緩緩跪下,叩首:“皇上,臣與皇后姐姐情同手足,與叔叔無關,這條命,皇上想要,隨時可以拿去。”
他沉下臉,低吼:“南青雲,你還知道她是朕的皇后嗎?皇后姐姐?你是哪門子國舅爺?朕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南青雲頓首無言。
也無話可說。
“來人,將南青雲打入天牢!”南宮世修大怒。
南陽只是頓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自古皇權不可挑戰,何況青雲挑戰的是皇上內心不可觸碰的軟肋。
“南陽,今天的事情,皇后如果知道了一個字,青雲必死無疑!”凝視南陽,南宮世修的聲音比外面的天氣還有涼薄。
南陽一頭觸地:“臣不敢。”
“下去吧,邢飛羽的事情朕自會查明,只要她沒有參與其中,朕自然不會將她算在邢家。”
“謝主隆恩。”
南宮世修不耐的揮揮手。
是夜,他站在昭陽宮外,凝視窗棱上她單薄的背影。
禁足,是他和她原本就計劃好的,不過是爲了引白昶露面,因爲他們倆個誰也不能相信,縱橫一個朝代的奸相白昶就這樣死了。
最重要的是,若不是白昶,是誰從天牢放走了白慕之?
邢宇已經暴露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一向內斂低調的尚書郎竟然是白昶的人。
冷笑掠過脣畔。
看來,今夜他不得不去寵幸那個邢美人了。
邢飛燕此時站在門口,巴巴的瞧着門外,貼身宮女從宮門外走進來,躬身回道:“回稟娘娘,有人看見皇上向昭陽宮走去了。”
長眉倒立:“怎麼可能?皇后不是禁足了嗎?”
邢飛燕太不爽了,那個賤人不是毀容了嗎?怎麼皇上還會去昭陽宮呢?
“你打聽清楚了?”
宮女點點頭:“奴婢是問的皇上身邊的林公公。”
“這個賤人不是毀容了嗎?”邢飛燕喃喃自語。
“誰毀容了?”南宮世修踏進宮門,黑眸斜睨邢飛燕精心描畫的臉。
邢飛燕是個美人,只是這美麗中多了幾分狠戾,少了些慈和。
也是,一個能置自己親生妹妹生死不顧的女人,溫柔也不過是假面。
邢飛燕立時換上一副笑臉,躬身,低眉:“臣妾恭迎聖駕。”
轉臉,瞪了一眼身後的宮女和太監:“皇上來了怎麼也不稟報?”
他哈哈一笑:“朕是想給愛妃一個驚喜,你們都下去吧。”
他不老實地抱起邢飛燕,大笑着走進宮殿,腳向後一踢,殿門關閉。
“皇上,給人瞧見成什麼樣子?”邢飛燕嬌嗔白了他一眼。
他心中冷笑,面上淡然:“愛妃是讓朕離開嗎?”
“皇上.....您欺負臣妾......”邢飛燕摟住他的脖頸。
一夜癲狂,他似乎想要發泄掉所有的憤怒和不滿。
邢飛燕有所察覺,卻只能順從,爹爹說的對,演了這麼久,如今到了緊要關頭,要更加小心了。
天近午時,他依舊沉沉睡着,是真的很累很累。
他察覺最近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越來越糟糕,若不是有她,他真的想閉上眼,從此不再醒來。
“皇上,時間不早了,德公公問您還上朝嗎?”
他依舊閉着眼,點點頭:“朕再睡一會兒。”
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拖着沉重的雙腿出了邢飛燕的宮門,他上了鑾駕。
“皇上,八百里加急,是林可達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