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林汐娮想到外頭轉轉,想去看看安大爺的家,然後再到古玩街上面逛逛,心裡有個直覺,她有可能會遇到想見的人,例如蕭颺。
尚少安依她,林裕恆沒去,因爲他不想做他們的電燈炮,付裕自是不能離開保護地,外頭多少人想活捉他回付家,亦或是曹家。
自從春天安大爺去逝後,第一次過去看,屋子是的一桌一椅擺放的位置還是原來的那般熟悉,這裡定期有人打掃,給人感覺安大爺還活着般,但是客廳正門直對的牆壁處,懸着老人安詳笑容的黑白照,卻又在提醒着他又消逝的事實。
幸好,他臨終前,尚少安回來見他了,一直陪到他時間最後的一秒。
還好,有林汐娮當初的出手相助,認了他做爺爺,才讓老人家臨終之前,享受到了短暫的天倫之樂。
“爺爺走時,知道是你嗎?”林汐娮給安大爺上了柱香,合掌拜了拜。
“嗯。”尚少安低沉地應了聲,喉嚨隱隱有些哽咽得難受。
“那就好。”林汐娮拜完,正身側首看着他說道。
“嗯。”他依舊,將手裡的香在她之後插上香爐,凝望着那張遺照,心情顯得格外的沉重,他回來得晚了些,要是早一年,爺爺會過得幸福快樂一些,想到他老人家長年孤寡一人生活,是如何挺過來的?
“走吧,到古玩街去看看。”林汐娮感覺話題有些沉重了,轉移注意力道,再說下去,她估計又要哭了。
“嗯。”尚少安暗裡深呼吸,在她轉身之際,脫口道:“汐娮,謝謝你。”
林汐娮聞聲回首有些不解看向他:“什麼?”
“走吧。”他沒說下去,上前一步,牽着她不緊不慢走出屋子,這裡在他很小的時候,他記得自己住過。
深秋的海都之夜,古玩街上人流頗大,正值旅遊旺季,僞古玩的小地攤得密密麻麻,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但相同的貨色,除非有人想要買回去做紀念,通常機靈點的人,是不會買的。
逛着,逛着,她目光漸漸出神,腦海裡回憶起以前跟蕭颺逛古玩街的畫面,雖然夜裡在海都幾乎沒逛過,但在華都,他們卻是經常。
是呀,這裡是海都,蕭颺纔剛新婚期,又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他現在應該在家裡,或是到了哪個地方跟白莎莎度蜜月去了吧。
尚少安餘光注意到她的神情,心情不禁有些難受,卻未道出口,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嫉妒蕭颺了,這是不好的心理表現,他該剋制自己的情緒。
“少安,我們去地攤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撿個漏。”林汐娮突然說道。
“我並不懂看這些東西。”尚少安無奈道,他知道以前蕭颺經常帶她遊走在古玩之中。
“蠻好玩的,過去看看。”她想找點事做,要不然會胡思亂想。
“嗯。”尚少安隨她,只要她開心,但如果她是在自我放縱,他會阻止她。
地攤看了一家又一家,都沒有個好東西,有了師父蔣宗章教她的鑑寶技術,雖好長一段時間沒用了,但現在還是能熟練運用上,逛了半條街,見發現有半個真貨,無奈,看了眼表時,已不早,只好打道回府。
“你在這裡坐一會,我去取車。”尚少安低聲給她說道,牽着她來到一張長石椅處坐下,到停車場的路有點遠。
“好。”林汐娮點頭答應,她現在也想冷靜一下下,消化一下今晚帶給她的不良情緒。
“等我。”尚少安低柔地道了聲,便轉身大步朝停車場方向走去,附近有手下在暗在保持着,他並不用擔心。
林汐娮目送他暫時離去,坐在椅子上,露出她真實的心情表現,好壓抑,好想將那些讓她不舒服的情緒全部釋放,爲什麼她連讓自己心情好都辦不到?
視線裡漸漸朦朧,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不時傳來幾聲刺耳的喇叭,讓人煩躁的情緒猶如火上澆油。
她看着前方,幻想着會出現她日思夜想的高大身影,漸漸地正朝她走過來,可是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陌生。
“方便聊兩句嗎?”熟悉的聲音是那樣的真實,如同淵谷溪水汩汩流淌的沉寂,傳入她的耳畔。
林汐娮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看向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人——蕭颺,他真的出現了!他只有一個人,白莎莎呢?
莫非她出幻覺了?
“如果不方便,那改天再聊也沒關係,如果你願意,這是我的聯繫方式。”蕭颺將自己的名片遞去,不知她是否會收下,記得上回在紐約見過一回,她跟阮斌是朋友吧?
剛纔遠遠看到她,腦海裡便不由自主地閃現出破碎的畫面,那個熟悉的身影,跟眼前這女人重疊,心裡有個聲音在催促着他快過去找她說話,她或許是他想要的答案。
林汐娮不知眼前的一幕是否真實,只是驚愕地看着蕭颺,他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不敢確定,怕自己稍稍一動,蕭颺的幻影就會消息,可是,他的聲音,動作,看起來是那樣的真實,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真的嗎?”她不確實地開口問道,傻傻地看着他,四周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視野裡只有他一個人身影,就像相機聚集效應。
蕭颺聞聲不解她所問何意?見她遲遲未有伸出手的動作,有些尷尬地看着手裡的名片,猶豫着要不要收回去,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林汐娮在聽到他第三聲開口說話,終於確定是真的,只是他仍然沒有記起來她是誰。
“林汐娮”她說,手掌心好痛,一路蔓延刺入心臟。。
蕭颺聽到這三個字,心頭像被什麼狠狠地撞痛了下,問道:“以前我和你是不是認識?”
“……”林汐娮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不重要。”尚少安的聲音突然從右前方傳來,他快步來到林汐娮身邊,伸手把她起,摟在懷中,這一刻,他是如此的不安,如此只會顯得他更沒有自信。
“是嘛。”蕭颺面對尚少安的言行舉止,心裡頓時堵得生痛,他以爲這是因爲被拒絕的尷尬,動作有些僵硬地收回名片,稍稍低下頭道:“抱歉,打擾了。”轉身離開。
看到他如此,林汐娮好想追上去,告訴他:我們當然認識,我們曾經是最要好的一對,你曾經很愛很愛過我,只是……
她開不了口。
“要去追嗎?”尚少安假裝若無其事問道,胸口裡痛了。
林汐娮搖搖頭,緊緊地咬着下脣不讓眼淚落下,哽咽得聲音顫抖道:“我們走吧。”
在她轉身之際,已經被他緊緊擁抱進懷,俯首覆上她柔軟的脣瓣,霸道地挑開貝齒,他想要告訴蕭颺,林汐娮已經是他的了,可是爲何他又如此的害怕他?
林汐娮被尚少安吻得始料未及,溼潤的雙目驚得瞪大看着他,蕭颺還沒走遠,她不想被他看到,試着推開尚少安,卻敵不過他的力氣,怎麼辦,蕭颺要是看到了怎麼辦?
不——
蕭颺失落地朝前走了小段路,突然想到還有問題想要問林汐娮,轉身看到她正跟那個男人擁吻,這一幕令他有如受到了晴天霹靂,心臟瞬間如同被利爪生生撕裂開的痛,爲什麼他會這樣?
那個女人到底跟他什麼關係?
難道她曾經跟自己很親密過,又或是他喜歡過的女人嗎?
否則,爲什麼他如此介意?
空洞的目色,幾息間後,他傳身快步離開,他不明白爲什何接受不了。
林汐娮注意到蕭颺回身看向她和尚少安,心頭突然像被人拿刀狠狠地捅下,她試着在尚少安懷裡掙扎,卻是徒勞,他的吻又狠又用力,她感覺到陣陣麻痛,就快要窒息,這樣的尚少安她有些害怕。
她用力掙扎,他抱得越緊,他好怕……好害怕一鬆手,她就從他懷抱裡離開,回到蕭颺身邊,什麼時候,他已陷得如此之深,感情有時候很可怕。
直至吻到一陣微鹹之味,他才驚醒,將她鬆開,人兒已是淚流滿面,是他讓她哭泣了嗎?
“對不起……”他放開她,聲音裡有些沙啞,剛纔看到蕭颺,他已控制不住自己,一心只想着要逼退他,讓他離她遠點。
林汐娮聞聲沒有說話,只是捂着嘴,眼淚滾滾滑落,滑着柔荑,滴落到衣襟,此時此刻,她只想放聲大哭一場,什麼也不要去想了。
“對不起,汐娮……”尚少安後悔地道歉着,他好害怕她會因此討厭了他,從此不再需要他,疏遠他。
林汐娮也只顧着哭,她不道要對他的道歉迴應些什麼,她沒有心情,情緒好亂,好慌,不知該如何是好。
旁人看着他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不知在議論着些什麼,但兩人此時已無心理會這些閒言閒語,林汐娮不知哭了多久,才肯跟尚少安回到車上,他沒有直接駛車回林裕恆住的地方,她現在哭成這樣,就這麼回去不好。
便帶她去找了家酒店住一宿。
林汐娮沒有異議,她也不敢哭腫了雙眼回去讓爸爸看到,那樣的話會讓他擔心壞的。
尚少安訂了個露臺式套房,內有兩個房間,走進套房後,她便進了其中一間,給他說她現在需要靜一靜。
他聞聲頷首答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失神地看了久久都未能收回視線,他好害怕,也很懊悔,他不知明天后,會跟她變成什麼樣?
她會原諒他嗎?
應該回不到從前了吧?
那樣的話,他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