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情況怎麼樣了?”尚永寧走到林汐娮身邊,看着兒子安祥的睡臉,小聲問了句。
“情況穩定,沒什麼大礙了,醫生剛給他注射完解藥。”林汐娮輕聲回道,看到他一天天好轉,壓在心頭上的大石也消失了。
“嗯,那就好。”尚永寧沉聲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去休息,這裡有看護守着就好。”真羨慕兒子,病倒了還有心愛的女人給他守着,他呢,早在二十年多前就沒有了。
聊了會林汐娮這才起身回房休息。
轉眼,已元宵將至,林汐娮決定去買材料回來做湯圓,唐人街那邊材料挺多,趁尚少安休息之際,讓勞倫克開車載着她過去,想煮好了給他一個驚喜。
有些東西,看起來很平常,很普遍,當你用心去爲一個人而做的時候,你會發現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之事。
湯圓的餡她想做個鹹的,因爲他不愛吃甜,那就甜鹹各做一半。
材料買齊便回莊園開始忙碌,侍女說尚少安還沒醒,她便想趕在他睡醒之前,先做一碗給他吃,對此,她心裡充滿了期待。
她現在滿心裡只想着他一個人,其他的人事物都拋在腦後,她多希望,自己能永遠都這樣子下去,可是人生又豈會從頭到尾的一帆風順?
侍女看林汐娮在沾手,趕緊過來幫忙:“小姐,讓我來吧。”
“唔,我想自己親手做給少安吃,你們別告訴他是我做的。”林汐娮調皮給侍女眨了眼睛,她並不想讓自己的心事被他發現,造成他的困擾。
尚少安正好走下來,正在找她,來到廚房門外,聽到她的話,驚喜如一陣狂風捲席而來,吹碎平靜的湖面,蕩起圈圈漣漪,久久不能平息,她如此爲他,讓他好開心,有種心願成真的錯覺,可是突然又想到他身體好後,她還得回華都,回到蕭颺身邊,這樣的心情處在悲喜交加之間。
轉身悄然回房,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收起那些消極的情況,帶着期待,等着她把做好的湯圓送來。
忙碌了近兩個鐘頭,林汐娮才煮好一碗鹹餡湯圓,湯水自然也是鹹的,她嚐了下,味道不錯,賣相也可觀,便調整了下心情,一臉不關己事地把湯圓端上樓。
敲開他的房門,走進,他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她把湯圓放到他面前,笑得有些心虛的撒謊道:“這是侍女剛做的,我嚐了下,味道挺不錯的。”
“甜的嗎?”尚少安俊眉微微一斂,假裝不知情,困惑地看着碗裡一顆顆晶瑩玉潤的水丸子。
“鹹的。”她的回是那如此的果斷,隱約能聽出她在極力掩飾的期待,期待他說:嗯,好吃。
他執起勺子,打了顆送進嘴裡,湯圓口感跟味道不錯,或許因爲是她親手做的,即便是甜的,都喜歡吃。
“怎麼樣?”林汐娮見他吃下一顆,忍不住問道,好想聽他的表揚。
“嗯,不錯。”尚少安點頭道,隨即看到她綻開一個心滿意足的笑靨,令到他心裡暗叫糟糕,好想親吻她,可是理智不允許他這麼做。
明明,在此時此刻,彼此早已幸福盈出心頭,卻依舊在假裝着什麼也不知道,其他都知道,只是無法確定對方的心情,他們都在猜着:或許只差一步了……
初春的夜幕比夏季要來得早,五點多就黑下來了,尚永寧將近七點纔回來,一進門便看到兩個孩子正在吃飯,氣氛看起不錯,欣慰感油然而生,笑眯眯走過去,侍女趕緊將飯打好送到他前面,道了聲:“老爺慢用。”後便恭候在一邊。
兩人喚了他一聲表示打過招呼,便繼續吃飯,果然還是跟孩子們一起吃飯,纔能有食慾,飯菜吃起來也特別的香。
飯後不久,醫生過來給尚少安檢查身體情況,林汐娮回房沐浴,尚永寧在書房裡聽着侍女給他彙報今日八卦,對閨女……噢不,再過不久,可能就該是兒媳婦了,想到這,他老人家嘿嘿地笑了個猥瑣。
轉眼,春節過去,再過不久三月三後,便是安大爺的祭日,尚永寧回不了華夏,只好讓兒子跟閨女代他去給老父掃墓,靈牌安放在祠堂,他心煩的時候,會到那裡去思過,對着老父的靈牌自言自語,好似在懺悔,又好似在聊天……
解藥用了一個月,尚少安感覺身體跟平時沒任何區別,醫生檢查時也發現他體內的毒素已清除得差不多,再過一個月,就能徹底痊癒了。
尚少安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有些遺憾,他好起來了,意味着她要離開了,再也沒有理由再讓她留下,好捨不得。
尚永寧決定把林汐娮調回洛杉磯,讓泰華那邊重新安排人手過去擔任總經理的職位,林汐娮接到消息後,滿心裡都是複雜,原由是蕭颺……怎麼辦,已經到了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尚少安反對父親這個決定,可是,在他心裡卻又有着說不出的高興,她可以繼續待在他身邊了,但他的內心裡也有着擔憂,他怕,怕她會再次因爲遠離蕭颺而傷心難過,本來,他的暗中安排,便是送她回去跟蕭颺團聚的,難得她現在恢復了笑容。
林汐娮被調回洛杉磯的消息,令到亞斯很是意外,怎麼可以這樣,他只是想守在她身邊,能看到她便好,老天這都不允許嗎?
她回到華都跟洛妮交接工作,蔣麗君好捨不得她,說什麼華都的泰華沒有了她便沒有意義了。
蔣麗君這麼說,不過是想幫蕭颺一把,儘可能挽留師妹留下,蕭颺在師妹離開華都的日子,他整個人都憔悴了,讓她這個外人看着都覺得心疼,好好的一個男人,被情傷成這樣。
辦公室裡,眼下只有林汐娮和蔣麗君兩人,她想把心裡道出口,她已無傾訴的對象,如果蔣麗君可以,但她又害怕她會說漏嘴,讓阮斌聽到,到時候傳到蕭颺耳邊,不知道他會難受成什麼樣……光是想到這,便於心不忍。
姐妹倆安靜地相視了會,蔣麗君知道師妹有話對她說,所以等着。
林汐娮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心,一直在她斟酌着開頭。
良久,蔣麗君等得有些着急,問道:“師妹,你到底要不要給我說?”
林汐娮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再三猶豫這才道:“師姐,我給你說了,你可以給師父說,但絕對不能給阿斌說。”
“嗯,你說。”蔣麗君聞聲大概猜到師妹將要說的話,跟蕭颺有關係。
林汐娮便將自己一直藏在心裡的話道出,蔣麗君聽得眉頭直皺緊,因爲師妹的心理想法太過糾結,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壓力大,有些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聽完後沉重嘆了口氣道:“師妹,如果你已經不愛蕭颺了,就趁早跟他說,你一直拖着只會拖得他更傷,你變心我也是能理解的,尚少安那麼優秀,而且對你還那麼好……”
“唉,我就是不怕說,我好害怕我給阿颺說了,他會痛苦。”林汐娮搖着頭道,正是因爲如此,她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長痛不如短痛,你這樣拖下去,痛的不止他,還有你自己……”蔣麗君勸道:“當初蕭家的人那麼狠心逼着你離開蕭颺,讓他跟折白莎莎結了婚……我是無法體會你當初的感受,但我知道那時候你一定很煎熬,很痛苦……你熬過來了,愛上了尚少安,並不代表這不是你的錯,只是你跟蕭颺之間有緣無份,只是尚少安跟你之前比較微妙……”
“或許吧。”林汐娮又再沉重地嘆了口氣,師姐說得對,長痛不如短痛,或許她該找個時間,給蕭颺說清楚,一直拖着,只會耽擱了他的時間,不想傷害他,卻又不得不去傷害他,人生有時候真的很矛盾。
看着期限將至,她要收拾東西回洛杉磯了,蕭颺有打過電話來,她都沒敢接,因爲她好害怕,好害怕面對蕭颺,更害怕看到他充滿傷痛的眼神,光是想到她的心就揪着痛,這或許她是在念舊情,所以纔會痛……
或許不要再見了,讓時間代表她告訴他結束,卻又怕他會一直等下去,她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
臨近回洛杉磯的前一個晚上,她終於鼓起勇氣,約蕭颺出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她想好好的地他聊聊,或許,他願意接受或許他不願意接受,如果他不接受,她到時候又該如何?
蕭颺接到她的致電自然是開心的,當然心裡也有着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好似將有未知的恐懼降臨。
看着約定的時候已到,林汐娮心跳得好慌,胃裡隱約犯起陣陣的不適,當蕭颺的致電響起,她整個人就像將要面臨處決,腦袋空白一片,接通電話,聲音都顯得顫抖:“等我下,我這就下來。”
“嗯好。”他清越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入她的耳畔,讓她的心更緊張得慌。
收起電話,她反覆深呼吸,這才離開家門,邁會朝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