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傢伙睜着萌噠噠的眼睛望着楊曉然，臉上的表情是懵懵得。不過他們還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楊曉然拍了拍他們的腦袋，道：“知道錯了就好。”
剛想說“你們回去睡吧”，可一旁的李承乾卻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錯即是錯，罰亦得認。在這裡站一個時辰，然後回去。”
頓了頓又道：“阿爺陪你們。”
“那我也陪着……”
楊曉然笑着站到一邊去，哪知李承乾卻又道：“你有孕在身，不可久站。回去吧……”
楊曉然張了張嘴，看到李承乾眼裡的堅持，思索了下，便道：“好……”
說着便朝着自己的寢室而去。
一大三小就這樣在外面站着，張鐸想拿着扇子過來扇掉蚊子，可李承乾卻道：“大伴，你也歇着去。任何人都不許過來……”
張鐸一聽這話，臉就成苦瓜了。
心疼地望着幾個萌寶白嫩.嫩的手臂和腿上的紅疙瘩，蹙眉道：“殿下……三個小主子嬌貴，這蚊子咬着都起幾個大包了……”
“我大唐天下馬上取，當年祖父晉陽起兵時，何等艱難？父親半生戎馬，飢.渴時雨水充飢，他們身爲我李唐子嗣，這點苦楚都受不了，還談何功名霸業？退下吧……他們做錯事了，自然是要吃些苦頭得。”
張鐸張了張嘴，最終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主子發話了，他還能說什麼？
只能低頭躬身道：“是……”
“退下吧……”
“是……”
一羣人緩緩散開，退出承恩殿後，三個.乳.娘圍了上來，心疼地道：“大監，小主子身嬌肉貴，這，這吃得消嗎？”
一生完孩子，自己孩子還沒喂着，爲了生計，入宮爲.乳.娘。心中對自己孩子的思念不用多提。這自己孩子見不着，本能就把三個萌寶當成了寄託，就跟自己孩子一樣親。
這天下當孃的又有哪一個是不心疼孩子的？
見三個小傢伙被咬了好幾個包，心疼死了。
“殿下教子，咱們做下人得可說不得什麼……”
張鐸搖着頭，“沒見太子妃都回屋去了麼？”
頓了下又道：“還是去準備下，弄些金銀花，薄荷煮水，等會兒給小主子們沐浴。這天氣熱得厲害，悶得不行，蚊子咬着也不舒服。等會兒用這薄荷泡澡，既能止癢還能消暑。”
“噯，都按大監說得做。我們這便去……”
“都去吧。”
張鐸揮了揮手，擡頭看了看天空，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可他卻覺得這天是要下雨的節奏。因爲有回太子妃給那些先生們授課，他與殿下正好去探望，就曾聽太子妃說過這下雨前都有什麼徵兆，若是能掌握到其規律，行軍打仗也好，種田旅行也罷，都能提前規劃，甚至能利用其規律爲人所用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當時聽着挺神奇，便記下來了。
做奴婢的就得處處用心，若是能提前知風雨，提醒下主人，也顯得咱貼心能幹不是？
這會兒覺得這空氣悶得厲害，有種讓人透不過去來的感覺。太子妃好像說過，那個什麼鴨低了，就會悶，是要下雨的前兆。
好奇怪。到底是什麼鴨子？能飛那高？飛低了就要下雨？自個兒小時候也在農村得，那些鴨子都不是飛太高，更沒聽說鴨子還能預報下雨得……
張鐸是搞不懂氣壓不氣壓的，甚至直接把氣壓理解爲了池塘裡的鴨子。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理解這會兒悶熱的感覺。憑着直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拿華蓋來，免得幾個小主子和殿下被淋着了。
楊曉然也是一臉憂慮地又走到門口看着院子裡四人。這天氣看着是要下雨了，悶得不行。
再看幾個寶寶腿上，胳膊上都有紅點了，這又心疼了。
這，站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兩個小時對孩子們來說負擔太重了。
剛剛去小膳房煮了點綠豆湯，這會兒讓錦姑蓋着放到井裡去了涼了。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這麼熱的天，又這麼晚了，看他們這樣站着，還不許動，都心疼啊！
“哎喲，大姑娘，您怎麼又在這兒站着了？秋菊你怎麼做事得？大姑娘這大肚子，不可久站，怎麼都不勸着點？”
錦姑剛剛放好綠豆湯回來，便見楊曉然捧着個肚子站在門口，嚇得趕忙過來扶着。
“姑姑，秋菊勸過我了，可我不放心，就在這兒看一會兒。”
楊曉然擺手，道：“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那麼容易壞？再者我自己也是學醫得，心裡有數。”
“大姑娘這胎肚子還是很大，看着都跟皇后肚子差不多大了，可得仔細着些。”
錦姑知道勸不動楊曉然，便揮手讓人擡了把太師椅過來，鋪上軟墊，道：“大姑娘不放心便在這裡坐着，可不敢一直站着啊……”
“噯。”
楊曉然點點頭，坐了下來。秋菊帶着兩個宮婢，拿着扇子扇着，楊曉然擺手道：“這屋裡冰盆子多，也不熱，別扇了。”
抿了抿嘴又道：“這冰盆子也就稍微使這裡涼快些，不動還好，一動就熱。你們都歇着去吧。”
秋菊抿嘴笑了笑，福身道：“謝大姑娘體恤。”
頓了頓又道：“有了這冰盆子，打扇子也不怎麼要花力氣，不熱呢。大姑娘，您現在可有着身子，可熱不得，冷不得。剛剛纔做了湯，沐了浴，奴婢們再給您扇會兒，汗收了就不扇了……”
“那好吧……”
楊曉然點點頭，主要是看着孩子們受累，這心裡不忍。這心不定，自然就容易煩躁，覺得熱。
特別是她覺得這天要下雨了。
“過去多久了？”
“有半個時辰了吧……”
“怎麼纔過去半個時辰？”
楊曉然有些焦急了，忽然眼睛盯着外面道：“不好，下雨了，快扶我起來……”
“大姑娘，哎喲，您慢些！”
錦姑見楊曉然自己想起來，嚇得忙招呼上人上來攙扶住，拍着胸口道：“大姑娘，可不敢大動作，嚇死老奴了。”
“沒事，快，拿傘來，去撐着，可別淋着了。”
到底還是心疼孩子，平常嘴.巴雖兇，可這心裡卻軟着呢。
再一看平常很疼孩子的殿下，這會兒卻是在雨中站得直，幾個小傢伙想動，可看見父親這樣，卻是不敢動了。或者說是不好意思動。
那邊傘還沒拿過來，張鐸卻是帶着人撐着華蓋過來。
“殿下，下雨了，回去吧。”
幾個孩子一聽，立刻側頭看向自己父親。
可見自己父親依然面無表情，縮了縮脖子，又站正了。
腿好酸，好難受……
可阿爺不動，根本沒想要回去的意思，他們也不敢再巴望了。
“太子哥哥……”
在雨中面無表情的李承乾一聽這聲音，眉頭微微蹙起，見自己妻子撐着傘走了出來，便道：“你出來作甚？回去！”
楊曉然把幾個孩子摟到懷裡，道：“小小懲戒行了，快讓孩子們回去吧。孩子們小，可淋雨不得。”
李承乾看妻子心疼的模樣，微微一嘆，果然這妮子就是嘴硬心軟得。就這點事，就心疼地好似要跟自己拼命一般了。
無奈地搖頭，看向那幾個小傢伙。
本來躲在阿孃懷裡的小傢伙們被父親這樣一看，立刻嚇得又掙脫了出來，站得直，顯然今天他們的老爹這一手不但令他們恐懼，也令他們心服。
男人不輕易動怒，一旦動怒，這後果果然可怕，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擔得起的。
李承乾平日很疼孩子，可就這動怒一回，居然一下子把三個小的給制住了。
讓某個趕出來心疼孩子的姑娘淚眼汪汪地。
果然……
真正可怕的人還是他麼？
自己只是紙老虎？！
這是多麼讓人心碎的認知啊！
把孩子再摟過來，道：“行了啊！孩子們要生病了，我可跟你沒玩！”
幾個小傢伙忽然發現原來孃親這麼愛他們，這個時候的阿孃好可愛啊！
李承乾看着幾個小傢伙，問道：“知道自己錯了嗎？”
幾個小傢伙連連點頭，縮在楊曉然懷裡，很是驚恐的模樣。
李承乾勾脣一笑，道：“那便回去吧。”
“謝阿爺！”
幾個小傢伙歡呼一聲，那邊.乳.娘立刻過來把他們抱了起來，衝回屋去擦洗了。
其實雨才落下幾個點，張鐸就把華蓋拿來了。只是李承乾擺手，表示不用後，張鐸看着幾個小傢伙可憐，偷偷地移動着，給幾個小傢伙遮擋雨水。又偷瞄着殿下，見殿下雖看了一眼，卻是沒說什麼，便大膽了起來。
到底是阿爺啊！
哪能真不心疼孩子得？
其實幾個小傢伙還真沒淋到什麼雨。倒是就這說話的一會兒功夫，雨大了起來，李承乾被淋透了。
楊曉然拉着李承乾回了屋，把他推到洗浴室去梳洗，又吩咐人煮了薑湯。自己則趁着這功夫又去看了看幾個小傢伙。
那幾個小傢伙回屋就被.乳.娘給洗了一番，這會兒洗乾淨，站了大半個時辰早累壞了。楊曉然進來時都爬**上去了，.乳.娘正在拍着哄着睡覺。見到自己阿孃來了，就輕聲喊了下“娘”，萌噠噠的眼睛就閉上了。
好累……
以後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