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然每隔兩個時辰,便要人打來熱水,爲容戩擦暖身子。
但到了晚上,隨着天氣轉冷,不管墨小然怎麼爲他擦拭,都不能讓他的身體轉暖,他的體溫越來越低,低得渾身冰冷。
墨小然坐到牀邊,握住他的手,他手冷得刺骨,幾乎感覺不到活人的體溫。
看向昏迷不醒的容戩,見他嘴脣發紫,臉色很不好,越加爲自己的自以爲是自責。
看來真如果莫言所說,他現在的情況,很難維持體溫。
拉過所有被子給他蓋上,卻絲毫不見他身子轉暖。
不禁犯了愁。
想去讓人重新請莫言來,但她直覺,莫言不會來。
轉眼功夫,容戩體溫又下降了些,連臉色都有些發青,身上冷得像冰塊一般。
墨小然知道,如果再這下樣下去,容戩的體力更不能支撐。
緊握在手裡的大手越來冷,墨小然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想起莫言吞吞吐吐的神情,忽地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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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是讓她,用自己給他當暖水袋。
墨小然想到容戩送她去求醫,逗留在小村子裡的那段時光。
他爲了保住她的性命,每過兩個時辰,就給她渡一次氣。
每到晚上,他都會害怕她熬不過去,每晚都把她抱在懷裡,手心不離她背心,讓真氣源源不斷地進入她的身體。
現在感覺就像當時的情形調了過來。
生死難料的是他,而憂心的人換成了她。
墨小然算是感受到他當時的焦慮。
不過她現在的處境比他當時好了太多。
起碼這裡不是她孤軍奮戰,而且他陷入昏睡,她不用擔心他心裡承受不住而強裝歡笑。
墨小然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見阿福坐在門外臺階上守着。
阿福見墨小然出來,忙站了起來,關切地問道:“墨姑娘,少爺他怎麼樣了?”
“有我在,別擔心,你去休息吧。”
阿福已經年過六十,頭髮已經白了許多。
如果告訴他實情,他一定會整夜地守門外。
夜裡又溼又冷,墨小然實在不忍心他一把年紀,這麼苦熬着。
“不用了,我就這裡守着,姑娘有什麼事,也能有人使喚。”
容戩的院子平時不許其他下人走動,到了晚上就只剩下阿福。
“他晚上不會有什麼事,我也要休息了,你在門口守着,我彆扭。”
彆扭?
阿福想到莫言離開時交待的話,再聽墨小然說‘休息’,反應過來,莫言是讓墨小然給他家王爺暖牀。
墨小然是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和他們家王爺沒名沒分,這樣服侍他們家王爺,實在太委屈人家姑娘。
他在門口杵着,人家姑娘更難爲情。
忙道:“那就辛苦姑娘了,我去睡了。”
“嗯,去吧。”墨小然爲了讓阿福安心,臉上不露出半點憂慮。
看着阿福走開,回屋關上房門,返回牀邊,見容戩的脣凍得發烏,不敢再耽擱,飛快地脫了衣裳,鑽進被窩。
他明明昏睡不醒,墨小然卻仍儘量放輕動作,將身體輕輕地貼向他。
在貼上他的身體的瞬間,就像貼上一塊冰塊,冷得墨小然情不自禁地打個哆嗦。
她不肯不退縮,反而將手臂環過他的身體,把他抱得更緊。
墨小然有寒疾,體溫本比尋常的人要低,她緊貼着他的身體,卻沒有讓他的身子有轉暖的跡象。
墨小然想到自從紫焰草進了丹田,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怕冷。
紫焰草可以幫她維持體溫,能不能也幫容戩維持體溫?
“小紫,幫幫我。”墨小然用意識召喚紫焰草。
“要我幫你做什麼?”紫焰草剛剛睡醒,伸了個懶腰。
“幫我救他。”
紫焰草探頭出來,看見雙眸緊閉的容戩,用小嫩芽碰了碰他,打了個哆嗦,“好冷,怪不得這麼久沒來看我,原來是變屍體了。”
墨小然惱紫焰草烏鴉嘴,把它拍了回去,怒道:“誰變屍體了?”
紫焰草呲牙,求人還這麼兇。
“你到底幫不幫?”墨小然感覺容戩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心都揪緊了,顧不上教育紫焰草。
“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我的體內的靈力變暖。”
“這簡單。”
小嫩芽跳到神龍鼎的面前,一腳把縮在另一個角落的神龍鼎踹了出來,擱在墨小然的丹田中間。
神龍鼎冷不丁被小嫩芽踹了出來,睜開眼,看着小嫩芽發怔。
它記憶中,小嫩芽懶得很,不好動,平時總是懶洋洋地縮在角落睡大覺。
除了懶,還傲得很,它有時悶了,想和小嫩芽說說話,小嫩芽向來是連眼皮都懶得擡,心情好的時候,能拿眼角瞟它一眼。
這麼大動靜地和它‘親熱’,還是頭一次。
小嫩芽見神龍鼎發怵,覺得它特別呆,也不解釋,丟了一朵紫魅幽蓮在神龍鼎裡,道:“你好生看着,快滅叫我。”
說完,也不管神龍鼎答不答應,又縮回角落睡它的回籠覺去了。
墨小然用紫魅幽蓮煉過丹,神龍鼎對紫蓮不陌生,只不過它平時要幫墨小然成丹,不能分心欣賞,但仍覺得像鬼魅一樣的紫蓮特別漂亮。
這會兒,一朵完整的紫蓮擱在自己身上,黑紫色的花瓣無風自動,不像一般火焰那樣亮麗刺眼,散發着暗幽幽的光,幽靈一般神秘。
太美了。
神龍鼎小心翼翼地護着懷中紫蓮,生怕它過早熄滅。
墨小然丹田裡就像揣着一個火籠兒,頓時熱騰騰的,把她丹田裡的靈力都烤得發熱。
她將手擱在容戩的胸口上,催動靈力,將被紫焰烘暖的靈力慢慢地渡進他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容戩的身體沒有再像剛纔那樣急速的降溫。
成了。
有希望了。
只要不再繼續降溫,應該就能把體溫提上來,那麼他就能撐下去。
墨小然歡喜得差點掉下淚來。
心裡輕道:“容戩,現在換我來守護你。”
容戩的體溫慢慢回升,終於回升到正常人的體溫。
這一夜,墨小然的手不敢從離開他胸口半點,困得不行,就掐自己一把,免得睡着了,免得斷了靈力的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