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命呢?”
他默了一下,道:“命不能給你。”
那一剎,她真恨極了他,眼角餘光睨見不遠處的奇蹟劍,下一瞬,她將那把劍狠狠地向他刺下。
他本來可以躲開,或者可以輕易地阻止她,但它卻只是凝看着她的眼睛,不但不躲,反而將胸脯迎了上來,任奇蹟劍刺入它的胸膛。
她以爲它會發怒,會撕碎她,但它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深深地注視着她,沒有絲毫怒意。
那一瞬,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他的眼睛,反而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電光中,他慘白的臉俊得刺眼。
幻境在這瞬間消失。
容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不起,我那晚失控……”
墨小然彷彿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
這些日子一直想不明白,容戩爲什麼會出現在神龍洞外,原來,他就是那頭強Q暴她,讓刀子恨得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黑獸。
墨小然的心像墜進了冰潭,冷得一陣陣抽痛。
突然想到那條‘死’在地上的‘神龍’,不由地再次催動靈力,想往前看。
但任她怎麼用力,都看再化不出幻境。
是因爲禁令,她只能看見這些?
有風拂過,墨小然身上一陣一陣地冷。
是從心底浮上來的冷。
容戩不是人類,是那頭讓她恨之入骨的黑獸。
他那樣對她,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心安理得地呆在她的身邊。
太荒謬,也太可恨了。
墨小然手矇住臉,手溼了一片。
重樓爲什麼要給她看這些?
是讓她記憶起容戩對她的傷害,還是……
墨小然腦海裡浮現出‘補償’二字。
難道他爲她做的一切,都是在‘補償’?
墨小然突然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容戩的可恨。
笑他那樣對她,卻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擺出深情款款的模樣,爲她做盡一切,讓她感動得恨不得能爲他去死。
淚打溼了掌心。
墨小然無力地搖了搖頭,難道三世的情緣換來的卻是他對她無情的蹂躪?
她不信。
可那讓她痛心疾首的記憶,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果他心裡有她,爲什麼要用獸身,對她殘忍地強取豪奪?
可是如果他心裡沒有她……
念頭剛過,墨小然心臟驟然抽緊,痛得透不過氣。
前方傳來划水的聲音。
墨小然這時候,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也不想任何人靠近。
但划水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只得抹去眼裡的淚,擡頭看去。
一支小船向這邊划來,船上站着一個嬌俏的姑娘。
二水!
墨小然有些意外,已經很久沒見過二水,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二水把小船劃近,身子一晃,跳到墨小然的船上,“小姐……”她剛叫了墨小然一聲,看見墨小然紅腫的眼睛,怔住,“小姐,你怎麼了?”
墨小然吸了吸鼻子,“沒事,你怎麼會來這裡?”
不管她心裡再怎麼怨恨容戩,但那也是她和他二人之間的事,她不願意告訴任何人。
“我來找你。”
“你怎麼找到這裡?”
“小姐是鳳女,我是你侍婢,身上有你的魂印,自然能找到你。”
“是啊,我竟忘了這點。”墨小然深吸了口氣,這些日子一門心思放在容戩身上,真忘了太多的東西,“找我有事?”
“我來找小姐回鳳血族。”
“是我娘有事?”墨小然想到父親對母親的薄涼,心裡堵得難受。
“聖姑沒事,是鳳血族和炎皇族的契約破裂,鳳血族的人刺殺九王失敗,大長老怕九王拿小姐當人質,要挾鳳血族,所以讓我來接你回去。”
“刺殺容戩?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三天前,容戩進宮的路上。”
“鳳血族和炎皇契約破裂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她和容戩還沒有回燕京。
容戩是炎皇的儲子,這麼大的事,他不會不知道。
而她在這湖上呆了三天,三天前容戩進宮見燕皇,回來說要娶她爲妻……
墨小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
如果她要和容戩一起,那麼就再不能回鳳血族,再不能做鳳血族的人。
原來如此。
鳳血族和炎皇族已經決裂,鳳血族和容戩之間,她只能二選一。
怪不得容戩問她,如果她爹孃不同意,她是不是就不嫁他了?
他早就知道,炎皇族和鳳血族決裂,只要是鳳血族的人,都不能接受她嫁他。
她母親是鳳血族的聖姑,又怎麼可能同意讓她嫁給炎皇帝國的儲子?
是不是正因爲炎皇族和鳳血族的關係到了觸即發的地步,所以容戩才急着要和她成親?
他娶她是爲了‘補償’?還是因爲她是鳳女,把她控制在手中,就是對鳳血族最好的打擊?
不知不覺中,墨小然握着磨石的手緊了又緊,魔石上的棱角刺痛她的掌心。
重樓是怕她被對容戩的愛衝昏了頭,才把這個給她?
墨小然的心一沉再沉。
二水見墨小然不說話,眸子卻陰晴不定,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地道:“小姐,我們回去吧,大老長很擔心你。”
她口中的大長老就是重樓。
墨小然深深地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道:“你先回去,告訴我娘和重樓,我過幾天就回去。”
“不行,你現在留在燕京,太危險了。大長老說了,無論如何要把小姐平安地帶回去。”
“你口口聲聲大長老,你到底是他的侍婢,還是我的侍婢?”
“我當然是你的侍婢,可是大長老是爲了小姐好。”二水想也不想地回答。
“刺殺容戩,是誰派的人?”知道她和容戩一起,卻派人來刺殺容戩,就沒考慮過她的安危,沒能殺死容戩,再來催她回鳳血族,讓她感覺,他們擔心的不是她的安危,只是擔心惹惱容戩,以她爲人質,威脅鳳血族。
“沒有人派,是他們自己組織的。”
“私自行動?”
“是。”
“那這些人現在怎麼樣了?”
“被容戩當場殺了幾個,逃回去兩個,被大長老狠狠地罰了。說如果再有人擅自行動,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