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熟悉的絕望感卷襲而來。
心一點一點下沉。
不要,不要這樣。
她不要這樣。
那窮兇極惡的吻在這瞬間停下,擡眼起來,近距離地睨了她慢慢冷下去的眼睛。
火熱的脣離了她的脣,落在她單薄而雪白肩膀上,一口咬下。
痛!
好痛!
墨小然痛得頭皮都麻掉。
她想,恐怕連皮帶肉都被他咬下一塊。
以前,她曾經承受過一次這樣的痛。
是能把人活活痛死的痛法。
在那以前,她從來不會想到,咬一口,能痛成這樣。
墨小然痛得整個人都脫虛了一般,每吸一口氣,肩膀上的傷口,都牽扯着渾身上下每一條神經,痛得連呼吸都要小小心心。
冷汗打溼了衣服。
他含着她沒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鬆口。
雪白的肩膀上留下深深的一圈牙印,鮮紅的血珠慢慢滲出。
他重新低頭下去,親吻上那圈牙印,慢慢舔去傷口滲出的血珠,很輕很柔,絲絲的癢替代掉剛纔讓她無法承受的痛。
血珠一點一點滲出,他就一點一點舔去,直到再沒有一點血流出,他才停了下來,驀地重吻上她的脣。
這個吻,不同剛纔強勢兇狠,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溫柔到讓墨小然恍惚。
肩膀上的痛慢慢地完全消失,但身上的氣力卻被完全的抽乾,疲憊得睜不開眼。
眼一閉就沉沉地睡去。
容戩把她打橫抱起,送到牀上,手指輕輕撫過她痛得失去血色的小臉。
又低頭輕吻了吻她肩膀上的齒痕,拉開被子,給她輕輕蓋上,轉身離開。
***
忠叔迎出去,老太太已經進了二門。
如果忠叔所料,老太太腳尖一着地,就聞到府中氣味不對,再看等在門口的下人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一口。
“怎麼回事?”
下人們一個個像在嘴上糊了漿糊,一聲不哼。
九王在外頭雖渾,但對付裡的人絕對好,能把他們嚇成樣,可見九王真是氣得不輕。
老太太迷惑,誰有這麼大能耐,把九王氣成這樣。
不等軟轎來接,自己進府了。
遠遠見阿忠跟見到救星一樣急跑過來,越加好奇,這府裡出了什麼事,能讓天塌下來,都不會動一動容的阿忠變成這副德性。
忠叔恭恭敬敬地給老太太行了禮,明明一臉急迫,卻緊閉着嘴不說話。
老太太心如明鏡,他這是在等她開口。
“說吧,這府裡出了什麼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說,漏一點,小心我老太婆揭了你的皮。”
“是。”忠叔得了命,立刻跟倒豆子一樣,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全給老太太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完,面色慢慢凝重,“墨小然?鳳血族的鳳女?”
“是。”
對少主與人類女子結親的事,是忠叔心裡的一塊心病。
“老太太,你看這事。”
“我知道。”老太太深吸了口氣,卻不再繼續把這件事談下去,問道:“墨小然帶回來的小子……是容靈?”
“嗯,錯不了。”
“去看看吧。”
柴房。
少年還是那身鬆鬆垮垮的衣服,手枕在腦後,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上,望着稻草上覓食的螞蟻發呆。
柴房門只鬆鬆扣着,根本沒有鎖緊,他沒打算跑,也懶得跑。
木門推開,他沒動,只是轉頭看去。
進來的是他之前見過的管家,管家剛纔來查看過他脖子上的胎記。
認得他脖子上胎記的人不多,九王是誰,他已經可以想到。
容戩!
他沒見過面的堂兄。
竟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好囧!
太丟臉了!
忠叔讓開門口,又進來一人。
老得背都有些駝了,但一臉紅光,精神很好,應該還能活上好些年。
老太太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躺在草堆裡,懶得像條蛇的少年。
“嘖嘖。”兩聲,“真是狼狽啊。”
少年的臉微微一熱,確實狼狽。
盯着那張老臉看了半天。
想起離家出走前,看過人物譜,這位應該是嬸孃乳母千雲,可是人物譜上模樣徐娘未老,美豔絕倫,可是面前這位。
哦,可真老啊……
“四靈?”老太太慢慢開口。
“嗯。”少年懶懶開口,他叫容靈,可是排行老四,族裡人都叫他四靈,“你真是姬様的乳孃千雲?”
“怎麼,不像?”
當年女主人姬様受了重創,胎兒不穩,爲了保住女主人腹中胎兒,她幾乎抽空了自己的靈氣,所以纔會如此衰老。
“也像,也不太像。”容靈翻身坐起,“容戩打算把我怎麼辦?”
老太太颳了他一眼,毛沒長齊,就私自離家出走,弄成這模樣,真是活該。
“剝下你的皮,把毛皮送回給你父親做紀念吧。”
容靈想到容戩那冷死人的目光,打了個寒戰。
“說吧,怎麼弄成這德性?”
“我爲什麼要說?”
落到蠻人王手上,受的那些凌辱,光想想就恨得咬牙。
這仇,他得報。
老太太掄着柺杖在容靈腦袋上敲了幾記。
“當年我奶姬様的時候,你爹沒少來討我的奶吃,你爹在我面前,都得規規矩矩,你這猴兒還想反了天不成?”
“都什麼年代的事了,還拿出來說。”容靈覺得自家爹不是一般的丟臉,害他也跟着沒臉。
“不說,是吧?”老太太作勢起身,“你那堂兄可不是心善手軟的主,你連他的女人都敢動,等着被扒皮吧。”
容靈鬱悶,“墨小然,真的是戩的女人?”
“嗯。”
“如果墨小然真的是他的女人,他爲什麼不咬她,在她身上留下他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