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然看向人羣,見易了容的容戩站在人羣裡,知道容戩沒有打草驚蛇,也就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那家打手見公子出手,自不敢再上前。
尉遲佳瑜死命掙扎,放聲大哭,“你這個畜生,把兒子還我。”
石磊皺了皺眉。
程氏鐵青了臉,“磊兒,我平日太過縱容你了,你現在眼裡沒我這個做孃的了?讓這麼個野女人到家裡來撒野。”
石磊衝尉遲佳瑜遞了個眼色,然後垮下臉,對尉遲佳瑜喝道:“夠了,你再不走,我不客氣了。”
尉遲佳瑜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石磊,看見石磊的眼色,微微一怔,但想到在衙門聽見的話,拉住石磊哭着,“他們說我兒子中了毒,命在旦夕,讓我看看他。”
石磊那次和尉遲佳瑜只是逢場作戲,但尉遲佳瑜畢竟不是花場女子,又生下了他第一個孩子,心裡也有些心動,加上他現在處境十分麻煩,他得靠這尉遲佳瑜脫困,他這次現身,就是想重新哄好尉遲佳瑜,回過頭看向程氏,“娘,就讓她看看吧。”
“不行,這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程氏想到尉遲佳瑜當初到處說和容戩如何如何,現在卻和石家扯上關係,石家的臉全被丟光了。
石磊見程氏不肯鬆口,也不敢太過違拗,拉了尉遲佳瑜往院外走,“你先跟我來。”
尉遲佳瑜卻是不肯,抵死掙扎,“讓我看我兒子。”
石磊手一揮點了她的穴道,抱了她躍身而去。
程氏氣得臉色青紅交錯,“磊兒,你……”
墨小然見容戩悄悄跟了石磊去,把注意力仍放在了石家。
管家看墨小然杵在那兒發呆,以爲是被這場面嚇到了,道:“走吧。”
墨小然隨管家走到程氏面前。
“夫人,這位說能治小少爺的病……”
程氏雖然看不起尉遲佳瑜,但孩子卻是石磊第一個兒子,長得又和石磊一個模子裡倒出來了,她對那孩子極爲喜愛。
聽見孩子有救,眼睛一閃,打量起墨小然,見她相貌普通,並無特別之處,又有些失望。但這死馬當活馬醫,看看也沒什麼壞處,輕點了點頭。
管家忙引了墨小然進府。
墨小然看着牀上的小兒,想到之前尉遲佳瑜使計誆容戩娶她,結果卻落到這麼個地步,也算是尉遲佳瑜咎由自取。
不管石磊和尉遲佳瑜再卑鄙,但孩子無辜,她身爲醫者,不能因爲個人恩怨,不理這孩子死活。
收斂了心思,仔細查看嬰兒,又細細地問了發病的時間及到過的地方,才知這孩兒是昨夜剛剛進府,除了這院中,並沒去過別處,只是喝了些奶媽的奶,到了第二天便成這般模樣了。
墨小然仔細看過嬰兒到過的地方,把可能引起的東西都收集了一份,再刺破嬰兒手指,擠了些血出來,一一研究分析,但嬰兒對這些東西都沒有過敏現象,墨小然看向跪在地上的三個乳孃,靈機一動。
讓她們三個各擠了些奶出來,將她們三人的奶水分別與提煉分析,有了結果。
看了眼程氏,鎖緊了眉頭。
程氏雖然勢利,但這個嬰兒卻是石磊之子,也就是她親生的孫兒,這血親之情,卻是剪也剪不斷的,見墨小然神色有異,急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中的什麼毒?”
“這不是毒,是過敏。”
“過敏?但大夫說,臉色發黑,分明是中毒之症狀。”
“這是他呼吸不暢,把臉憋紫的,並不是中毒引起的發黑。如果不及時醫治,這性命也就不保了。”
“那還不快治?只要你治好了,我定然重賞。”程氏聽她這麼說,便是有希望,心裡一喜。
“但是……”
“但是什麼?”程氏心中又是一緊。
這時石磊聽說請到了人可以醫治孩兒,衝了進來,見墨小然背影雖穿着寬大衣衫,但仍象極墨小然,忙搶到前面一看,卻只是一個不相識的中年婦人,好不失望,心思又轉到了孩兒身上,“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出來,我們石府還沒有幾件辦不到的事。”
墨小然睨了眼石磊,這麼快就把尉遲佳瑜搞定了?
恐怕是直接把尉遲佳瑜敲暈了吧。
暗暗冷笑,表面上卻不露聲色,“治好容易,難保不再發作。”
石磊道:“不管發不發作,也要先治了再說,怕時間長了,一口氣上不來,這小命也就沒了。”
容戩能放石磊回府,說明沒有驚動石磊。
過敏無論怎麼治,都有一個病發期,墨小然正好可以借給孩子治病暫時留在府裡,暗中偵察,順着石磊這條線,看能不能查出蒙雷的其他暗眼。
墨小然讓人取了碗水來,化開藥物,調成糊狀,灌服了一些,將剩下的藥糊抹遍嬰兒全身。
過了一會兒,嬰兒呼吸慢慢平穩,臉上的烏紫之氣也隨之褪去,獨剩下身上的紅疹。
程氏和石磊大喜,一個急撲到牀邊抱起嬰兒,另一個直呼,“神醫。”
墨小然淡淡一笑,又取了幾粒藥丸交於程氏,“每日如此灌喂擦抹三次,三日後,身上紅疹便會慢慢淡褪。”說完起身便要走。
程氏想到墨小然剛纔說的難保再次發作,一邊叫着管家備銀子,一邊拉住墨小然,“你剛纔說難保不會發作……”
墨小然站住,“這孩兒一喝奶,馬上又會復發。”
“什麼?”程氏張大了嘴,“這麼小的孩子不喝奶,那能吃什麼?哪有喝奶過敏的,你這不是在說笑嗎?”
墨小然面無表情,“隨你信不信,這孩子就是人奶過敏,夫人財大氣粗,可以一一嘗試,也能找到他不過敏的人奶。”
這孩子是抱到府上才過的敏,說明,要麼這孩子對尉遲佳瑜的奶不過敏,要麼就是尉遲佳瑜根本沒用人奶餵過他。
“這不是說笑嗎?等一一試驗,這孩兒……”話下之意,還能有命在嗎?但這不吉利的話卻不肯說出口。
“說不定小少爺吉人天相,能挺過去。”墨小然鼻子裡吸着涼氣,臉上依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