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揭發
歐陽錦業、丁微櫻都穿着素色的衣服，眼袋烏青，神色極爲憔悴，進來給丁氏請安，聽說歐陽躍昨個一晚在皇宮裡面剛回府來，心裡均道慕容陽霄不體恤大臣。
丁氏望向丁微櫻問道：“那邊可有爲難你？”丁家與孔家是死仇。
丁微櫻苦笑，“他們對我還算湊合，只是讓錦業日夜寸步不離守着棺材。”
“算了。人已死了。以後那邊跟你們再沒關係。”丁氏心疼小夫妻，讓他們趕緊去補眠。
歐陽錦業、丁微櫻一覺睡到下午，醒來覺得很是失禮，趕緊去拜見冷寧霜。
冷寧霜的貼身大奴婢婉轉的道：“大老爺已經起了，正在書房與東方世子、二少爺說話。大夫人昨個累了，還在午休。”什麼午休，明明是從早上一直睡到現在呢。
丁微櫻去陪丁氏。歐陽錦業則去了書房。
“毒殺太孫的是兩個老宮人。大理寺搶在刑部前頭抓了他們，還沒有審問就發現他們服毒死了。”歐陽躍面帶詭秘笑容。
東方軒奕像是知道了什麼，輕輕搖頭，冷笑道：“大理寺卿烏正海是烏皇后的堂弟。”
歐陽躍道：“大理寺搶功不成，就把案子推給刑部。刑部將東宮所有的人，包括太子都傳來問話。一個個單獨問從太子妃自盡至太孫被毒殺時都在做什麼。”
歐陽錦玉問道：“可是有宮人說了假話？”
歐陽躍點頭，對歐陽錦玉的聰慧很是欣慰，低聲道：“太子妃吞毒時，太子不在宮裡。太子妃剛死，太子就出現在東宮，痛哭流涕，悲痛無比。”
三人均是面露不屑。
歐陽躍道：“太子妃身上藏有鶴頂紅，原想着服毒自盡，豈料太子的人下手早了把她殺死。宮人得了劉側妃的令，帶着太孫來瞧看太子妃遺體。太孫無意中得了鶴頂紅，好奇吞食毒死。”
東方軒奕問道：“龍椅上那位如何處置劉側妃？”
“劉側妃已經被處死。”歐陽躍倒是沒有半點同情，“這個時辰她的屍體應該出了東宮。”
“東宮一天一夜死了三人。”東方軒奕手指輕敲桌面，輕哼一聲，道：“太子以爲這樣就能平息本朝文人的怒火？真是幼稚！”
歐陽錦玉道：“大哥，你與大伯說話。我們回城裡東市邊的宅院。”
歐陽錦業起身送二人離開。
歐陽躍早就派人打聽到孔府利用喪事拼命爲難歐陽錦業，心裡已罵了孔府幾百句愚蠢。道：“朝局開始亂了。你帶孝在身不能科考。我給潭州書院院長寫了封信，你帶着微櫻去潭州。”
“潭州是厲王的封地。”歐陽錦業目光裡帶着疑惑。
歐陽躍緩緩道：“我們祖籍在衡州（衡陽），離潭州不遠。你去了潭州明着是求學，暗着幫軒奕做點事，無須直接跟厲王府接觸。”
歐陽錦業問道：“爹爹是要我追隨軒奕？”
歐陽躍以爲兒子不願意，肅容道：“軒奕身邊的四位師侄隨從，哪位不是南地幾百年大家族的嫡子。你的才識就比他們強麼？”
“爹，您誤解兒子了。”歐陽錦業一本正經的道：“上次軒奕幫錦華擋住了東宮的人，我就起了追隨他的心思。”
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歐陽錦玉與東方軒奕帶着隨從騎馬返回地屬東市西邊三進的宅子。
這座宅子是王氏的嫁妝之一。
王家經常帶着茶葉、絲綢到長安與外國商人交易，爲了方便，特意在兩市周邊置了兩座宅院，後來將靠近東市的宅院給了王氏，西市的宅院給了王氏的妹妹王婕妤，又另買了兩座。
小苛稟報道：“二少爺，小姐、郡主剛纔去逛東市。小姐說是晚飯不用等她們。”
“你讓錦華帶我師妹去逛街？”東方軒奕話畢就開始笑。
歐陽錦玉問道：“你笑什麼？”
東方軒奕便道：“我那師妹只對兵器感興趣。你覺得錦華能跟她逛到一起去？”
歐陽錦玉撫額，淺笑道：“應該我陪着小彩去。”
東方軒奕高聲道：“什麼小彩？我師妹比你大。你得叫她姐姐！”
“我這裡可比她大的多。”歐陽錦玉指指心臟。
“我們去找她們。”東方軒奕挑眉道：“你陪我師妹逛兵器鋪子。我帶四弟逛玩藝鋪子。”
歐陽錦玉嘲諷道：“你想要見我姐姐就直說。”
東方軒奕連忙語氣變得無比的柔和，“賢弟，我想與錦華秋日長街漫步談談人生。”
“不行。”歐陽錦玉搖頭。
東方軒奕問道：“那我陪師妹逛兵器鋪子？”
“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我怎樣？”東方軒奕無奈的攤開雙手。
歐陽錦玉笑道：“你不用去。”
東方軒奕虎目微眯，緩緩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帶師妹去老頭子的校場找幾十個人打幾架。”
歐陽錦玉自信滿滿的道：“你覺得小彩會跟你去？”
東方軒奕想到慕容彩花癡的模樣，短嘆一聲，“女大不中留。師妹這才見你幾次，就不聽我這個師哥的話。”
歐陽錦玉朗笑，雙眸閃放異光，道：“你在我面前，左一個我師妹，右一個我師妹，就不怕我跟姐姐說。”
“錦華不會誤會。”東方軒奕邪笑道：“實不相瞞，我與幾位師兄一直髮愁師妹的親事，好在你眼光獨特相中她。”
“我會把你的話轉告小彩。”歐陽錦玉大步流星往院門走。
二人帶着隨從騎馬去了東市，轉了兩條街的商鋪也沒找到人。
這時，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傳來男子慘叫，二人連忙趕去，見六個十分彪悍的壯漢拿木棍暴打一個穿戴富貴的青年及兩個奴僕打扮的少年。
“六個漢子是東市最大的珠寶鋪星月樓的護衛，他們打的是三人是偷換珠寶的騙子。”
“青年裝成富貴公子，兩個少年扮成他的奴僕。三人多日前就盯上了星月樓的珠寶，找了工匠做出膺品，今個來到星月樓以假換真被發現了。”
“星月樓的掌櫃把他們狠狠打一頓然後報官。”
“聽說幾年前陳家珠寶鋪就是被一羣騙子以假換真弄的破產關門。”
“前些天西市有家古董字畫鋪子還被騙子把價值萬銀的真品騙走了，掌櫃的氣得吐血。”
知道內情的百姓指着三個騙子議論叫罵，沒有一個同情他們。
歐陽錦玉行走南地北地行商數年，見多了這樣的事，只是今天的三個騙子當中有一個武功極高卻壓根不反抗，覺得事情透着古怪，扭頭不見東方軒奕，四處張望，發現這人已經走出人羣。
“這裡人多雜亂，你隨我到樓裡去。”東方軒奕伸手拉住穿着寶藍色長衫將肌膚塗抹成薑黃色女扮男裝歐陽錦華的衣袖，急匆匆往星月樓裡走。
歐陽錦華不好拒絕，只有跟着東方軒奕進去，卻見圓胖的掌櫃拿着一個雕有祥獸的漆盒迎上來滿臉感激道：“恩公，今個若不是您仗義執言，我的鋪子就會被騙子騙去幾萬兩銀錢。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原來剛纔在星月樓裡揭發騙子的就是歐陽錦華。
她原想着悄悄告訴鋪子裡的小二，而後等着騙子被抓住就低調的離開，誰知被東方軒奕帶了回來。
東方軒奕蹙眉氣道：“三個騙子都會武功，你手無縛雞之力，如此危險的事，怎麼不讓師妹去做？”
“我身邊跟着小茼、小莧，她們能護我周全。”歐陽錦華話沒說完，就見東方軒奕伸手接過漆盒對掌櫃的道：“此事至此爲止，不要四處宣揚。”
歐陽錦華道：“一點小事而已，別收謝禮。”
“幾百兩銀錢就能讓兇徒殺人，何況幾萬兩銀錢。你冒着生命危險幫了星月樓，不收謝禮怎麼行？”東方軒奕一手拿着漆盒，一手拉着歐陽錦華快步走出星月樓。
他從進樓到出樓，前後時間極短。同樣做男子打扮的小茼、小莧、歐陽彩連掌櫃的長什麼模樣都沒瞧清就跟着出來了。
“這就去酒樓包間。”東方軒奕頭也不回的道：“小茼，你換着你們四人身材去成衣店買四套女裙，而後去酒樓找我們。”
小茼正要說話，歐陽錦華有些無力的道：“我們剛纔買了衣裙，不用再買。”
東方軒奕扭頭望着歐陽錦華，見她就算肌膚呈薑黃色仍是遮掩不住麗姿，心道：哪裡都好，就是膽子太大。問道：“怎麼沒瞧到你們拿着裙子？”
慕容彩岔話道：“姐姐買的多，成衣鋪安排人送到府裡去。”
“那就去成衣鋪拿衣裙。”東方軒奕聲音透着威嚴，小茼見歐陽錦華點頭就趕緊去了。
幾人上了酒樓，直接在二樓找了個包間。
慕容彩站在窗戶前俯視街道，問道：“錦玉怎麼沒有跟來？”
“廢話！”東方軒奕沒好氣道：“錦玉貌比潘安，長安誰人不識。他若跟上來，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你們的身份。”
歐陽錦華秀眉微蹙，“軒奕，三個騙子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認識他們。”東方軒奕打開茶壺，嗅過之後倒了一杯水，遞到歐陽錦華面前，“這種騙子一般不是幾個人，而是一羣人，一個擁有各種角色的幫派。”
“我不渴。你喝吧。”歐陽錦華搖搖頭，輕聲道：“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
小莧揣過一把座椅，恭敬的道：“世子爺請坐。”
“星月樓真正的主人是三皇子慕容清。”東方軒奕坐下來，低聲道：“這個幫派敢在三皇子頭上動土，勢力非同小可。”
歐陽錦華眼簾低垂，怏怏道：“我錯了。不該管閒事。”
東方軒奕柔聲道：“怪我不好，不該拉你進星月樓。”
歐陽錦華感受到東方軒奕灼熱的目光，擡起頭見他已低頭飲茶，起身把漆盒打開，見裡面放着一對鑲有金剛石的金鐲，微笑道：“掌櫃很大氣送給我價值萬兩銀錢的鐲子。”
“我瞧瞧。”東方軒奕把茶杯放下，走過來拿起一支金鐲端詳，揹着三女，向歐陽錦華伸出一隻手，問道：“我給你戴上可好？”
歐陽錦華沒有吭聲，把金鐲拿了過來，又放進盒子。
東方軒奕被拒絕也沒有不快，用更柔的聲音道：“你是怕戴上被星月樓的人認出來？”
歐陽錦華點點頭。
“你真聰慧。”東方軒奕笑道：“你若信得過我，把這對鐲子交給我，我找人熔了金子，重新給你打一幅款式最新的金鑽石金鐲。”
“我自是信得過你。”歐陽錦華把漆盒推過去。
東方軒奕得了這句話，嘴角上翹，“最多七日，我給你送過來。”
小茼提了一個大包袱來了，東方軒奕讓四女待酒樓賓客多了再換衣裙離開。
過了半個時辰，有個臉上還掛着鼻涕的胖小童敲門進來，將一封封面墨汁未乾的信交給東方軒奕，笑嘻嘻道：“一個仙人般的哥哥讓我交給你。他說你會給我銀錢買糖吃。”
東方軒奕不知從哪裡摸出兩個銅板給小童，拿了信等小童離開纔打開，一目十行看完，緩緩道：“信是錦玉寫的。這次果然被我料中，三個騙子所在的幫派大有來頭。”
慕容彩挑眉問道：“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
“你自己瞧吧。”東方軒奕嘲諷道：“你們皇室是不是窮瘋了，連自家兄弟鋪子也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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