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面聖
歐陽騰把杯子放在歐陽躍的手上，道：“大哥，我們都希望你好，錦華也是。”
歐陽躍飲了藥水，稍坐一會兒，竟是覺得頭腦清醒多了，胸口不悶了，這就問起歐陽錦玉去南方的詳細經過。
“大伯，此次我去南方，你給我說的十七位官員當中有十三位給予關照，還有四位冷眼相看，倒也沒收我銀錢。”歐陽錦玉走這一趟，官場上有歐陽躍、王婕妤罩着，民間有醫聖峰護着，又有大把的銀子開路，這才賺的個盆滿鉢滿。
歐陽躍問道：“哪四位？”他在吏部多年，暗地裡提攜過許多官員，南方的十七位只是其中一部分。
於夕青一聽說秘事，很有眼色的說乏了，起身要離開。他在長安城繁華地段也有一座宅子，是歐陽英的嫁妝，雖不如長安歐陽府大，也是三進的院子。
歐陽躍擡手，道：“妹夫，都是一家人，你不用避開。”
“那我就不見外了。”於夕青嘴角上揚坐了下來。
四人說了一個時辰的話，歐陽躍實在是盡力憔悴便去睡了。
丁夕青也不回府，就在這裡找了個客房歇下。
歐陽騰明日還要去灞河監工，準備一大早就出長安城。
“爹爹，剛纔當着姑父的面，我沒有提將製冰方子、五十萬兩銀票呈給陛下的事。”歐陽錦玉問道：“您看？”
歐陽騰目光定定瞧着二兒子，語氣裡帶着懇求，道：“你大伯現在得罪了太子，孔家步步緊逼，又被多年的盟友秦立昌背後捅一刀，人生上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外頭多少人在看你大伯的笑話。我們家裡一直以來都靠着你大伯，我想讓他做此事。”
歐陽錦玉蹙眉問道：“爹爹，這樣千載難逢升官進爵的機會，您爲何不要？”
“我去向陛下獻方子銀錢，陛下頂多讓我官升三級，進爵是不可能的事。我這個性子太直，當不了大官。”歐陽騰低聲道：“你大伯已是正四品上的官職，只要官升一級就是從三品，哪怕去外地當個都督，那也是一方之主，掌握幾座城府。”
歐陽錦玉一怔，萬萬沒有想到爹爹竟能這樣捨得。
“你不懂官場。”歐陽騰低聲道：“你大伯當了這麼多年的吏部侍郎沒有升上去，那是因爲四品至三品是個坎，只要升上去，哪怕只是從三品，那也是實打實的高官。你大伯升上去了，豈會不提攜我？”誰說他只會醫人，不會當官，不懂官場。他也懂的，只是不願意鑽營。
歐陽錦玉杏目炯炯有神，道：“爹爹說的是。我眼界太窄，沒有您看得這麼深遠。”
歐陽騰拍拍歐陽錦玉稍顯單薄的肩膀，一本正經的道：“打虎還需親兄弟，日後你與錦業、兩個弟弟要相互扶持才能興旺我們歐陽家。”
“孩兒受教了。”歐陽錦玉點頭，心裡敬佩爹爹自知自明心胸廣大，比自認聰明自私自利的人強太多。
次日下午，歐陽躍便寫了奏摺通過關係遞進宮裡。
皇帝慕容陽霄閱後，龍顏大悅，當即提前傳歐陽躍入宮。
無巧不成書。同一天早朝，刑部尚書年邁衰老，上了奏摺告老還鄉，並推薦秦立昌接任刑部尚書一職，太子與幾位官員複議。
刑部尚書是正三品官職，比正四品上高兩個品級，按照朝規，官員若沒有爲朝廷做出大的貢獻立下大功，不能越級提拔。
衆位官員在幾位老臣的帶領下都不贊成此事。
皇帝慕容陽霄只是同意老刑部尚書告老還鄉，沒有同意秦立昌接任，並且聲稱近日會派清廉剛正的官員上任。
於是歐陽躍進宮獻冰方及巨銀，得到慕容陽霄好一通誇讚，便笑說破格提他兩級，成爲秦立昌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
歐陽躍沒有被這個大驚喜弄暈頭腦。他曾經是先帝三位皇子的玩伴，最瞭解當今皇帝慕容陽霄狂妄自大多疑的性子。若是立刻同意了，肯定會被慕容陽霄懷疑是早有預謀。
於是歐陽躍先是感激涕零，而後有些惶恐的道：“臣於刑部的事不甚瞭解，且不精通律法，怕難以上任。”
慕容陽霄滿意歐陽躍謙虛的態度，便讓他先回去想想，過幾天解了禁令上朝再說。
歐陽錦玉在府裡焦急的等待結果，歐陽躍還未回來，宮裡就傳來了消息。
王婕妤宮裡的太監道：“陛下沒有當場冊封歐陽大人，想必是怕朝中老臣反對。”
歐陽錦玉到底年少，心裡非常失望。
太監恭敬的道：“婕妤娘娘要奴才給公子帶句話，長安天氣炎熱，驪山是避暑的好地方。”
“多謝娘娘關懷。我這就出城去驪山。”歐陽錦玉現在風頭極盛，就是個金娃娃，長安城裡的達官貴人都盯着他，想要咬下他身上一塊金肉來。他深夜進長安，今日連皇宮都不去，就是不想被別人知曉。
歐陽躍從宮裡回來，臉上已沒有了衰敗之色，精神頭比昨晚好多了，目光慈祥，道：“陛下不曾解我的禁令，你奶奶的大壽，我去不了。我這就給你奶奶、你大哥寫封信。我會讓你大哥在壽宴上替我給你奶奶多磕幾頭，你們幾個小的多哄着你奶奶高興。”
歐陽錦玉點頭應下。
“錦華的事，過些天我去了莊子當面向她道歉。”歐陽躍腦海裡浮現一點點大雪糰子一樣的嬰孩，在他的記憶裡侄女一直是個很小很漂亮的嬌弱孩子，可恨秦家差點害死她。這個仇不但要報，還得報得讓秦家刻骨銘心悔不當初。
歐陽錦玉輕聲道：“我來之前，試探過姐姐的口風，她早就把秦家的事放下了。我回去告訴她真相，她肯定會認爲秦晃死的好。”
歐陽躍心裡更是愧疚，拍拍侄兒的肩膀，道：“你們都是歐陽家的好孩子。”
“您對上任刑部尚書有幾成把握？”歐陽錦玉剛纔想過了，太子對於刑部尚書的人選是秦立昌，孔家不會眼睜睜瞧着歐陽躍連升兩級，有了這些阻力，歐陽躍想要如願有些難度。
“五成。”歐陽躍並不隱瞞，低聲道：“我總覺得陛下心裡已有了人選，又怕上了朝堂被老臣們反對，這才放出風來讓我當。我尋思不要做任何動作，就等着過些天陛下下旨。”
“這裡是十萬兩銀票。您拿着以備急用。”歐陽錦玉見歐陽躍恢復了在官場上的鬥志，放下心來，給了銀票得了信等到天黑就出城去了。
轉眼便是兩日後，驪山腳下的莊子張燈結綵，鮮花錦簇，奴僕着新衣，賓客滿堂，臨時搭的戲臺子戲子演着戲，鑼鼓傢伙齊響，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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