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條件和離
且說餘夫人陪着陸老夫人回到張府已是未時三刻。張少楓正在等着消息，趕緊過來。
陸老夫人多吃了幾杯酒，在歐陽府時就醉了，剛纔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暈暈沉沉竟是睡着了，下了馬車被秋風一吹，也就半夢半醒之間。
“奶奶，您覺得歐陽小姐如何？”
“好。好吃。”陸老夫人做了揣酒杯的動作，“再來一杯柿子酒。”
餘夫人原本是要說服陸老夫人這就入宮去見張淑妃，讓張淑妃召見王氏保媒，今個把這門親事定下來，見狀只能與張少楓把陸老夫人扶到牀上歇下。
張少楓待到無人時，方紅着臉向餘夫人打聽歐陽錦華及笄的事。
“歐陽錦華實是個好的。內外皆好。”餘夫人又道：“她生得美，又聰明能幹，就是當宗婦也行。”
張少楓兩眼放光。
餘夫人聲音壓低，緩緩道：“只是我醜話說到前面，她進了門，我得好好打壓，不然就憑你這般在意她，她肯定會持寵而嬌，久而久之，不把你放在眼裡，也不會尊敬長輩。”
張少楓的嫂子出身名門，剛嫁進來時就被餘夫人打壓的連着流過兩胎，還給張少楓的哥哥塞了幾個美妾。這件事府裡的人都知曉，只是餘夫人手腕陰狠毒辣，沒有人敢在外頭說，長安城的富貴人家沒有聽說。
現在歐陽錦華還未嫁進張府，餘夫人已經想着要打壓了。
餘夫人上次在宮裡貶低歐陽家的人，就是給歐陽錦華一個下馬威。
“兒子全憑娘做主。”張少楓自是知道府裡的那些事，如今他哥哥與嫂子離心，外人瞧着哥哥坐擁嬌妻美妾其實心裡苦悶煩惱，心道：我把歐陽錦華娶進府，就把她帶着離開長安，去各地遊山玩水。到時娘想管也管不了。
黃昏之前，張少楓的生父—禮部尚書張大人回府，就被陸老夫人叫去，餘夫人自是在場。
酒醒過來的陸老夫人還有點迷糊，但是說話時意思表達出來了，就是要張大人早朝時跟歐陽躍說一聲，宮裡要給張少楓與歐陽錦華賜婚。
張大人琢磨着這門親事，歐陽躍的官職跟他一樣都是三品實職，權力甚至比他還要大，歐陽家賣製冰方子賺了幾百萬兩銀錢，給歐陽錦華的嫁妝少不了，宮裡還有個八面玲瓏的王婕妤。
這門親事倒是能結，只是賜婚的事欠妥。
“娘，真王夭折不滿七日，這個時候陛下正在悲痛之中，豈有心情賜婚？”
陸老夫人便道：“不賜婚也行。趕緊把小姑娘娶回府。我等着抱曾孫子呢！”
餘夫人曾經害死張大人的兩個懷着孩子的妾，夫妻感情早有裂痕，但凡大事都不直說，而是通過陸老夫人。
張少楓得知張大人同意了，很是高興，晚飯都多吃了兩碗，就等着明個去提親事。
且說東方軒奕回到國公府，錢管家早已按照他的囑咐請回了東方定。
東方定在書房裡瞧兵書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老頭子，我要跟華妹定親了。官媒已經找好，現在快要走到歐陽叔叔在灞河的宅子。”東方軒奕俊臉帶笑，不容置疑的繼續道：“你這就跟我過去，今個就把親事定下來。”
東方定一聽大喜，連說了幾個好字，放下兵書，就與東方軒奕騎馬出府前往灞河。
東方軒奕心情大好，笑道：“老頭子，今個謝謝你給我與華妹長了面子。”
“小事一樁。”東方定騎在馬上瞧着玉樹臨風辦事穩妥的兒子，露出欣慰自豪的笑容。
父子到了灞河歐陽府外並不進去，只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穿着鐵繡紅色長裙戴着紫紅色抹額媒婆打扮的中年婦人面無表情的出來了。
“老頭子，那是我找的官媒婆，不知歐陽家是否應了親事？”東方軒奕連忙派了個師侄隨從把中年婦人叫過來。
“小婦人見過國公爺、世子爺。”官媒大概三十幾歲，穿着得體，口齒伶俐，見得富貴人多了，也不怯懦，蹙眉道：“剛纔小婦人已經在歐陽府裡說破嘴皮子，歐陽家的一直說家門太小高攀不起，不敢應下親事。”
東方軒奕滿臉疑惑，自語道：“我與錦玉結拜兄弟時，歐陽叔叔、王姨沒說過類似的話。”
東方定早就把歐陽錦華當成未來兒媳看了，猛地聽到歐陽家不同意親事，心裡一緊，問道：“歐陽家的人原話是怎麼說的？”
“我們家門檻低夠不上皇親國戚。”官媒見東方定面色倏變，嚇得低頭小聲道：“小婦人猜測歐陽家怕歐陽小姐嫁過去看公主臉色受委屈。”
東方定喃喃道：“我已把公主送出府。”
“國公爺，公主是您的正妻，歐陽小姐若與世子爺成親，就得給公主磕頭叫娘，人前人後都得孝順公主。”官媒輕嘆一聲，“就算公主不住在國公府，那身份也是歐陽小姐的婆婆。”
東方定滿腦子都是兵書操練軍隊，哪有功夫想這些後宅的事，一聽頭就大了。
東方軒奕虎目圓瞪，氣得跺腳叫道：“老頭子，你當年做的破事認下的爛親事，如今要毀了我積了八輩子德修來的好姻緣！”
東方定疑惑道：“之前兩家相處時還是好好的，怎麼到了提親，他們家就以公主爲由拒絕。”
錢管家急得直搓手，不知如何安慰父子倆。
“我今生非華妹不娶。”東方軒奕心煩意亂的揮揮手，有氣無力的道：“老頭子，你快去把公主休了，不然我就改跟外公姓，請舅母幫我再上歐陽家提親。”
錢管家連忙勸道：“世子爺，國公爺就您一個兒子，指望着您傳宗接代，您可不能改了姓。”
東方軒奕叫道：“老頭子又不腎虛，讓公主給他生兒子。”
東方定望着氣急敗壞的兒子問道：“先帝賜的親事，我怎能休掉公主？”
“怎麼不能？”東方軒奕沒好氣道：“先帝能從墳裡爬出來還是怎麼着！”
東方定面色鐵青，一字一句道：“先帝於我有恩。”
東方軒奕叫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事。你別把責任都推給先帝。我只聽說當年我娘去世不到一年，屍骨未寒，你就尚了公主。公主進了國公府，我那麼小連話都不會說，就連着兩次差點死了。你但凡有點腦子，都能想到兇手是誰，可你偏偏說查不出來。你就這麼袒護公主！”
東方定此生最對不起的三個人，元配小鄧氏、東方軒奕及老岳父，竟然都是生命裡最親的人。面對東方軒奕犀利的指責，無言可對，內心滿是愧疚，生不出氣來。
錢管家急道：“世子爺，國公爺身子不好，您彆氣他。”
四個師侄隨從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國公爺，您莫難世子爺這麼激動生氣。他是着急被別家搶了先與歐陽家聯姻。”
“今個前去長安歐陽府參加歐陽小姐及笄儀式的有好幾家，多年前去世張太傅的夫人陸老夫人，那可是擁有正一品誥命的貴夫人，竟是親自去了。我聽歐陽府的奴僕說，陸老夫人相中了歐陽小姐，想讓她當孫媳婦。”
“刑部尚書曲大人與歐陽小姐的大伯曾是上下級關係，今個曲大人的夫人也去了，聽說想讓歐陽小姐當兒媳婦。”
錢管家大急道：“國公爺，這如何是好。”
東方軒奕虎目射放怒火，大嚷道：“老頭子，今個你在我與公主之間做個選擇。你選公主，我就不再是你兒子，此生永不踏進國公府一步！”
官媒在一旁喃喃道：“公主是皇室的人休不得，只能和離。”
“和離。”東方軒奕扭頭瞟了官媒一眼，喝道：“老頭子，我退一步。你跟公主和離也行！”
東方定眼巴巴望着兒子，啞聲道：“御賜姻緣只能御賜和離。我以前求過先帝，他不同意。”
“先帝都死了那麼多年，誰還記得賜婚的事。”
“還是有人記得。”
“先帝給歐陽伯伯與孔氏賜婚，前陣子不也和離了嗎？”
“那是有皇后下懿旨。”
“你與公主都同意和離，寫下和離文書按了手印，拿到長安衙門備案，這就行了。”東方軒奕話畢，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東方定的大手掌裡。
東方定問道：“這是什麼？”
東方軒奕一本正經的道：“和離文書，一式兩份。你快去公主府辦好此事。我在這裡等着，你若是在日落之前不回來，我就去找舅母，讓她幫我提親，那時我就改姓鄧，不跟你姓。你就沒我這個兒子了。”
“你怎麼揣着和離文書？”東方定若再瞧不出被兒子步步爲營設計，就是蠢材了。
“我從進長安那天起就帶着和離文書，只是沒有機會交給你。”東方軒奕眼睛一眨不眨，煩躁不安道：“這幾日義弟錦玉曾經好心暗示，偏偏我特別忙，沒有往心裡去。這下可好，我來提親，他家直接把我拒絕。我若是今個不跟華妹定親，明個張府、曲府的人來跟華妹提親，我可怎麼辦？”
錢管家恨不得明天東方軒奕就把歐陽錦華娶進國公府，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國公爺，此時離日落只有兩個時辰，您看是不是這就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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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我把存稿都用完了。這個週末更新字數每天三千字少了些，請親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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