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琴王朝陌帝元年初夏,敬陵公御琴碧發動政變,挾持當朝年幼不過二歲之懷燕公主,意欲把持朝政。朝堂之勢變幻莫測,一時之間,風聲鶴唳,人人爲求安保,皆於有意無意之間,靠攏於敬陵公御琴碧,及陌帝之姐,憑空而生之女。唯當朝中書省總督雲清萍執己之見,力抗敬陵公之勢。——《御琴歷•陌帝冊》
捨身崖底,各類情況層出不窮,後半夜,慕容闌和司馬逸塵也沒睡穩——各種有毒的花草,不時圍攻過來的豺狼虎豹,都是他們必須得防備的,一時之間,慕容闌煩躁到極點。
司馬逸塵倒是好整以暇地應付着,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的神情,使得慕容闌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他,可想想,現在的局勢……慕容闌一時也默然,無話可說。
兩人就這麼捱着到了天亮。
清晨,慕容闌安靜地站在崖底,眸光復雜地向上看,脣角勾了勾,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有點狠絕,也有點涼薄。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身上也沒之前那麼疼了,可以勉強站起來,走幾步。如今,站在這崖底,向上看,‘風景’,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御琴碧,慕容嫣,以往我可以寬容甚至縱容你們幾分,可現在……你們最好是期望我沒那個出去的運氣,否則,你們死定了!
“闌兒。”華麗而妖嬈的音色在她的身後響起,繼而,一雙溫暖的手拂上她的肩,帶着她熟悉的淡淡清香。慕容闌回過神,看着司馬逸塵那一雙流光瀲灩的琉璃色眸子,心中一動,隨即笑了笑,“怎麼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還是先坐下來吧。”司馬逸塵溫柔地笑,那雙驚世無雙的琉璃色眸子波光盪漾,很是漂亮,卻又深邃冷厲得讓人不敢直視,彷彿霸者之光,無人敢褻瀆,頓了一頓,司馬逸塵才繼續說,“這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急出解決辦法來的。”
慕容闌很乖巧地應了,沒多說什麼反對的話,最後看了一眼那陡峭到深入雲霄的捨身崖,嘴角牽動了一下,淡淡地說:“我也知道。可是,御琴王朝現在局勢瞬息萬變,千雲已經離開朝堂,不問政事,御琴碧和慕容嫣的野心又大,若我不在,清萍一個人怎麼辦?”
說完,就自個兒轉過身,向林子的那邊走過去。
司馬逸塵淡淡地一笑,似是無意地說:“我那邊兒的情況還沒給弄穩呢,照你這樣,我不也得擔心?”言罷,雪衣一揚,人已邁開步子,仍舊是一瘸一拐的樣子,風華絕代的公子,在這個狼狽的時候,卻仍不減半分霸氣。
此時,晨風微涼,點點細碎的陽光在枝椏間跳躍,偶爾有一兩聲的鳥鳴,清脆而婉轉着,整個捨身崖底,也不像是陰森詭異的了,反而多了幾分明媚的生氣。
慕容闌的腳步頓了頓,右肩上的痛意至今未散,讓她多多少少有點不舒服,再加上昨天也沒怎麼吃東西,腳下一軟,眼前似乎黑了一會兒,繼而,又是滿眼的陽光明媚。
慕容闌心裡有幾分驚異,不敢再往前,回過頭,看着翩翩公子般的司馬逸塵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不由着吃吃地笑,笑靨如花,水綠色的長裙在風中飄搖,盡作葳蕤之態,配上那清麗無雙的容顏,明媚的笑容,一時之間很是動人,聲音微涼,是她一貫的味道:“逸塵,你這算什麼呢?”
‘惡狠狠’地瞪了慕容闌一眼,司馬逸塵老大不願意地說:“這可是你害的,怎麼還要笑話人呢?真是沒天理!對了,怎麼上去?”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該天殺的姜碧痕,幹嘛要約我到捨身崖見面!”慕容闌眉一挑,脣一揚,雖是笑着,眸光中卻透出了幾分凜冽如霜的殺氣,狠絕而冷漠,是不達眼底的笑。
藏在衣袖下的手慢慢握緊,慕容闌眸光中漸漸多了幾分狠絕,陽光下,清麗的女子卻依舊動人,一眼看去,卻無什麼不妥之處。
司馬逸塵心知慕容闌有多恨,卻不多說,走過來,伸手擁住慕容闌,黑如墨柔如緞的發隨風揚起,輕輕掃過慕容闌的臉頰,有微微的癢,司馬逸塵很是享受此時安穩的時光,如桃花般的脣瓣勾起宛如梨花飛旋般的微笑,一瞬間,風華奪目。
流光璀璨。
慕容闌也閉上眼,不再去想別的事情,只願意就這麼一瞬間,能夠成爲永遠的地老天荒。
捨身崖底,雖是環境險惡,卻仍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御琴王朝的朝堂之上,卻早已翻了天去,幾欲要成爲不死不休之勢了。
雲清萍一身紫色朝服,眉目寒霜,看着站在大殿之中,一臉得意之色的御琴碧,以及她身邊那個眼神毒辣,她卻陌生的女子,脣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失蹤了麼?陌帝失蹤,多麼可笑的,笑話!
雲清萍的心莫名地一緊,看向她們的眸光中就多了幾分諷刺,卻沉靜地開口,不顯山不露水,看起來斯文的很:“敬陵公今日早朝突然告訴爲臣,陌帝失蹤,只是,能否細說個究竟?”
御琴碧怨毒地看着雲清萍,這個和她年歲相仿卻讓她極爲厭惡的女子,眸光宛如淬了毒一般,恨恨地說:“本王是敬陵公,每句話的真實,還必須得經過雲大人的考覈不成?”
她旁邊的慕容嫣也輕啓朱脣,微笑着說:“姨娘所說的話甚是有禮,陌帝失蹤,不過是皇室之事,怎容你外人染指?!”
雲清萍扯了下嘴角,眸光深邃,不見底,卻是深深的諷刺,淡淡地說:“那自然不必。只是,慕容姑娘,無陌帝親封,你又怎能算是御琴皇室之人?!聖祖佩帝有訓,無當朝之帝親口承諾,皇家玉牒上無記載,任何人,都算不得御琴皇室中人!”
此話一出,慕容嫣的臉色頓時大變,就連一旁的御琴碧,神色也有了幾分不自在。
慕容嫣可以不明白御琴皇室的規矩,因爲她是外來人,但聽了雲清萍的話若是再不明白一二分,她就是傻子了……至於御琴碧,怎麼可能不明白?她一直深深恨着的,無非就是這皇家玉牒上,身份血緣的親疏遠近!
如今,逆鱗被人揭出來,偏偏自己還反駁不得,多麼的讓人惱怒!
雲清萍很滿意此時她們兩個人的反應——御琴碧畢竟姓御琴,饒是再想奪權,也不能否認了開國女帝的權威不是?至於慕容嫣,哼,一個庸俗到低入塵埃的女子,也想讓她移心,重侍新君麼?陌帝……雲清萍的眉頭忽然一皺,心裡有鈍鈍的疼。慕容闌,御琴陌,這個讓她一心想要傾囊相助的女子,爲了自己的甥女兒,不惜要賠上自己的性命麼?
想到碧海在今日凌晨傳給她的消息,雲清萍的腦海裡就浮現出在凜冽的風中,捨身崖上,那個傾城般清麗的女子手握長劍,眸光冷凝,面對自己深恨的兩個人,那無法再向人訴說的痛!
雲清萍的心裡忐忑到極點,擔心到極點,那捨身崖有多兇險,只是看御琴王朝史書上的記載就足夠驚心動魄,慕容闌和司馬逸塵兩個人跳下去,還能有命在嗎?
朝殿之中,
衆大臣也議論紛紛,本就有些人佩服欣賞慕容闌鐵血,果斷,不失英明的爲政手腕和作風,如今慕容闌突然失蹤,自然就引起他們的懷疑,可因爲敬陵公告知他們,眼前所站的另一個女子,是陌帝的親生姐姐,同樣是御琴皇室之後,也暫時沖淡了他們的疑惑,可現在——
雲清萍的話就如同驚天之雷,炸得他們都回了神,細細思索,一時之間,舉棋不定。
“哼。”慕容嫣突然冷冷地看了一眼議論紛紛的大臣,很是譏諷地說,“雲大人,我妹妹如今不在,朝政上不也正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照理,即使暫不能立新君,不也要封攝政王,代理朝政嗎?”
雲清萍怔了一下。她怎麼忘了,這慕容嫣身邊站着的,是遠遠要比慕容闌熟悉御琴王朝情況的,御琴碧!法律上有多少的漏洞,御琴碧定然是比慕容闌清楚,但,這個空子鑽的,也太……咬了咬牙,雲清萍仍在堅持,挺直了身,微笑着說:“饒是如此,那麼我們,如何向天和王朝的人解釋,天和國主司馬逸塵也一同失蹤之事?”
御琴碧雙手附後,很是自信地看着朝殿正上方那把空着的龍椅,眉目間已有了勢在必得的決心,脣角一勾,掠起一抹諷刺的笑,冷冷地說:“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甘願用自己的命換得陌帝周全,不過是愛恨糾葛罷了,與御琴王朝的朝政何干?!更何況,他們二人如今一同失蹤,生死不明,誰是誰非哪個說的清?”
“敬陵公從開始到如今一直將自己置於境外之地,您敢毫無愧心地說,他們只是遭到了單純的不測?”一直在私下與雲清萍交好的兵部尚書秦大人實在是受不了了,御琴碧惺惺作態的樣子真是讓她犯惡心,這樣的話,不經考慮,隨即就脫口而出。本來不能搬到檯面上,卻在私下都明白的話,就這樣,被她毫無考慮地說出來,一時之間,朝殿上寂靜一片,再無人聲,唯有竊竊私語者,卻因聲音過小,當真是沒第三人聽多大清楚的。
雲清萍有些怨責地看了秦大人一眼,秦大人這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眸光中多了幾分懊悔,卻已來不及。御琴碧的臉色沉沉的,陰得能滴出水來,妖豔的臉龐,此時也沒有了往日的動人嫵媚,唯有那份恨,那份狠,刻在了眉間,深到再也抹不去。
慕容嫣卻是在微微地笑,端莊而賢淑着,似乎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對慕容闌極好極友善的三皇妃姐姐的樣子,卻笑得衆人心裡直髮顫。雲清萍不屑地看了慕容嫣一眼,沒說話。
“秦大人此話可真是說錯了,知道妹妹失蹤,姨娘都快要急瘋了,和我到捨身崖上找了一遍又一遍,只可惜沒找到,這怎麼能怪姨娘呢?”慕容嫣似是在認真地看着秦大人,脣角卻輕輕掠過一抹嘲諷。
秦大人憤怒地上前,正想要辯駁幾句,卻未曾想,雲清萍伸出手,攔住她——不解地看着雲清萍,秦大人壓低了聲音,疑惑地問:“清萍,怎麼了?”
雲清萍沒有說話,眸光冷冽如刀,就那樣看着御琴碧和慕容嫣,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即使不需要向我交代,那麼——”雲清萍忽然一轉身,向門口望去,御琴碧和慕容嫣不解其意,詫異地看向朝殿的大門處。
此時,陽光明媚,空氣中浮動着淡淡的花香,很是醉人,卻因爲此時朝殿之中風雨欲來的局勢而沖淡了一些,緊張而嚴肅着。
一地斑駁碎影的交接處,慢慢走出三個人來。慕容嫣一見,神色大變,御琴碧也有幾分驚訝,不知還該不該說話。
衆大臣中卻有微笑之人——那是力挺慕容闌到最後的親帝派,甘爲皇室,九死不悔。
隨司馬逸塵自天和來到御琴的錢統領,一身戎裝,眉目英武間又有灑脫豁達,此時,眸光平靜,慢慢地走進來,卻給人一種無形之間的壓力。
着一襲明黃色衣裙的杜無雙脣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提着裙裾,姿態優雅地走過來,面容嬌豔如桃李的她,此時,衣香鬢影,顯得比兩年前多了一分貴氣和嬌柔,少了些跋扈囂張,看起來很是動人,眸底,卻又有淡淡的嘲諷。
她的身邊,是風流天下聞的御琴皇室極品,御琴修雲,也是杜無雙甘願想要留在御琴王朝的原因所在。御琴修雲雖說在京城中的名聲不堪,風流成性,人卻是長得極爲出衆,千里挑一的好相貌,氣質也非尋常人可及,那一雙墨如漆玉的眸子,泛着很是可疑的笑意,卻偏偏讓人覺得極爲溫和清朗,可信可親,手中錦扇那麼招搖瀟灑地一抖,魅惑磁性的聲音就響起來了:“修雲見過姨娘,表妹真是長得漂亮美豔,真是該讓人擁入懷裡,好好地疼惜一番,方不負了表妹的絕世容貌纔對。表妹呀,你在這兒做什麼呢?哥哥今兒才第一次見你就驚爲天人,我們又是兄妹,隨哥哥去王府一遊如何?”
慕容嫣的臉上立即就是一副嫌惡的表情,不由着退後了一步,冷冷地說:“我和你不熟。”
“可我和你熟呀。”御琴修雲一臉的花癡樣,又是一臉的崇拜和仰慕,慕容嫣退一步,他進一步,瀟灑俊朗的男子,在此時就像是一隻狐狸,狡猾而風流着,似乎毫不顧忌此時是在御琴王朝最爲嚴肅的朝殿之上,就差沒將狐狸尾巴給變出來搖一搖了,手中的錦扇又是一開一合,御琴修雲似是非常曖昧地說,“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呀,我和她熟,當然和你熟了!表姨,是不是這個理呀?”
御琴碧恨恨地乜斜了一眼御琴修雲,冷漠地說:“御琴修雲,你最好帶着你領進來的人趕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要你死得難看至極!”
杜無雙似是冷笑了一下,還未待她開口,錢統領就已然怒道:“我們是天和之人,有何理由,聽你號令?我們今日來此,除了主子,誰的命令也不會聽。我們皇上在哪兒,最好實話實說,否則,誰死誰生,難說的很!”
御琴碧很不以爲然地揚了揚脣角,勾出一朵嫵媚卻陰狠的笑,猙獰可怕,一時之間,天地間肅殺一片,饒是她沒有君臨天下的手腕,卻有着御琴王朝很多帝王無法企及的陰謀心計,周身浮動着很詭異的氣流:“你在威脅本王?”
稍後,又頓了頓,冷哼一聲:“本王從不受人威脅,若今日怕你,就枉稱了御琴碧三字!那司馬逸塵分明就是隨着御琴陌一同失蹤的,你當本王能如何?!難道本王就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難道本王就得舍了自己的性命,換他們二人平安?”
“想想,表姨呀,你似乎真的可以啊。”御琴修雲似乎是滿不在乎地嘀咕了一句,那雙墨黑得出奇的眸子裡迅疾地劃過譏諷和鄙夷,轉眼間,又是風流公子的模樣,微微側頭,看着杜無雙雖然鎮靜,雙肩卻似乎在抖,便清楚她還是不能夠毫無避諱地面對這些詭異的宮廷爭鬥,扯了扯嘴角,一笑,如同花開,風流邪魅,“小無雙又怎麼啦?再這樣,哥哥可是要心疼的。”說完,就摟住杜無雙的肩,毫不避諱的樣子。
衆大臣看着,暗自搖頭,卻又都流露出幾分詫異,但都沒說話。
御琴碧的肺簡直就要氣炸了,正想要通
知守在殿外的禁衛軍進來,慕容嫣卻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聲說:“姨娘,我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說完,嘴角就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御琴碧側頭,奇怪地看着仍舊兀自微笑的慕容嫣,忽地想起這個美豔如花的女子和那個叫姜碧痕的人在那個午後來找她,商議時的情形,心裡不禁有幾分驚異。
那御琴雪到底嫁了誰,生出的兩個女兒,饒是一個清麗絕倫,計算無雙,讓她不得不拉起十二分的警戒對付;但這個,雖清麗不足,美豔過尤,那份謀算,怎能低了世人去?
想了一想,御琴碧也同意了慕容嫣的想法,微微頷首,隨即乜斜着眼看着仍舊一臉淡定之色的雲清萍,兀自妖嬈地笑,笑聲如同在沙中打磨過,略微有幾分讓人不舒服,很有嗜血之感,彷彿凌駕於一切的女王,任何事情,都從未放過眼裡一般的傲氣:“來人,抱懷燕公主進殿來。”
她的話音剛落,她身邊的心腹便已領命而去。
同時,朝政大亂。雲清萍原本因着高出御琴碧一招的謀算而平靜下來的臉色,也微微有變。她們,竟然想到利用御琴箏?那個在她看來,單純而天真,純淨而可愛的年僅兩歲的小女孩?
真是,夠狠!
慕容嫣是御琴箏的親生孃親,竟然能幹出這種事來?爲了皇位,她們就一定要如此的不擇手段嗎?雲清萍的心裡有些莫名的悲哀和無助,自凌晨開始就一直昏沉的大腦此時更是不聽使喚,卻仍在勉強支撐着。
她心裡一直有着執念,她不能倒下,最起碼,也要等到慕容闌的安全歸來!
半眯着眼,雲清萍看着御琴碧的心腹將一直哭鬧不休的御琴箏抱進殿來,大殿裡頓時充斥着孩童的哭聲,嬌柔而傷心,聞者也不免多幾分感慨。
“公主……”一直在雲清萍身邊站着的碧海和青天見狀,皆上前,想要將御琴箏抱過來,那御琴碧的心腹卻是身影一閃,眨眼間就將御琴箏遞到了慕容嫣的手中,慕容嫣將御琴箏抱住,眉眼間掠過一層寒霜,冷冷地說,“這是我的女兒,豈容他人染指?”
“哼,好笑,真是好笑!”雲清萍在此時,已無悲哀和無助了,心裡充斥着的就是莫大的嘲諷,冷漠地看了一眼故作慈愛的慕容嫣,雲清萍心裡簡直噁心得就想要吐出來,這個時候,才真正明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的意思了,她的笑聲就如同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慕容嫣的心裡去,讓慕容嫣除了惱怒還真的無別的意思可言。
“雲姨,雲姨。”御琴箏睜開因哭鬧而一直緊閉的眼,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娘慕容嫣,而是面帶慍色的雲清萍,嘴角一勾,屬於孩童的最天真的笑意就露出來,伸出嬌柔白膩的手,哭道,“雲姨抱,雲姨抱。她們都好壞,好壞,是她們把姨娘,姨娘推到那個黑洞裡去的,黑洞好深,真的好深,箏兒怕,怕。”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美麗而有靈氣,墨如漆玉,流光溢彩,此時帶着盈盈的淚珠,很是惹人憐愛,朝廷上卻沒有人一時注意到她的樣子,唯有她口中的那句話,破了石,驚了天。
雲清萍嘴角一勾,涼薄的笑就流露了幾分。哼,御琴碧,慕容嫣,怕是死都沒想到,小孩子的嘴,最是無辜,最是真實!
“哼,小丫頭,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讓人始料未及的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寂靜,更讓人想不到的是,落在御琴箏臉上的這一巴掌,是慕容嫣親自,打下去的!
慕容嫣咬牙切齒地看着懷裡的御琴箏,恨不得將她拋得遠遠的,隨即,卻殘忍地一笑,眸光似是已癲狂成魔,再無救贖:“雲大人,御琴皇室規矩,若帝王失蹤,則應立攝政王,而攝政王,則是由皇室嫡系的公主擔任。這點,我沒說錯吧?”
雲清萍略帶幾分嘲諷地看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御琴碧,雖是無奈,仍因爲這是事實,只能默然點頭。
也就是說,她已默然允許了慕容嫣的合法地位!因爲,皇室的嫡系公主,此時,唯有御琴箏一人!可御琴箏只是個兩歲的小娃娃,什麼都不懂,這也就意味着,慕容嫣和御琴碧,必然要一手遮天,攝政作倀!
可她,又能如何?
耳聽御琴碧和慕容嫣得意猖狂的笑聲,迴盪在大殿之中,雲清萍的頭一沉,心中的煩躁又起,清雅如蘭的面容上,隱約浮現出幾分倦怠,眯了眯眼,再想睜,卻再也睜不開,她感到似乎踩在雲上,飄飄悠悠,人,再也站不穩。
隨即向後栽去。
碧海連忙扶住雲清萍,擔憂地看着她,藉助內力,先在暗地中幫她緩解些痛苦。今日凌晨,她得知慕容闌和司馬逸塵失蹤的消息後,立刻就去了總督府,可讓她意外的是,在之前,雲清萍就竟然高燒不退,迷糊之中聽了她的消息,大驚,扎掙着起來,撐到現在……可如今……碧海也深深嘆了口氣。
局勢已定,已經無力迴天,雲大人心力交瘁,本就生病,怎能不出事呢?
這天下,怕是要有一陣子的不太平了。碧海擡頭,看着也愕然怔愣的杜無雙和錢統領,無奈地笑了笑,盡是苦澀,倒是御琴修雲,一反之前的放浪不羈,看了看天,又瞧了瞧正得意的御琴碧和慕容嫣,嘴角一勾,眸光一眯,不爲人知的算計,就已然成形。
這次,他爲了誰,不爲了誰,想必,除了他,就剩下小無雙清楚了。
御琴碧此時正得意,瞧着雲清萍暈倒,心中頗爲不耐煩,隨即就揮了揮手,滿不在乎地說:“碧海,帶雲大人下去,送她回總督府,好生療養着,若是身體沒恢復,暫時……就不要上朝了。”頓了頓,御琴碧又補充了一句,這次,語氣凌厲至極,“來人,派禁軍嚴守總督府,任何閒雜人等,不得隨意出入!”
說完,就和慕容嫣一齊轉過身進入內殿,兩道窈窕中卻透出狠辣無情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衆人眼中。
衆大臣大驚失色,卻看着爲首的雲清萍都已經倒了,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心頭滿滿的都是酸澀之意,各人感覺不同,誰也不能盡說,其中的滋味。
御琴修雲眯了眯眼,手中的摺扇一合,眸光中也透出陰寒,再沒有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樣,看着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
說他風流說他廢物,他倒是想要讓她們看看,到最後,誰能贏!雲清萍即使此時倒了,聽不到這個實則將她軟禁在總督府的命令,但憑他的武藝,想要出入,又怎是難事?
只是……御琴修雲皺了下眉,看着正上方的那把龍椅,嘆了口氣。
這個皇位,要有多少的白骨才能築成?可偏偏,還有那麼多的人,沉迷其中,執着一生……他不由着想起御琴陌,那個他僅見過四五回面卻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表妹,勾了勾脣角。
這兩個表妹,算起來,還是御琴陌更勝一籌吧……那麼,值得他付出些精力的,也就是陌帝,御琴陌,他最小的表妹了,絕對,不可能是之前他鄙夷到極點的,慕容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