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流玉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知爲何,進宮這段日子,每次見到上官渝,她都有種莫名的緊張,還有莫名的痛惜。她敢肯定,到目前爲止,她仍舊沒愛上眼前這個偉岸英俊,權傾天下,絕對優秀的男子。
他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擁有着俊朗的眉目,只是——蕭流玉有時候也奇怪,怎麼她對於他,總是同情,卻不是愛情呢?
“他倒是很聰明。比外面的那幫大臣聰明多了。”上官渝挑了下眉,淡淡地說,雙手附後,白玉冠束着的長髮隨風飄動,身形看起來有幾分孤寂。
蕭流玉不知該說什麼,也站起來,靜靜地站着,看着上官渝。
有好一會兒,上官渝才輕輕地笑了一下,俯身,又拿了一隻酒杯出來,嘴角輕輕一挑,熠熠星眸中閃過一絲傷感:“來,陪朕喝酒。外面那些事,別去管了,你能來看朕,已經算不錯了。”說完,自己先坐下來,自斟了一杯酒。他斟酒的動作很優雅,猶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指尖卻輕輕顫抖了一下。
蕭流玉看着,心中卻不知爲何,一酸。慌亂地搖搖頭,她肯定是腦子糊塗了,怎麼會在他的眼中看出寂寞呢?她進宮來,不就是奉了家族的使命,一飛成鳳的嗎?!
不過,看着上官渝的樣子,她心裡真的有說不出滋味的難過,也隨之坐下來,拿過酒杯,倒一杯酒,輕輕地抿下去。
她並不常喝酒,只因爹爹說過,女子喝酒有傷風化,她的酒量並不好,也不知道這酒喝後會發生什麼事,但此刻她倒是甘心情願地想要陪上官渝醉上一場。至於父親所說的要勸他放棄御駕親征的事情,等到過幾天,再提吧!
空蕩蕩的大殿裡,兩人就這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蕭流玉是女子,酒量不好,雖然是濃度不高的酒,但十多杯下去,也受不了了,添了幾分醉意。
上官渝喝了不少酒,雙眼朦朧間,對面似乎又出現了那個清淺的一個微笑便讓人爲之心醉的女子,心中慾火大起,伸過手去,橫抱起了對面的女子,站起身,大踏步地向龍榻走去……
芙蓉帳暖,幾度春宵。
外面跪着的大臣們,聽到殿內隱約傳來的聲音,各個神色都不大好看。猶豫了好一會兒,幾個年長的人臉色更爲難看,索性站起來,甩手而去!
見朝堂上德高望重的大臣都離開了,幾個青年才俊也忍不住了,這算什麼皇帝,什麼貴妃嘛……明明禮部侍郎是去讓他的女兒,玉貴妃去勸皇上的,怎麼會出這種事!
但他們畢竟是臣子,不能說什麼,只能用離開來宣泄自己的不滿。
一時間,殿前跪着的大臣便走了個七七八八。
果真是,門前冷落車馬稀!
京都這兩日的氣氛詭異到極點,皇宮的氣壓更是低沉緊張的可怕。而在碧城的赤焰山莊,這兩日,司馬逸塵和慕容闌倒是過得自在。而如今,兩日後,兩人再次到了赤焰山莊內的地牢之中。
在前兩日,司馬逸塵對柳正德已下了殺心,只是在這一天,兩人來到地牢時,多帶了一個人——一個與柳正德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兄弟,一個在此時此刻被柳正德唾棄到不屑一顧的人,錢統領。
錢統領一身素淨長衫,靜靜地站在牢房門口,眸光深邃而靜遠,看着裡面雙目燃燒着怒火的柳正德,輕輕一嘆,沒說什麼。
這一次,是他求了司馬逸塵,讓司馬逸塵帶他來這裡的。他並不想真正與柳正德結下冤仇,讓他怨恨自己一輩子,而且,他也佩服他,畢竟這是一條有血有肉的血性漢子,征戰沙場二十幾年,不僅有勇,而且謀略,也讓人側目!
在西王朝埋伏的那十多年,柳正德是真的將他當做兄弟的,他
不想讓他悽慘收場。但是,他又能做什麼?
“你來這裡做什麼?看柳某人的笑話?!做夢!”柳正德聲音喑啞,雙目圓睜,傲然而立,雖然與錢統領隔了一層柵欄的距離,但那股震懾沙場的威力,卻分毫不減。
司馬逸塵在一天前就吩咐人斷了他的口糧和水,狠心要下,就得徹底。所以,在斷了一天水後,柳正德的精神和體力便有些虛脫,但作爲將領,不能輸的,是那一份氣概!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是在進地牢前,當着慕容闌的面,司馬逸塵對錢統領說的唯一一句話,當時錢統領的神情有些複雜,既有辛酸,也有悲痛,更多的,是不忍。在想了很長時間後,還是決定跟着司馬逸塵和慕容闌進地牢,不是來送柳正德的。他知道——司馬逸塵不喜歡在地牢裡殺人,這丫的有嚴重的心理病,說是在地牢裡讓他感到很毛骨悚然!
他只是,想要讓柳正德,忘記一些事情,在司馬逸塵同意的前提下。
“柳將軍……”錢統領見如今柳正德分明是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雖然憔悴卻依舊鋒利,心中嘆了口氣,輕輕地說,“真的不回頭嗎?”
柳正德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冷地說:“什麼回頭不回頭?!本將軍只知道,我生是西王朝的人,死是西王朝的鬼,永遠不可能爲你們這所謂的反叛之黨賣命!”
錢統領神色一窘,有些心虛地看了看一臉淡漠的司馬逸塵,看着他似乎沒什麼反應,心裡稍稍地放鬆了些,正要轉過頭,繼續和柳正德說幾句,忽然間,愣住了——面前似乎有細細微微的風吹過,帶着一股子的涼意,很乾淨很清新的味道,再回頭,雙眸睜大。
面前的柳正德,嘴角一抹奇異的笑意,眼睛慢慢閉上,高大的身體,僵硬地倒了下去!
錢統領一挑眉,很詫異地再次回頭,輕輕地問:“慕容姑娘……你……”
後面的話他難以再說下去,這個他敬佩了十幾年的血性漢子,他不想讓他死,只是……真的沒有迴環的餘地了嗎?這些日子聽赤焰山莊裡的人說,眼前的慕容闌對人的態度因人而異,對於柳正德這樣一個陌生的人,要她下殺心,太容易了……
“別看我,不是我。而且,他沒死。”慕容闌露出招牌式的微笑,淺淺的,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味道,眸光落在牢房中已經昏睡過去的柳正德身上,微微有些惋惜。
錢統領驚訝地睜大了眼,眸光漸漸迷離,似乎有水霧飄蕩在眼眸裡。看着司馬逸塵雲淡風輕地拿出一方手帕,很認真地擦着手,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風華絕代,妖嬈清絕。
“少主……”錢統領喉嚨動了動,有些看不明白地看着司馬逸塵,說不出話來。
司馬逸塵眸光冷冽,沉穩如斯,霸氣如斯,風輕雲淡地吐出一句話來:“你想讓他忘記一些事情,不過舉手之勞,我爲何不幫?”
錢統領一時有些怔,喉嚨發澀,眼睛睜得很大,似乎不明白司馬逸塵的意思。過了很長時間,眸光忽然一轉,落在了牢房內的柳正德身上。柳正德的後腦勺,有一根銀針深深地插了進去,而銀針的末梢,有一顆細細碎碎的菱形珠,泛着火一般的顏色。
“……”輕輕嘆了口氣,錢統領不再說話,心中已清明如鏡。
是赤焰山莊的赤焰針。赤焰山莊除了那些衆人皆知的錢財來路外,還有着許多秘密的機構,譬如說,滄月宮,再譬如說,江湖上風頭最勁的專以製毒販毒爲生財路的毒星樓,還有太多太多,都不是能夠搬上臺面來的。
而赤焰針,不過是毒星樓裡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赤焰針在製作過程中摻雜了能夠使人失去記憶的毒藥,若是武功在身的人身受此針,半日後醒轉,內功會被
禁錮,如有適當的契機,可以恢復,但是——不過四五成左右!而且,平時與常人無異!
這一支赤焰針,雖沒有奪去柳正德的性命,卻讓他失了記憶,丟了武功,只能過着平常人的生活!雖不能效命於赤焰山莊,卻再不能爲西王朝征戰沙場!
“錢大哥,放心好了。你想讓他忘記一些事情,我幫你做到了。而且,赤焰山莊可以放他一條生路——我會在他的腦海中植入一段新的平凡人的記憶,安排他到碧城的鳳來酒樓工作,或者說,把他的妻兒老小接來,在碧城爲他們安排幾畝薄田,幾間房子,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生,足夠了。”司馬逸塵轉過身,嘴角微揚,一抹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微笑露出來,卻有幾分冷冽,幾分霸氣,即使是在地牢裡,渾身也有不因地點的轉換而消散的尊貴。
錢統領呼吸急促,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那雙清雋靜遠的眸子裡泛起了細碎的浪花,猛地閉一下眼,繼而睜開眼,長長地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少主,謝謝。對於他,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屬下還要去兵營巡查,先走了。”
說完,淺淺地微笑了一下,轉過身慢慢地離開。
慕容闌和司馬逸塵也沒有多做停留。司馬逸塵在交代了青玉關於柳正德的事務,並讓他將柳正德帶出去後,便和慕容闌離開了地牢。
站在地牢的出口,一個很隱蔽的梅花叢後面,慕容闌眯眼,任由陽光灑落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說:“逸塵,真的決定了嗎?”
司馬逸塵那風華絕代的容顏,此時毫無一絲的猶疑和猶豫,有的,只是屬於睥睨天下,握權天下之人的霸氣和勝券在握。司馬逸塵嘴角輕輕一扯,將慕容闌擁進懷裡,雙手輕輕地環着慕容闌的腰,溫熱的氣息灑落在髮絲間,耳垂後,讓慕容闌有微微的癢意。清晰的話語在慕容闌的耳邊響起,帶着一絲篤定,還有一份信心,那份霸氣,讓人無法忽視:“是。這一場戰爭,真的要開始了。不過……現在是冬天,如果真的大範圍起兵,對於西王朝的百姓和將士都不利,天氣嚴寒,戰士的戰鬥力不強,百姓生活的安穩也會受到迫害。若是行爲不當,不但不能得到百姓擁護,反而,赤焰山莊會成爲衆矢之的!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用小範圍的戰爭來擊潰上官渝心中的傲氣,消散一些潛在的威脅,保得赤焰山莊暫時的安穩,而且不至於傷害到百姓。等過了年,天氣轉暖,赤焰山莊會主動出擊的,烽煙就真的會燃起來了。到時候,沒準還會兒打上一兩年。我相信,以赤焰山莊明裡暗裡的雄厚資本,足夠逼入京都,足夠改朝換代!”
他的話,充滿霸氣和信心,帶着一份的獨有的睥睨天下的尊貴;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微香。慕容闌輕鬆而自在地靠在他的懷抱裡,擡起頭,伸手撫上他那雙絕世無雙的琉璃色眼眸,輕輕淺淺地笑,衣袂隨風飄動,宛如風中飛舞的蝶,嘴角的那一抹微笑,盪漾着幸福的痕跡,眼神璀璨如星,流華飛瀉:“我相信你。即使戰爭持續十年二十年,我也相信,總會有勝利的一天!”
司馬逸塵眸光深邃,擡起頭,看着澄澈的藍天,浮動着的潔白雲朵,淡淡地喃喃自語:“這一場戰爭,真的要開始了。若是開始,再不會有回頭的路了。只能勝,不能敗!上官渝,你我之爭,我絕不可能讓自己失敗!”
抱歉,各位親,這兩天忙的要死,學校舉行的那個什麼比賽麻煩死了!這四五天沒更,抱歉!明天就是國慶節了哦,辰闌在這裡祝祖國國慶節快樂,各位親在假期裡過的開開心心!哦哈,更重要的一點是,辰闌明天過生日,和祖國同一天哦,各位親應該不吝嗇於一個祝福吧?
明天會更兩章,作爲送給各位親的國慶禮物!或者說,有時間的話,會更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