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地位低下,但最近這些年,大虞武道之風盛行,樑家經營的藥材生意十分火熱,如今已經成爲安陽縣數一數二的富賈。
樑家藥鋪開在安陽縣最爲繁華的地段,有着一座高三層,佔地極大的店鋪。
沈文煋和黃靈秀趕到藥鋪時,蘇常正倚在櫃檯旁,和一名身穿粉色長裙,身材微胖的女子說笑。
這女子正是樑家家主樑開源的小女兒樑思思。
自從蘇景山有意和樑家聯姻之後,蘇常父子二人便從雲水鎮搬回了安陽縣城。
二人如今已經定下婚約,不期就會大擺婚宴成婚。
“掌櫃的,將你們這裡最好的傷藥拿一些出來。”
黃靈秀走進藥鋪便是吆喝一聲。
給沈文煋準備的傷藥,自然是要最好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蘇常微微一愣,轉過頭看向二人,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陰鶩。
“蘇公子認識他們?”
樑思思注意到他的神情,低聲問道。
“算是故人……”
蘇常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笑容,低聲在樑思思耳邊說了幾句,樑思思先是恍然,隨後臉色瞬間大變!
“這……不行!不行!”
“若是被人知道,我樑家藥鋪積累的名聲頃刻間毀於一旦不說,還會因此惹上官司,蘇公子莫要爲難妾身。”
蘇常臉色一本,隨後低聲笑道:“思思,你精通藥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讓別人無法察覺。”
見樑思思還在猶豫,他又繼續道:“當初那小子當衆羞辱我,這口惡氣你不想幫我出?”
“你我即將成婚,夫妻本是敵體,幫我也是幫你自己。”
“再說,我也沒打算弄死他,只是讓他受一些折磨罷了。”
看着他一臉哀求的模樣,樑思思沉默了。
“小姐,有客人需要十份傷藥,還要最好的。”
此時,藥鋪的掌櫃恭敬走來,黃靈秀兩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蘇常。
“那是蘇師兄?”沈文煋皺眉。
蘇常離開武館已經三四年了,再次相見,讓他有些意外。
黃靈秀有些厭惡的看了蘇常一眼,冷哼着別過頭。
這一幕正好被樑思思看在眼中,心中莫名升起一絲不悅。
“思思……”
這時蘇常正好又開口,樑思思心中瞬間便有了決定。
誠如蘇常所說,她自幼跟着父親經營藥材生意,整日在藥鋪內跟着那些師傅們調配藥物,對於藥理方面算是瞭如指掌。
樑家傷藥由多種藥材調配而成,只需稍稍調整一下藥材比例,爲蘇常出一口惡氣還是很簡單的。
“嗯,我這就讓人去調配。”
心中有了決斷,樑思思當即便走向後院。
“我們到外面等吧,不想看到他。”
黃靈秀瞥了一眼蘇常,當即拉着沈文煋朝藥鋪外走去。
望着兩人親暱的樣子,蘇常眼中的陰鶩更濃,嘴角忍不住上揚。
徵兵的事情他早就聽說了,此番也猜到沈文煋多半是要“替父從軍”,這纔來到樑家藥鋪購買傷藥的。
小子,傷藥被動了手腳,到時候可別死在戰場上……
蘇常心中暗自想着。
片刻,樑思思便神情古怪的端着十瓶調配好的傷藥來到櫃前。
醫者仁心,樑思思雖不算是醫者,但常在藥鋪,終是沒有狠下心來。
“蘇少爺,我……”
蘇常以爲她要後悔,當即搶過那些傷藥遞給旁邊的掌櫃:“去給客人送去吧,千萬別打折。”
掌櫃有些莫名奇妙,但也沒有多問,直接將傷藥送到黃靈秀手中。
二人付了錢,便直接離開了樑家藥鋪。
“晦氣!”
“真晦氣!”
“怎麼會遇到這個傢伙!”
路上,黃靈秀噘着嘴,似乎看到蘇常對她來說都是髒了眼睛。
沈文煋笑着安慰道:“彼此日後不會有什麼交集,就當是陌生人吧。”
二人回到縣尉府衙時已經是傍晚。
見到黃輕舟兄弟,黃靈秀還是忍不住提及在梁氏藥鋪見到蘇常的事情。
黃雲蕭淡笑:“這事兒忘記告訴你們了。”
“樑家家主樑開源這些年一直有意攀附蘇家,蘇景山知道和我們聯姻沒戲,已經打算和樑家聯姻了。”
“我聽說那蘇常和樑家幼女已經定下婚約,不日就將完婚。”
黃靈秀聽後直皺眉。
“樑家就甘願把自己的女兒推到火坑裡,嫁給蘇常那傢伙?”
黃雲蕭嘆息:“這也是沒辦法。”
“爲了家族的發展,總要有些人付出犧牲。”
“樑家身爲商籍,能攀附上蘇家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別說蘇常只是一個紈絝,就是一個癡傻之人,他們也會願意。”
“好了,晚宴準備好了,我們過去吧。”
夜晚,晚宴結束之後,沈文煋和黃靈秀坐在偏院涼亭。
月光如水,黃靈秀瞥了一眼旁邊的少年,輕輕將腦袋靠到他的肩膀。
沈文煋身體一僵,雙手放在膝蓋上,不知所措。
“噗嗤!”
看着他緊張的模樣,黃靈秀忍不住笑了。
“如此緊張,真怕你回手給我一拳。”
“不……不會!”沈文煋連忙解釋。
黃靈秀只是靠了一下便將腦袋移開,仰頭望着天空的明月沒有說話。
二人就這般靜靜的坐着,良久,黃靈秀站起身:“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沈文煋也站起身,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人兒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迎着他的目光,黃靈秀主動向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身體。
“到了軍中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軟香在懷,沈文煋內心一番掙扎之後,最終還是擡起手摟住了少女的腰肢。
……
翌日清晨。
沈文煋與趙金虎早早便起了牀,跟隨黃雲蕭安排的府兵士卒朝雲中郡趕去。
“活這麼大了,我這是第一次離開安陽縣地界,這一別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馬背上,趙金虎扭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安陽縣城開口道。
“小子,說甚喪氣話?”
隨行士卒笑罵道:“未戰先言敗,這要是到了軍中,非得治你一個擾亂軍心的罪!”
趙金虎縮了縮脖子,看向沈文煋道:“石頭,你好像不擔心啊?”
沈文煋淡笑道:“擔心,但我知道阿爹阿孃、弟弟妹妹和靈秀師姐都在等着我,所以,這次肯定得活着回來。”
“還是沈小哥這話對味!”
隨行士卒笑道:“吾等都怕死,但怕沒用,得自己想辦法活!”
“小子,學着點。”
幾匹快馬迎着朝陽一路往東,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