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她有着一段極不尋常的經歷……
“環兒,快走吧,聽說敵兵已經打到附近的城鎮了。再不逃,咱們這些城郊的百姓都會遭殃的。”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古代婦女,在催促自己七歲的女兒。
那是個諸侯割據戰亂紛爭的年代,敵兵臨近,村民們都在準備逃難。
“娘,等等。我要帶上我的小白。”
七歲的崔環兒非常天真,抱起自己已經養了兩個月的小兔子,不肯丟棄。一旁的父親有些着急了,看着女兒直搖頭,又轉向自己的妻子說:“都是你把女兒寵壞了,咱們都生死難測了,她還惦記着玩耍。”
“是啊,娘。你從來都捨不得打她一下,可是我……從小到大,不知捱了多少巴掌。”
說話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是崔環兒的哥哥旺兒。他有些生氣的嘟起嘴,心裡再次對妹妹產生妒忌。
的確,母親對這個女兒是疼愛有加的。當年,崔環兒的出生差點兒奪去母親的性命。古代的醫療條件很差,因爲難產,母親闖了回閻王殿,九死一生才生下這個女兒。
崔環兒生得白淨可人,雖生在貧苦農家,但樣貌卻要勝過許多富家的千金。她生性靦腆不愛多語,一起玩兒的小夥伴兒也不多。偶有一個親戚送她一隻小兔子,她便視若珍寶了。
母親看了兒子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娘一樣也是疼你的,只是環兒比你小,要多照顧她一些罷了。”
“好了,快逃吧,不然就來不及了。”父親又催促了一句。此時,門外嘈雜聲一片,村子裡已經沸騰,大家都在奔逃。
“你就抱着吧,等到路上沒有食物充飢時,也好拿它填一下肚子。”哥哥看看崔環兒懷抱的兔子,說了一句。
崔環兒聽後立刻哭出聲來,把兔子抱得更緊了。母親忙過來安慰:“好了,不哭了。有娘在,沒人敢傷害小白的。”
崔環兒揉揉眼睛,哭聲漸止。
父親把斜挎在肩上的粗布包裹緊了緊,那是家裡僅有的幾斤玉米麪蒸的餅子,或許夠他們三天之食吧,但三天之後他們或許只能行乞爲生了。
走出家門,混在逃難的人羣中,很快出了村子。那是個邊境村鎮,如今三面都起了戰火,唯有臨近北方之處尚算安寧。也許是那邊人煙稀少,土地貧瘠,那些野心勃勃的諸侯們看不上那個地方,所以給逃難之人留下了一絲希冀。
一路上,老人的喘息聲,小孩兒的哭鬧聲不斷,逃難的人們扶老攜幼直奔那一方戰火未染之地。
崔環兒依舊抱着她的小白,隨家人往前走着。中途休息了幾次,吃了些乾糧,但沒敢吃飽因爲那是保命的,要細水長流的堅持到目的地才行。
轉眼到了斜陽西去,大家也都疲憊不堪了,好多人都坐在蜿蜒的土道旁暫做休息。崔家人也不例外,都準備休息一下。唯有崔環兒抱着那隻兔子,不肯坐下,或許是怕哥哥真的搶去吃了吧。
風,突然而至,深秋的季節倍感涼意沁脾。風兒越吹越大,掀起了路旁的塵土,突然迷了眼睛。崔環兒用手揉了起來,只剩一隻手抱着小兔子了。誰知小兔子渴望自由已久,它趁機縱身一躍,逃走了。
“小白……”崔環兒大聲喊着,顧不得眼睛的不適了,分開人羣追向了兔子。
小兔子瞬間跑出好遠,崔環兒一直哭嚷着,追趕着。夜幕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知追了多遠,看看身後已經不見了逃難的人羣。風速更快更猛烈了,狂風中崔環兒瘦弱的身軀被捲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着了地。
四周漆黑一片,摸摸身下全是軟軟柔柔的沙粒和塵土,說來也怪,狂風竟然停止了。
一個柔弱的幾歲女孩兒,在無人的荒野,眼淚瞬間如瀑,哭聲震飛了沙塵。許久之後,她倦了、累了、也絕望了,因爲沒有得到一絲迴應,在哪個無人之境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和心跳。不知過了多久,孩子已經聲嘶力竭,昏昏然失去了知覺。
當她再次醒來時,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樣……
頭頂是柔柔的日光,她微睜着眼睛看向四周。身邊雜草叢生,沒有樹木也沒有農作物,看來是一片荒廢的山坡地。
一位裝扮樸素,甚至有些土氣的農村婦女站在她的眼前。不過,崔環兒是感覺不出這位婦女是時尚,還是土氣的,因爲她從未見過如此的裝扮。
婦女梳着兩條麻花辮兒,不是很長,各甩在胸前。上身着淺灰底色,黑條方格圖案的純棉上衣,質地粗糙,像是那種手工的家織布。下身一條藏藍色闊腳條絨筒褲,腳下是黑色的條絨方口布鞋,手工納的千層底兒。
那婦女眼裡含淚,嘴角卻帶着笑意,俯身過去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崔環兒。
崔環兒已經驚慌失措,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眼前的是什麼人?只聽那婦女在她耳邊不停地說:“孩子,娘總算找到你了。以後不許再任性胡鬧了,你這離家出走,可把娘嚇壞了。走,跟娘回家去。”
那婦女說着,抱起崔環兒就走。
“我來吧,你都幾天沒吃飯了,哪兒來的力氣呀?”
耳邊傳來一個粗獷的男性的聲音,崔環兒這才注意到還有一位男士。那男的一身藍灰色粗棉布衣着,一條袖子的肘部還有一個淺藍色的補丁,顯得特別耀眼。這兩人讓這個古代的小女孩兒,感覺十分怪異,真的從未見過。她幼小的心在推測着:也許他們是遙遠的異族人吧?因爲曾聽長輩們說過,異族人的衣着和習俗都和自己那裡不同,孩子突然更加懼怕,身子在發抖,轉過頭不敢發出聲音。
“哥,爲了找孩子你也幾天都沒休息了,東奔西跑的。唉!我們娘倆讓咱家人操碎了心吶!”
那婦女說着眼淚流了下來,看來激動又感動。
“傻妹子,咱們是親兄妹,孃家人永遠是你們的親人。”
那位哥哥的話十分樸實,說完,他接過孩子扛在肩上。
到了一個村子裡,進了一戶農家,但是他們沒在那裡停留。兄妹倆找來一輛驢車,由一位中年男子趕車,走上了一條崎嶇的鄉間小路。
那婦女將崔環兒抱在懷裡,用淚眼看着她柔聲柔語的說:“翠霞,你一定是嚇壞了吧?不要怕,有娘在呢。瞧這一身衣服,是不是從村子的戲班裡偷來的?回去一定要還給人家的,想要新衣服,娘買布給你做。”
這些話,崔環兒雖聽不太懂,但她卻感覺到了這個人並沒有惡意,於是,心裡的恐懼感減弱了一些。她把眼睛睜大了,直視了一眼這位婦女。四目相視,那婦女笑中帶着淚光,食指輕點了一下崔環兒的鼻子,疼惜的說:“呵呵,小淘氣!告訴娘,你以後還那麼頑皮嗎?”
那婦女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她的女兒柳翠霞是個生性頑劣,非常調皮的孩子。因爲和男孩兒打架,把人打傷了,母親責罵了她一頓,便離家出走了。說來也巧,這個崔環兒和柳翠霞就像克隆的一般,十分的相像,難怪做母親的都會錯認了。
崔環兒已經感覺到眼前這個婦女,錯把自己當做了女兒。但她不敢說出事實,畢竟面對的是陌生世界,陌生人。
“翠霞,很快咱們就到家了。姥姥知道你回去,一定會給你做許多好吃的。”
只有這句話,崔環兒最感興趣,飢餓了許久的孩子,食物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於是,她點了點頭,算是認下了這個從未見過的“母親。”
一段異世的成長曆程,自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