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的話，讓陷入震驚的文武百官，再次震驚。
短短一天，他們已經震驚了無數次，都快要麻木了。
這些人，是整個大唐最精華的一部分。
能爬到這一步，每個人，都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至少，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不識字。
按照這個時代，獲取知識的難度，這些官員沒少苦讀。
因此，其中大半人，眼睛算不上是非常好。
可就算是有人長了一雙鷹眼，但是人難道不會老嗎？
老眼昏花，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誰也不想，自己會有看不清的一天。
李靖和杜如晦說的情況，可以說是，說道這幫人的心坎兒裡去了。
現在，一雙雙，驚喜的目光，齊齊的盯着杜如晦，等待他的反應。
杜如晦接過仙人遞過來的凹透鏡，心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激動。
他顫顫巍巍的，將鏡片放到眼睛上。
瞬間，遠處灰濛濛的天空，竟然變的燦爛無比。
連林間驚起的鳥雀，有變的一清二楚。
在這種已經遠去了他幾十年的，絢爛的光線刺激下。
大顆大顆的眼淚，開始不斷的涌出。
杜如晦睜大了眼睛，貪婪的觀察者世間的一切，任由淚水，在一張老臉上流淌，卻不想浪費一點時間去擦。
“哼哼！”
“呵呵！”
“哈哈！”
“看見了，真的看見了。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巧奪天工！”
“想不到，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精妙之物！”
“杜如晦，此生無憾。”
“譁！”
人羣像是炸開了一樣，開始大聲的喧譁。
先前的望遠鏡就不說了，皇上不給看，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效果。
可是一雙眼睛的好壞，關係着所有人，不由得這些人不動心。
“萊國公說的是真的！”
“衛國公說的也是真的？”
“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神奇？”
“禿頭鏡，鰲頭鏡，名字這麼怪異，可效果竟然這麼拔羣！”
“這究竟是什麼做的？”
“看着晶瑩剔透，莫不是白水晶做的？”
“白水晶？”
“我家中有一方紫水晶的擺件，價值連城。可有人跟我換白水晶一方？”
人羣依然嘈雜不休，可所有人都明白了兩件事兒。
那就是白水晶，馬上就要漲價，漲成一個任誰都要吃驚的數字。
磨製，雕琢水晶的匠人，也要漲價，價格依舊要嚇死人。
家中，有涉及的這種產業的人，立刻喜笑顏開。
就算是沒有的，也都琢磨這，無論如何也要多弄點來。
百官的喧鬧，並沒有影響到親身試驗的兩人。
李靖和杜如晦，彷彿忘記了有望遠鏡這事兒一樣，只是持着手中的透鏡，像是獲得的新玩具的孩子一樣，不斷的透過鏡片，觀察着這長安南原的每一個地方。
眼見李靖，舉着凸透鏡，向着天空看去，陸然心中一驚，連忙叫停。
看看別的不要緊，可是用凸透鏡看太陽，不是找刺激呢嗎？
萬一燒壞了眼睛，誰知道能不能治好？
要是治不好，不但打擊自己的威信，就連大唐，也要少一根定海神針。
當下，他微微咳嗽一聲，將人們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這才一臉嚴肅的說道。
“衛國公莫要魯莽。”
“這凸透鏡雖好，可其中的危險，也不容忽視。”
說着，拿起另外一張鏡片，對準太陽，開始慢慢的上下調焦。
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中，碩大的光斑，不斷的來回變化。
俄而，竟然變成了一個小點，落在了營中的樹枝上。
“哧！”
一絲青煙冒起。
乾枯的樹枝上，瞬間出現了一個黑點。不過一小會兒，黑點變大，一絲火苗出現，樹枝，竟然直接燃燒了起來。
“什麼？”
衆人齊齊下了一跳。
“竟然還能引火？”
這個時代，人們用來引火的東西，是火摺子。
將一些碎紙，藤絲，麻布片，攪碎了，放到竹筒裡面，擠壓緊實。點燃之後，就能保持緩慢燃燒一兩天。
製造的方法是有了，可這種東西，燃燒的並不穩定。
放在家中，並沒有什麼，就算是熄滅了，也可以找領居家借火。但是在野外行軍，就讓人頭疼了。
戰場之中，什麼樣的意外都有。每次行軍，都有因爲火種保存不善，而被斬首的火頭軍。
可就算是人殺了，但是飯依然要做啊。
難道軍隊，還要學着貧苦人家吃冷食？
偶爾一次沒什麼，但是兩次，三次的話，士氣還要不要了？之後還怎麼打仗？
若是有如此方便引火之物，要省下多少麻煩？
李靖心中一驚，凸透鏡差點脫手而出。
他學着陸然的動作，戰戰兢兢的，一點一點的上下調焦。
看着熾白的小點，落在樹枝之上，引燃的小火苗，不由得一陣驚訝。
“竟然連普通人，都能做到。”
“這究竟是爲什麼？”
李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到底說了多少次的爲什麼了。
可總是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驚訝。
難道後世之人，就真的這麼厲害，將世間的所有秘密，研究的一清二楚？
科學，真的有這麼的厲害？
李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真正的掌握科學，將世間的所有秘密，研究的一清二楚。
陸然並沒有直接回答李靖的話。
他擡起手掌，遮住一般的凸透鏡，依然將它放在陽光之下，這才淡淡的說道。
“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有一個理，這就是物理。”
“而如何研究這個理，將這個理清楚明白的總結出來，就是科學。”
“衛國公請看。”
“通過凸透鏡，照在地上的光芒，是一個圓點。”
“可即便是遮住了一半的鏡子，它映照出來的，依然是一個圓點。”
“只不過和之前的點相比，顏色暗淡了許多。”
“不光是凸透鏡如此，就連是樹葉縫隙中的陽光，落在地上，依然也是圓點。”
“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只要翻看墨子光學八法，就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可就算是沒有人的總結，難道諸位，就沒有一點點的猜想？”
看着仙人期盼的眼神，李靖心中靈光一閃，突然變的激動了起來。
他顫抖着，遲疑着說道。
“圓的，不管透鏡什麼樣，照在地上的形狀，都是圓的。”
“莫非，這個圓，是天上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