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躲避着,來到了端木永裕的御書房外面,這裡是他最秘密的地方,如果是藏着什麼東西,一定就會在這裡。
按照之前墨子炎說的,此處應該有許多的機關和暗格,她要仔細查探纔是。
只是這個時候,端木永裕就算不在御書房,亦是有許多人在此守着,不讓閒雜人等進入其中。
顏凝霜想了想,就對着暗處的紫衣打了一個招呼,紫衣也不掩飾身份,直接就來到了御書房前,對着守門的侍衛說:“這位大哥,皇后娘娘想要找皇上,希望大哥幫忙傳個話。”
紫衣摸摸袖子,一錠金子就這樣塞進了侍衛的手裡,侍衛悄悄收下:“皇上今夜去了寧嬪那兒,若是紫衣姑娘還是去那邊尋纔好。”
紫衣看起來很爲難,吞吞吐吐地說:“侍衛大哥,你也是知道的,皇后娘娘與寧嬪向來不好,若是奴婢前去,定然是要被轟出來的。”
她的雙眼一亮,道:“這樣吧,侍衛大哥給奴婢派一個小兵,到時候就說是御書房有事情,奴婢也就能夠跟進去了。”
侍衛掂量着手裡的金子,然後點點頭,對着一邊的一個小兵立即就揮揮手,紫衣臉上喜笑顏開,帶着小兵立即就離開這裡。
不一會兒,小兵就回來了,小兵低着頭,說:“皇上讓小人來取東西。”
那人也不懷疑,就讓小兵進去了。
顏凝霜就是那小兵,她快速地翻找着,因爲她知道自己的時間非常緊迫,如果今天找不到,那麼就要過幾日才能過來一趟。
否則這裡的人定然會懷疑。
她不斷地翻騰着,曾經與端木永裕好的時候,這裡對於她來說,自然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自由出入的,但是現在只能夠這樣偷偷摸摸,她忽然就有一絲鼻酸。
外面一陣響動,顏凝霜心中一驚,於是立即就往一邊的櫃子後面藏起來。
外面的侍衛大聲行禮道:“參見皇上!”
顏凝霜心中一跳一跳的,不對,剛剛纔得到消息,端木永裕是去了寧芙蓉那兒,爲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還等不及她多想,門立即就被人推開,端木永裕走了進來,在進門的剎那,一股怪異感浮上心頭。
這種感覺,就像是曾經的他和她一起在這裡一樣,那時候的她時不時把他氣得半死,但是卻比現在這個隨時隨地都會喪命的她好。
只要是想起當初,就會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王公公跟在端木永裕的身後,恭敬道:“皇上,寧嬪那兒……”
端木永裕擺擺手,道:“按照以前那樣辦,朕還要批閱奏摺。”
王公公道了一聲是之後就趕緊離開,顏凝霜悄悄從書和書的中間往外偷看,只見到端木永裕臉上是濃濃的疲憊,他伸出手來,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就像是當初她扮成的那個太監小寧子那般。
顏凝霜覺得自己眼眶的溫度在瞬間沸騰,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讓他發現,而他此時也開始批閱奏摺,她不敢動彈,就這樣趴在書櫃後面。
這是多久以來,兩人唯一的一次沒有爭吵的獨處?
可是好景不長,外面寧芙蓉嬌滴滴的聲音傳來:“皇上!”
王公公匆匆進來通報,端木永裕本想直接就讓那矯情的賤人離開,但是想起顏凝霜的藥還在對方的手裡,於是點點頭。
“皇上,您怎麼不在臣妾那兒歇下?”寧芙蓉嬌笑,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撒嬌的意味:“皇上與臣妾歡好之後,就來處理國事了,過度勞累會傷身的。”
顏凝霜躲在書櫃之後,聽着寧芙蓉這樣的話,心頓時被戳出一個窟窿。
她看到寧芙蓉纏上端木永裕,坐在他的懷中,右手放在他的左胸上,而他的一隻手摟着寧芙蓉的腰,另外一隻手拿着奏摺在看。
這樣的畫面,讓顏凝霜簡直煎熬。
現在的她只想要離開這裡,她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看。
她閉上雙眼,兩行清淚就這樣滑下。
而寧芙蓉的聲音卻不放過她:“皇上,你是不是在想着誰?”
端木永裕的聲音很平靜:“朕在想國事。”
“皇上以國家爲重,自然是江山社稷之福。”寧芙蓉故意頓了頓,然後意有所指:“早朝的事情,臣妾已經聽說了,其實爹爹也是爲了皇上好,如今顏賊已經鋃鐺入獄,若是遲遲不判決,定然會引起民怨……”
寧芙蓉還沒有說話,端木永裕就把奏摺往桌上一扔,發出啪的一聲。
“寧嬪,後宮不得干政,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端木永裕警告,整個御書房裡都是寂靜。
而寧芙蓉卻不依不饒,嬌笑道:“皇上,臣妾可以不談國事,臣妾只談皇后娘娘,方纔皇上嚇到臣妾了,如今皇上要討好臣妾才行。”
端木永裕擡起頭來,看到寧芙蓉眼底閃爍着的惡毒的光芒,他問:“你要朕如何討好你?”
“呵呵……”寧芙蓉發出放肆的笑,說:“臣妾要皇上說,顏凝霜是一個連最低賤的*都不如的賤人。”
躲在書櫃後面的顏凝霜猛地張開雙眼,她的全身僵硬,不敢呼吸,端木永裕,他會怎麼說?
整個御書房裡一片寂靜,端木永裕擡頭看着寧芙蓉,而寧芙蓉那一張妖媚的臉上全都是詭異的笑,她動動嘴脣,無聲地說:“解藥。”
端木永裕閉上眼——“顏凝霜是一個連最低賤的*都不如的賤人。”
顏凝霜嘴角泛起一抹嘲諷,剛纔,是她奢望了嗎,她明明知道端木永裕其實並不在乎自己,甚至一個寧芙蓉讓他說出這樣侮辱自己的話,他也說得那樣輕鬆自在。
端木永裕不知道顏凝霜就藏在書櫃後面,他凝視着寧芙蓉:“寧嬪,如今你可滿意?”
寧芙蓉發出銀鈴兒般的笑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格外的詭異:“臣妾很滿意。”
她瞟了一眼桌面上的奏摺,於是微笑道:“臣妾也乏了,臣妾想要皇上送臣妾回宮。”
端木永裕沒有說什麼,但是卻是直接起身,離開了御書房,王公公的聲音在夜裡響起:“起駕!”
顏凝霜從櫃書櫃後面出來,趕緊就想要逃離,可是在無意之中就撞落了一幅畫卷,畫卷摔在地上,很快就鋪展開來,墨畫的畫像就這樣生生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忽然就像是瘋了,她完全不顧自己會暴露身份,完全不在意他隨時隨地都會回來,她的腦子裡全都是,他愛的那個人,一直都不是自己,而是墨畫。
似乎是爲了粉碎她的最後一絲念想,她拿到了那張手帕,她看着上面的字,淚水恍若不值錢一般,她諷刺地笑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呵!”
她擡起頭來,似乎是想要找到賴以呼吸生存的空氣,可是這御書房裡全都是他的氣息,讓她簡直無處遁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的脣忍不住顫抖:“端木永裕,她纔是你心愛的人,你對於我,本來就只是逢場作戲,是嗎?”
“端木永裕,我這次真的決定了,我不會再待在這皇宮裡。”
“從前是我傻,一次次被你欺騙,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爲你動心!”
她低下頭來,看着墨畫的那一幅畫,她走到他的桌子旁,拿來硯臺,一步一步地往那一幅畫那裡走,她要毀了那幅畫。
可是就她準備坡潑下去的時候,那硯臺忽然就被人給打到一邊去了,隨之的還有一聲暴呵:“顏凝霜,你想要幹什麼!”
顏凝霜低着頭,看着那墨畫的畫上一滴墨水都沒有沾染的模樣,輕聲道:“真可惜,還差一點兒就能夠毀了這畫了。”
端木永裕彎下身子來,匆匆把那畫給捲起來,然後就給藏了起來。
王公公看到這一幕,正準備說什麼,但是端木永裕立即斥道:“都給朕出去!”
王公公終究未曾說什麼,然後就離開。
端木永裕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龍威無限:“顏凝霜,你來這裡幹什麼!若是朕記得不錯,此時你應當在寧心殿禁足,你可知道你如今是在抗旨?”
“皇上如此暴怒是因爲臣妾出現在皇上的御書房,還是因爲剛纔臣妾想要毀了那一幅畫呢?”她低着頭,沒有讓他看到她的表情。
端木永裕忽然就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紅脣:“顏凝霜,你可知道你在挑戰朕的忍耐極限!”
“皇上的忍耐極限又是什麼?”顏凝霜諷刺地笑了:“是臣妾想要毀了墨畫的畫像,還是想要毀了那一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絲帕!”
端木永裕的雙眼危險地眯起,雙目之中翻滾着團團黑霧:“你知道那絲帕!”
端木永裕看着這凌亂的御書房,聲音之中全都是怒氣:“你竟然膽敢私自翻了朕的御書房,你該當何罪!”
顏凝霜強硬地扭過頭去,笑道:“臣妾還能有什麼罪,只要是一條抗旨之罪,就足夠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