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儲水罈子西門夜風也是知曉的,當初製造那罈子的時候,他還在一邊看過,說是那罈子用處十分之大,現在想到顏凝霜竟然被困在裡面一日,最後差點被溺死,他就揮揮手,對着身後的暗衛斥道:“速速將那罈子給本座拆了!”
暗衛當即離開,西門夜風重新將目光投向嬤嬤,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聲音當中盡皆冷冽:“這一次看在霜兒的面子上,本座就饒過你一次,若是還有下一次,你知曉本座會如何對待你!”
“奴婢知曉!”嬤嬤亦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危險,若是之前那個暗衛未曾發現顏凝霜,她就很有可能淹死在裡面。
只是無論是嬤嬤還是西門夜風都沒有猜到,這一切都是顏凝霜自己算計的。
顏凝霜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她依舊要躺在牀榻之上,這樣好假裝一番。
西門夜風走進屋子裡,他揮揮手,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他坐在顏凝霜的牀榻邊上,看着她稍顯憔悴的容顏,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爲何如此調皮,本座纔出去一會兒,你就會發生層出不窮的事情,當真是讓本座擔心。”西門夜風輕聲喃喃,他伸出手來,想要觸碰顏凝霜的發,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她就張開雙眼。
她傻乎乎地看着他,他不知道爲什麼, 竟然在一瞬間覺得有一些緊張。
已經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的心砰砰砰地跳動着,可是他卻是強硬地別過臉去,假裝十分冷傲:“你知道今日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嗎!”
顏凝霜依舊傻乎乎的看着他,西門夜風看着她這樣,恨不得直接就將她的腦袋給打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不過,他也知道她失憶了,不能夠強求,於是耐心下來,道:“你今日是怎麼爬進儲水罈子裡去的,你不只知道差點就要被淹死了?”
顏凝霜依舊傻乎乎地看着他。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是一樣的表情,她決定裝傻到底。
西門夜風看着她這樣,很是無奈,於是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還記不記得是怎麼去到罈子裡面去了的?”
顏凝霜趕緊搖搖腦袋,像是搖晃着一個撥浪鼓一般。
西門夜風扶額,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顏凝霜是一個失憶的傻娃娃,不要和她計較這些。
但是他又是忍不住嘆氣。
“罷了,你好好養着吧,本座還有事情,今日你就給本座好好待在牀榻之上,沒有本座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許去!”西門夜風想着的是之前的那個端木永裕的據點的事情,現在既然顏凝霜沒有事情了,他也就要回去主持。
顏凝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就這樣離開,她還揮揮手,做出一個再見的姿勢。
西門夜風消失在濃重的黑夜當中,顏凝霜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偷偷點了迷香,嬤嬤進來才一會兒就睡着了,今天整個宅子都雞飛狗跳的,所以現在很多人都睡得很香,顏凝霜偷偷的去到元寶的屋子,拿了那假信件,然後吩咐道:“我的最當中還有一個嬤嬤,今日夜裡我將這東西放了之後就離開,你待會兒就帶着嬤嬤速速離開,再也不要回來了。”
元寶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知道,其實這一次顏凝霜之所以回來,還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們。
這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顏凝霜就拿着信件,悄悄地潛入西門夜風的書房當中。
她的身上已經換了夜行服,遠遠看過去就像是和黑夜融爲一體,根本就不能夠分辨出來她的身形。
顏凝霜來到之前西門夜風藏着信件的地方,將假的信件給藏了進去,然後準備離開。
而這個時候,書房的門忽然就被推開,顏凝霜猝不及防,想要逃開,可是卻直接就被一雙大掌抓住手臂。
她足下輕點,對着那人就是一陣暴擊,可是那人卻是輕而易舉地捉住她的腳踝。
顏凝霜被那人很輕易的就擒拿下,她知道,這一次糟糕了。
不過這個時候,嬤嬤也已經和元寶離開了吧,希望是這樣,否則她會於心不安。
西門夜風剛纔去到半路的時候,忽然想起有東西忘記在宅子了,於是就匆匆趕回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想要來書房拿東西,可是剛剛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個黑衣人,這黑衣人真是該死的熟悉。
他將其擒拿下來,然後一把扯開她的蒙面黑布,一眼就看到了顏凝霜的那一張熟悉的臉。
“霜兒?”西門夜風的言語當中盡皆是不可置信,爲什麼會是這樣,她不是應該是剛剛溺水,身體十分虛弱地躺在牀榻之上嗎,爲什麼會穿着黑衣出現在他的書房?
西門夜風的雙眼危險地眯起,許許多多的懷疑瞬間就連接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他幾乎不能呼吸,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番,然後開口說道:“你,其實並沒有失憶。”
顏凝霜在看到西門夜風的一瞬間就知道慘了,可是事到如今,她也就只能夠死鴨子嘴硬,她什麼都沒有說,而西門夜風直接就將她壓到牆上。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森冷的殺意,這麼多天,他一直都那麼信任她,他們兩人相處得那麼合拍,她還捨得讓他吃她最愛的糖葫蘆,這一切,就都是假的?
西門夜風覺得不可置信,可是擺在眼前的一切,讓他不得不信。
顏凝霜依舊未曾說話,而西門夜風直接就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他。
她的眼神是那麼的陌生,再也沒有一絲半點傻乎乎的意味,而是帶着一絲嘲諷,就像是當初在皇宮當中一般。
這個顏凝霜,又回到了愛着端木永裕的那個顏凝霜。
西門夜風在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恍若崩潰了,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想要永遠沉浸在黑夜當中,永遠不想醒來。
他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可是顏凝霜冷漠的眼神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說,你給本座說!”西門夜風在大聲咆哮,聲音當中帶着一絲他也未曾發覺的支離破碎。
顏凝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當中不帶着任何一絲情感色彩,就像是完完全全看一個陌生人。
“不說?好!”西門夜風現在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瘋狂,他一把就捏住顏凝霜的脖子,他的右手緩緩收緊,讓顏凝霜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對於背叛本座的人,本座從來不會輕易饒恕,無論那個人是誰!”西門夜風的語氣之中沾染了濃重的暴戾,就像是一個從地底鑽出來的惡魔。
顏凝霜閉上雙眼,不去看他。
而他握緊她脖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放鬆,其實只是徒有一個樣子罷了,並沒有真的讓她窒息。
他終究是不能下手。
這樣的無視反而更是激起了西門夜風的怒火:“當初你跑進本座的藥房,其實就是爲了給端木永裕尋找解藥,是不是!”
“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開始真真正正地背叛了本座!”
西門夜風想起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待在他的身邊,傻乎乎地和他討要糖葫蘆的場景。
越是美好,越是疼痛。
西門夜風不肯承認自己其實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顏凝霜,因爲他明白,就算是他愛上了她,可是她的心中卻只有端木永裕。
顏凝霜依舊在閉着雙眼,沒有吭聲,西門夜風暴呵:“你給本座展開雙眼,你看這本座,你是否對得起本座!”
但是顏凝霜依舊沒有理會他,反正現在她也已經落在他的手中,就算是解釋,也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顏凝霜現在想着的就是,今日夜裡,她不能夠回到顏丞相的府上,沒有辦法吃到紅糖糯米藕了。
或許顏丞相會很着急吧,可是現在她也沒有任何辦法,無論是眼前的西門夜風,還是這個宅子的重重守衛,她都無法突破。
“若是你依舊沉默不語,本座定然會用盡全力將丞相府給攻破,然後將其中之人盡皆屠戮。”西門夜風威脅道:“雖然如今本座還未曾與端木永裕進行最終對決,但是若是想要滅掉一個丞相府,輕而易舉!”
顏凝霜聽到這話終於張開了雙眼,她微微垂下眼,未曾看着他。
“看着本座,告訴本座,你究竟有沒有失憶!”西門夜風依舊咆哮着:“若是你膽敢不說,本座定然會將丞相府屠戮個乾淨!”
顏凝霜微微擡眼,看着暴怒的西門夜風,在她的眼裡,如今的西門夜風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因爲受傷而變得瘋狂。
“現在沒有失憶,是真的。”顏凝霜淡漠地說,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就感覺到自己的耳邊一陣音爆聲。
一個拳頭狠狠地打在她的臉旁邊,木頭渣子飛濺,劃過她的臉,留下細細的血絲。
顏凝霜的眼睛都沒有眨,她只是這樣淡淡地看着西門夜風,看着他不斷地喘着粗氣,就像是承受不住剛纔她說的那句話一般。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冷聲道:“所以說,之前的一切,都是你騙本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