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一直都等在外面,可是許久都不見顏凝霜出來,她的心裡微微有一些慌亂,因爲剛剛她親眼看到了,自家娘娘進去了,之後就是皇上和王公公,再然後就是寧芙蓉那賤人,按照推理,如果自家娘娘沒有被發現的話,那麼就應該在皇上把寧芙蓉送回去的時候就已經出來了纔對。
紫衣越來越着急,現在已經下雨了,是不是娘娘已經回到了寧心殿?
紫衣匆匆回去,可是寧心殿裡也沒有顏凝霜的蹤跡,她忽然就慌了,立即對着紫蘇說:“現在娘娘可能被困在乾坤宮裡了,我現在如果去救娘娘,很有可能一去就再也不可能回來了,今後,還要你多多留心娘娘纔是。”
紫蘇一把抱住紫衣的袖子,眼裡都是淚水,她說:“紫衣,其實娘娘雖然不說,但是我也知道,娘娘的心裡,其實是更加喜歡你的,所以這一次就讓我去吧,娘娘的身邊需要一個貼心的人。”
可是紫衣卻是不容分辨,搖搖頭道:“這件事情非我不可,其實紫蘇,你想想,如果皇上心裡是有娘娘的,那麼就不會處罰我了,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你就把這一次的機會留給我吧。”
紫蘇知道其實這只是紫衣對自己的開解罷了,如果真的沒有什麼風險,紫衣根本不會回來特意告訴自己這些。
乾坤宮之中,王公公小心翼翼地躬身道:“皇上,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現在就在外面跪着,說有要事先要見到皇上,皇上覺得應當如何?”
端木永裕現在正在氣頭上,哪肯宣人?
於是大約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端木永裕的情緒平復了不少,於是對着王公公道:“讓那宮女進……”來。
話沒有說完,寧芙蓉身邊的婢女就來到殿外,說是主子見皇上走得匆忙,急着回來處理政務,特地命她前來送點心。
被寧芙蓉的人撞見紫衣跪在外邊,端木永裕只能狠下心說:“未經傳召擅入乾坤宮,把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公公接到端木永裕遞來的充滿暗示的眼神,道了聲是,之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宮女完成任務,又見到了這麼件喜事,自然是心滿意足的回去覆命了。
紫衣不過一會兒就被人給擡了進來,王公公雖然在暗中打點過了,行刑前也給紫衣墊了層厚厚的布帛,但她是姑娘家,身子單薄,即使有保護,仍是傷得不輕,可是她依舊執着地擡起頭來,說道:“皇上,皇后娘娘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皇上這裡。”
端木永裕忽然就站起來,斥道:“什麼叫做不見了!”
紫衣現在已經沒有多少的力氣,話都說不出來了,端木永裕立即就讓王公公去取了一片人蔘過來,給她含上,她這才陸陸續續說:“今日皇后娘娘帶着奴婢來到乾坤宮,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皇上,快派人去找找娘娘!”
“現在到處都在下着大雨,娘娘的病好沒有好,如果現在淋雨了,很有可能病情會加重!”
“皇上,就算娘娘千錯萬錯,但是看在娘娘曾經和皇上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的情分上,救救娘娘吧!”
說完之後,紫衣就直接暈了過去。
端木永裕心急如焚,立即就讓龐統領帶領着禁軍在整個皇宮裡尋找。
不多一會兒就在御花園裡找到了顏凝霜,龐統領單膝跪地,道:“如今皇后娘娘身體虛弱,一直高燒不退,皇上要不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端木永裕不由分說的起身,立即就向寧心殿而去。
可是剛剛走到乾坤宮的門口,那名回去覆命的宮女竟又折返回來。
宮女微微躬身:“皇上,寧嬪娘娘身子有些不大好,特意讓奴婢來此請皇上過去一趟。”
端木永裕的雙手緊緊握起,他看向寧心殿的方向,最後還是對着宮女說道:“朕知曉了,待會兒就過去。”
宮女得到消息之後就離開了,而端木永裕靜靜地站在原地,眼中流轉着的是痛不欲生的情緒。
大約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端木永裕對着王公公道:“去寧嬪那兒。”
現在正是顏凝霜蠱毒發作的要緊時候,爲了拿到下一次的藥,他不得不去,即便現在的他有千萬個不願意。
而這個時候在寧心殿的顏凝霜全身發冷,她不得不顫抖,淚水沿着她的眼角徐徐滑下,墜落到牀上的錦被裡。
劉御醫在給她診治着,紫衣已經被扶下去了,紫蘇也爲她擦了藥,現在只要小命還在,這傷幾天就能夠好了。
反而是顏凝霜這裡,本來在御書房裡就和端木永裕因爲有了爭執而脫力,在御花園裡又淋了雨,現在情況是不大妙。
劉御醫的腦門上全都是汗水,他的藥童在旁邊用帕子在爲他擦拭着,可是依舊是浸溼了他的衣裳。
顏凝霜的身上插了無數的銀針,如今那些銀針都在震動着,並且一根根的,上面都有着黑氣繚繞。
“噗!”顏凝霜忽然就無意識地坐起來,一口黑血就這樣噴了出來,身上的錦被全都是那黑血。
劉御醫這才鬆了一口氣,將顏凝霜身上的銀針給收拾好,然後對着紫蘇點點頭,道:“娘娘現在暫時能夠撐下去一段時間,只是高燒還是要服藥一段時間纔會退下去,本官待會兒就讓藥童將藥煎好送過來。”
紫蘇立即就將金子遞給劉御醫:“多謝劉御醫。”
紫蘇打了一盆水,來到顏凝霜的身前,如今顏凝霜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本來就不健康的臉上現在全都是蒼白。
紫蘇擰了擰帕子,輕輕地在她的臉上擦拭着,輕聲說:“娘娘,快些兒好起來吧。”
顏凝霜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紫蘇的話,這個是時候就忽然張開了雙眼,她的雙眼當中帶着一些模糊,她看着熟悉的寧心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端木永裕呢?”
她忽然的這一聲,卻讓紫蘇不知道應當怎麼回答,只能夠生生地愣在那裡。
顏凝霜一隻手就伸過來,手的溫度炙熱得可怕,她喘息着,雙脣微微顫抖,壓抑着自己心底的那一絲恐怖的猜測:“紫蘇,皇上呢?”
紫蘇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娘娘你終於醒了,皇上現在在乾坤宮呢,娘娘快些兒養好身子纔是。”
顏凝霜看到紫蘇這樣的表情,大概也就知道現在端木永裕在哪裡了,她替紫蘇擦掉臉上的淚水:“他是去了寧芙蓉那兒吧。”
可是紫蘇依舊固執地說:“不是,娘娘你多想了,這會兒皇上正在乾坤宮裡歇下了呢,方纔聽說娘娘生病了,還讓王公公來看娘娘了。”
可是顏凝霜只是搖頭:“傻孩子,你騙不了我。”
紫蘇哭得更加厲害,最後簡直是直接趴在顏凝霜的牀上:“他怎麼能夠這樣,皇上怎麼能夠如此狠心,明明娘娘已經病成這樣子,爲什麼皇上還要去寧嬪那兒!”
而顏凝霜只是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幕,她只覺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有一種想要哭的心情,她蒼白的脣微微張張,輕聲說:“所以我們纔要離開。”
她拍拍紫蘇的背,說:“紫衣呢?”
紫蘇不敢說實話,只說:“紫衣去給娘娘熬藥了,娘娘怎麼就一個人倒在了御花園裡,若不是龐統領正好看到,此次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娘娘。”
顏凝霜只是搖頭,那個時候她的腦袋一團糟,只想要逃離御書房那個吃人的地方,沒有注意到自己究竟去了哪裡,原來是在御花園裡倒下的。
曾經的回憶一陣陣地涌來,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平靜地對紫蘇說:“我覺得有一些冷,你去替我多找幾牀被子來。”
紫蘇點點頭就離開,而在紫蘇剛剛走出屋子的時候,顏凝霜就整個人縮成一團,她低低地啜泣着,渾身不斷地顫抖,最後,她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在乎他的。
沒有愛,就沒有痛,正是因爲太愛,所以現在的她纔會這樣痛苦。
而此時,寧芙蓉的寢宮裡,端木永裕雙目緊緊地閉着躺在牀榻上,挺拔的身軀僵如木偶。
他現在只想飛到顏凝霜的身邊,看看她是否已經好了,可是寧芙蓉的手卻環上他的脖子:“皇上覺得臣妾這兒不好嗎,爲何臣妾總是感覺皇上心不在焉?”
端木永裕依舊沒有張開雙眼,只道:“朕只是在想着還未曾處理完的國事,如今御書房的摺子已經堆得很高了,可是愛妃讓朕來此處,朕不得不來,所以難免分心。”
寧芙蓉的笑無比絢爛,她嬌滴滴的說道:“皇上究竟是在想着國事,還是在想着寧心殿裡的家事,也就只有皇上自個兒知曉了。”
寧芙蓉轉了一個身,匍匐在端木永裕的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輕聲說:“不過無論皇上心裡現在在想着什麼,皇上的人都是在臣妾這兒的。”
……
過了大約是七日,這幾日,端木永裕一直都待在寧芙蓉那兒,基本上都不回乾坤宮,顏凝霜每一天聽到的都是同一個消息——“皇上今日留在寧嬪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