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頹然坐在院落裡,搖搖頭,輕聲喃喃:“霜兒,你就如此不願意見到我?”
他垂着頭,久久未曾擡起來。
而此時的顏凝霜用了最快的速度來到秦玉樓,她戴上面具,走上樓,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後敲敲門。
“進!”裡面傳來低低的男聲。
顏凝霜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一個戴着面具的人,她現在戴着銀色面具,所以也算是扯平,那男子緩緩走到她的面前,聲音之中帶着歉意:“閣主讓我對樓主說聲抱歉,閣主有要事,在等了樓主一盞茶之後,便已經離開,特意讓我在此等候你。”
走了?
顏凝霜擡頭看看外面的太陽,距離正午已經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墨閣閣主能夠讓人等在此處,已經是對自己的尊重。
反而,這一次是自己失約,她垂下頭,道:“此次是我不對,希望貴閣閣主不要放在心上。”
“無礙,閣主已經說了,上一次是我們墨閣對不起你,所以這一次,我們也不會覺得你現在這樣的做法就是如何,你放心就是。”丁一這樣說道。
可是越是這樣,顏凝霜的心中就越是愧疚,她張張嘴,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其實今日我不是故意失約的。”
“我實在是有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所以纔會來晚了。”顏凝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和對方解釋這個。
但是她只是覺得一定要解釋才行,雖然她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乾巴巴的,根本就沒有什麼說服力。
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還要怎麼去說服別人?
丁一自然是知曉顏凝霜的意思,此時就點點頭道:“沒關係,閣主知道的,所以你也無需擔心。”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顏凝霜一路都心不在焉,剛剛回到屋子裡,忽然就被人拉了進去。
她心中一驚,然後擡起頭來一看,原來是墨子炎!
現在的墨子炎雙目當中盡皆憤怒,他因爲生氣全身不可抑制地發抖,宅子的門被關上,他忽然就對她冷聲道:“你剛纔去哪裡了!”
顏凝霜感覺到一陣疲憊,她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說什麼,在墨子炎看來,都只是狡辯。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很無力。
顏凝霜沒有說話,這反而讓墨子炎的一顆心更是沉下去,他握住她的肩膀,說:“霜兒,你聽着,你現在能夠相信的人只有我,我會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以前的事情再次發生。”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墨子炎凝視着她,她無奈地擡起頭來,看着墨子炎,然後把他的手放下來,輕聲說:“子炎,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她看着墨子炎,只見到他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受傷。
顏凝霜也很無奈,她知道這樣的話十分傷人,可是現在的她十分危險,她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被西門夜風發現。
並且只要她的身份一不小心泄露出來,跟在她的身邊的人就要遭殃。
她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對自己好的那些人的身上,所以只有如此疏遠。
“霜兒,你剛纔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墨子炎說道,他深深地吸氣,當初一直決定要默默守護她的他,現在終歸是越了那一條底線。
“子炎,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顏凝霜搖搖頭:“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走吧,不要對我造成困擾。”
說罷,她就直接打開院子的門,指指外面。
然後她自己一個人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不看他。
墨子炎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院子裡,沉默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一直無言。
最後,他只是發出了一聲輕聲嘆氣,他搖搖頭,離開這裡。
而屋子裡的顏凝霜看着墨子炎離開,也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可是她一轉頭,忽然就看到一個人。
她好看的柳眉頓時皺起,道:“你怎麼來了?”
邢涯依舊戴着面具,不肯以真實的身份示人。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殺手盟改名爲黃泉樓的事情,他在改名的第一天就已經知曉,他沒有任何的異議,甚至於之後顏凝霜將黃泉樓的規矩改變的事情,他也盡皆沒有說什麼。
他看着顏凝霜,平靜開口:“只是來看看你。”
顏凝霜低頭不語,邢涯也就坐在一邊,他給自己倒茶,淡淡道:“今日我一直都在這裡,那小子今日一整日都失魂落魄的,你確定不要去關心關心?”
“他是他,我是我,自從我……之後,我和他之間就最好再也沒有往來。”她故意模糊了出宮的事情,這些東西不是能夠讓他人知曉的。
邢涯的眼神十分銳利,他知道她的話語之中藏着東西,他的雙眼危險地眯起,食指輕輕敲動着杯盞,輕聲道:“其實我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曾經我去查探你的背景,可是隻是一片空白。”
邢涯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看着一個人:“就像是你只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一般。”
顏凝霜的身形微微僵硬,可是瞬間就恢復常態,冷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想讓人知曉自己的過去,也只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你又何必去探尋?”
邢涯卻搖搖頭:“若是他人,我自然不會如此,可是你畢竟是我選中管理黃泉樓的人,所以自然要多注意一些。”
“並且。”邢涯往前走一步,雙目之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味道:“京城之中,只要在我的查探當中,定然會有所遺漏,可是我得到的消息則是,你只是某一天忽然就出現在此處,呆了幾日之後,就出錢買了這一座宅子,再往前,什麼都沒有。”
顏凝霜微微垂下眼,沒有說話。
“什麼都沒有!”邢涯重複道,雙眼危險地眯起:“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邢涯看着顏凝霜姣好的容顏,想起她的淡定自若雲淡風輕,還有今日來的墨子炎,繼續道:“沒有一個人的過去是一片空白,就算之前是個外地人,我也能夠順着線索查探下去。”
“所以,對於你,我只能猜測,你的背後有我所不能夠觸碰的強大勢力。”邢涯最後得到了這個結果。
顏凝霜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避開邢涯,但是他卻跟進一步。
“所以我就在想,既然你身後有勢力,爲什麼還要借用我這小小的殺手盟的勢力?是別有居心還是別無選擇?”
“夠了!”顏凝霜終於開口,她擡起眼來,一雙眼睛當中全都是平靜:“這些都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微風吹起,顏凝霜終究搖搖頭:“我是迫不得已,若是你不願意冒險,那麼殺手盟還是讓你來管理,我毫無怨言。”
可是邢涯卻是微微翹起一邊嘴角,笑道:“我爲什麼不讓你管理殺手盟,殺手盟只是我手裡的一方勢力,你當真以爲它就是我的全部身家嗎?”
“謝謝。”顏凝霜微微垂下眼,她知道,對方即便有其他的勢力,但是這殺手盟畢竟是他的東西,給自己管理,是讓着自己罷了。
邢涯低頭看着她,雖然兩人現在都不是真實的面目,但是他卻不知爲何就是這樣對她縱容。
此時,朝堂之上,一個個的大臣盡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端木永裕的渾身都泛着一股森寒之氣,眉間帶着一股濃重的陰霾,他斥道:“平日裡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是都能言善道嗎,怎麼如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語氣之中沾染了濃重的暴戾,讓下方的人都不敢說話。
可是大臣們越是沉默,端木永裕就越是憤怒,他的右手狠狠拍在桌面之上,斥道:“江州的瘟疫爲什麼之前朕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
“引發瘟疫的原因是什麼!”
“剛開始爲什麼不採取有效措施?”
“爲什麼直到事情不可以再瞞下去的時候才送來八百里加急!”
端木永裕的話讓下面的大臣不敢言語。
“報!”一個士兵匆匆奔了進來,雙手呈上另外一封書信,王公公立即就去取了上來,端木永裕立即拆開,查探其中的內容。
他的雙目當中恍若放射出實質性的怒火。
瘟疫的開始是因爲一個村莊的人忽然被強盜殺死,因爲村莊離得比較遠,所以根本沒有人知曉人都死了。
人死之後又下了暴雨,等到半月之後,外出的人回到村莊之中,發現此事立即就去告知了當地的官兵。
瘟疫就是從這個村莊裡傳出來的,首先是官兵,然後是和官兵接近的人,一發不可收拾,從而整個江州都陷入了瘟疫的恐慌之中。
端木永裕盡力平息自己的怒火,等到王公公將實情的始末都念出來之後,他道:“如今朕也沒有心思去處罰你們,現在已經得到瘟疫突發的原因,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方法,立即說出來!”
大臣們面面相覷,等了一會兒,卻是沒有一個人膽敢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