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永裕就這樣目光直直看着顏凝霜,此刻的他,眼底的目光深邃幽怨,可是,卻是注意着顏凝霜眸光中沒有一點的感動,滿是堅定的時候,他的心就如同突然被重物撞擊了一樣難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一步一步逼近顏凝霜,他以爲,用這樣的方式,也許顏凝霜妥協,畢竟他天子的怒火,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
顏凝霜自然地往後退,她退一步,心在跟着發生變化,從最初的心虛,到一點一點的鑑定。
她再次對上端木永裕的目光的時候,沒有了一點的閃躲。
“奴婢自然知道奴婢在說什麼,還請皇上成全!”
顏凝霜淡笑着回答,彷彿在說一件多麼平常的事情似的。
可是,她越是這樣淡定從容,端木永裕越發生氣。
他一隻手捏着顏凝霜的下巴,甚至想要將麒捏碎一般。
這一刻,顏凝霜似乎跟他腦海中已經快要淡去的皇后重合在了一起,一樣的喜歡用這樣挑釁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覺得,他可以忘記顏凝霜,不過是一個跟皇后一樣討厭的女人罷了,所以,很快,也許就被遺忘掉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個女人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就在這個念頭閃現的那麼瞬間,他竟然脫口而出道:“你真的以爲朕不敢殺了你嗎?”
這句話笨是威脅的氣話,可是顏凝霜本就是對這份感情不那麼確定,所以,在這一刻,她的心就如同玻璃一樣,完整但是脆弱,一擊就碎。
她就這樣被端木永裕捏着下巴和端木永裕對視,對視地看着對方影子裡因爲怒火而淹沒掉的自己的影子,她突然笑了,帶着一種決裂:“奴婢在皇上的面前不就是如同草芥一般,皇上要奴婢三更死,奴婢肯定是活不過五更天的!”
“你……哼!”
端木永裕的手捏着越來越近,但是越用力,他的手卻是顫抖地越發厲害,最後似乎都要捏碎那一刻,他一把甩開了顏凝霜,看着顏凝霜狼狽地躺在地上,端木永裕沒有得到任何心情的紓解。
相反的,他心中更加難受,像是不會水的人突然被淹沒在大海中,所有的掙扎只是加快了窒息罷了。
顏凝霜以爲端木永裕會做點什麼,或者將自己抓起來,或者派人打自己一頓,倒是沒有想到他最後放過了自己,下吧雖然依然發疼,但是疼就能夠記住,他曾經也曾爲自己顫抖過,那捏着下巴的那種顫抖,顏凝霜感受很清楚。
不過,這樣以後,以後她就可以更加執着逃離這個地方,不再猶豫彷徨。
“你不是嘴硬,你不是不屑朕給你的愛嗎?很好啊,那麼朕倒是要看一看,你到底能夠多麼堅強,堅強到面對後宮那麼多的妃嬪,你還能夠好好地活着,只是,到時別太慘,讓自己弄得那麼狼狽來求朕!”
說完這話,端木永裕拂袖轉身離去,站在不遠處的王公公雖然沒有靠近,但是顏凝霜和端木永裕的那種緊張氣氛,他似乎都能夠感覺到,最後顏凝霜摔倒,端木永裕拂袖,不用看也知道是不歡而散。
對此,王公公只能在心中嘆口氣,這個小七姑娘還真是有些不識擡舉了!
不過嘆氣歸嘆氣,皇上那麼生氣,越是生氣,也就意味着對顏凝霜越發在乎,總有一天肯定兩個主子還是會明白過來的,所以,如果可以自己還是派人對小七姑娘多照顧一番吧。
顏凝霜看着端木永裕越發遠離的背影,那明黃的身影和那紛飛的落葉相融合,就像是走失了方向的孩子一樣。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是疼的,也許端木永裕也是疼的吧。
只是,既然以後免得不了還是要分開,倒不如就現在這般,也好!
她擡頭,想要撥開擋着視線的頭髮,卻忍不住驚呼出聲,原來剛剛被端木永裕甩開,摔在地上的她,竟然將手都擦傷了,還真是夠嬌嫩的!
顏凝霜苦笑一番,隨即卻是又換回了那張清冷淡漠的臉,然後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往住處走去。
不過她卻是沒有注意到,端木永裕其實並沒有真正離開,他走到那拐角處,直接停了下來,回頭看着顏凝霜,看着顏凝霜的一舉一動,看着顏凝霜吹着手,似乎是受傷了,眉頭緊皺,他竟然依然會感到自責,感到心疼。
還有她走路那一瘸一拐的樣子,端木永裕竟然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的衝動。
從來就非常冷靜的他,竟然在顏凝霜這裡,情緒就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經常都不受控制。
待顏凝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端木永裕的視線裡,端木永裕收回自己的視線,看了旁邊的王公公一眼。
“你送一些藥膏,還有,去疤痕的!”
端木永裕的聲音低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但是王公公依然能夠感覺到皇上對小七姑娘的在乎。
“奴婢明白!”
王公公躬身回答。
端木永裕點頭,似乎這才放心,不過,走了幾步後,他突然想到什麼,沉着臉再次開口道:“就說你想着送去的,不要提到朕!”
說完這話,端木永裕的腳步加快,就像是想要將所有的不好情緒都拋卻掉。
王公公卻是不得不在人沒有看到的時候搖搖頭,有些看不懂皇上和小七姑娘,明明都有感情,怎麼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顏凝霜回去之後,不用服侍端木永裕,似乎一下倒是沒有了什麼事情,然後她現在就有些像是被人遺棄地人一樣,什麼不用做,但是卻是人生有些碌碌無爲一般。
如果,一直能夠這樣,倒也不錯,她也不用費心離開,但是就不知道這樣的寧靜能夠持續多久。
就在她跟端木永裕兩個人“決裂”的第二天,許久沒有踏進後宮的端木永裕進了後宮,而且連續着時日,每天都有招了宮中的妃嬪去侍寢。
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顏凝霜,端着的杯子差點摔在地上,她卻是最後只能露出有些嘲諷的笑,這嘲諷似乎是對自己,又似乎還有對端木永裕的。
她知道,端木永裕恐怕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告訴自己,他的女人很多,他卻是不知道,他越是這樣,越發讓自己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諷刺自己,就是覺得一個男人其實有時就是顯得如此的涼薄,你不要有太大的奢望,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
“小七姑娘,在嗎?”
門口傳來敲門聲,顏凝霜倒是有些意外,從端木永裕開始遊走在後宮開始,原本那些對自己還算客氣的宮女太監,有些或許多半是受了那些妃嬪的命令,對自己除了態度差,而且還經常衣物是溼的,飯菜裡面甚至有沙子。
這些小伎倆,她甚至都有些懷疑是端木永裕授意的,是想要讓自己妥協吧,不過,他到底是低估了自己。
顏凝霜本就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別人潑水,她就去找新衣服來穿,別人給她放沙子,她就去御膳房晃悠吃點美食。
不過,受點小傷是難免的,但是她一點不在意。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遠離她,但是意外的是,一直明哲保身的王公公,竟然給自己送了好幾次藥,而且每次還要確定她真的沒事,有好轉了,這才放心離開。
起初顏凝霜以爲是端木永裕讓王公公來的,但是王公公否認了顏凝霜的猜測,並且勸慰着顏凝霜,問顏凝霜何必呢,皇上的寵愛能夠抓住的時候,爲什麼不抓,現在皇上已經似乎將顏凝霜給遺忘了。
顏凝霜卻是覺得,王公公這般說,倒不像是端木永裕吩咐他如此說的,她也就慢慢坦然接受了那些藥膏什麼的。
畢竟是女子,身上有疤痕,她也會懊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次受傷,每次做了什麼事情,端木 永裕都知道,但是每次又是心疼,心疼後又感慨顏凝霜的倔強,以至於他越發煩悶,甚至命令王公公不許再彙報關於顏凝霜的一切消息。
顏凝霜失寵的消息,對於她密切關注的寧芙蓉,怎麼可能錯過。
“哈哈哈,賤人就是矯情,當初多麼自以爲是,這纔多久,還不是被皇上厭惡了,這次,我一定要想辦法將她處理掉!”
寧芙蓉在芙蓉宮中大笑,笑過之後,她的眼神離開變得異常的狠辣,面部表情猙獰地如同那樹皮的褶皺一樣恐怖,
那些宮女太監一見寧芙蓉這樣,都能夠儘量避開,否則一旦寧芙蓉生氣起來,一不小心就是丟命。
可能是心情不錯,她這才雖然有些發狂了一會,但是很快就平復下來,她直接衝着空中交了一聲,一直暗中保護她的暗衛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你想辦法傳信給本宮的父親,讓他在朝中裝病,本宮要想辦法去回去跟父親見上一面!”
以前,她很自以爲是,覺得自己想要做什麼事情都輕易就做到了,而且也沒有露出任何的紕漏,卻不知道那都是她受寵,點端木永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實際上那些伎倆,都是人家早了不用的了。
後來加上給她出謀劃策的張嬤嬤死了,她竟然一時沒有主心骨,如今吃過幾次虧後,她也學會了謹慎,因爲上次是錦華傳的信,她不信任錦華了,自然要自己親自去確認當初父親的計謀,所以寧芙蓉覺得現在是最好的時機,說不定可以將那個淑妃和小七的一併解決了呢。
“是!”
暗衛接到命令就是絕對服從,寧芙蓉也不用擔心暗衛叛變,她不明白皇上爲何突然對自己冷淡了,難道是爹爹那裡有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