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到老太太,原本半眯着的眼睛這才睜開來,在看到跟着一起進來的冷如凝的時候,太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如果冷如凝沒有看錯的話,那眼神裡面是嫌棄是毋庸置疑的。
“參見太后。”
“都起來吧。”太后的語氣裡面聽不出情緒來,只是不在意的一揮手,原本跟着跪在地上的冷長喜聽到了聲音,朝着冷如凝的方向看了過來。
冷如凝這才注意到,冷長喜的臉上居然還有一個大大的巴掌印。
看着這印記,分明就是男人的手打的?
誰打的?
太后宮裡面的太監?還是……那個冷長喜朝思暮想就想要靠緊着的太子殿下呢?
“你也起來吧。”太后掃了一眼冷長喜,朝着冷長喜說話的時候,語氣裡面就多了幾分的嫌惡。
冷長喜大概是跪的太久了,現在聽到太后的話,想要站起來卻是一時之間差點兒整個人都朝着前面跌倒下去。
太后看着冷長喜的摸樣,更加是厭惡,“你跟着嬤嬤去後面抄寫佛經吧。”
冷長喜委屈的不行的朝着老太太看了看,冷如凝看到冷長喜那求救的眼神都想要捂住眼睛了。
這冷長喜難道還以爲,老太太會反抗太后?就算是現在她被太后給調去寫佛經,老太太都不會開口。
冷長喜在府裡面就沒有將上下尊卑看清楚,居然到了這宮裡面,還這樣的傻缺嗎?
老太太當然是沒有開口,而冷長喜最後也只能用可憐兮兮的眼神跟在了嬤嬤的身後,朝着太后身後的內殿裡面走去。
“坐吧。”太后朝着旁邊的椅子指了指,示意老太太坐下。畢竟是當初的生死之交,太后就算現在對榮國公府的人全部都厭煩到了極點。
可是,卻也不會對老太太遷怒。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卻是跪了下來,語氣恭敬的說道:“老婦是進宮來請罪的,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皇上太后污了眼睛。”
“這樣的事情,的確是讓人生氣。”太后的語氣也是跟着一變,帶上了幾分的凌厲,朝着下面跟着一起跪下來的冷如凝看去。
“福佑縣主就要和晉兒成婚,晉兒是除了太子之下,第一個成親的皇子。就算規格上面不如太子,可是哀家也不想要委屈了這個孩子。
這內務府裡面的事情,現在都是哀家在管着的,納彩問吉種種哀家都上心。可是卻沒有想到,現在倒是讓晉兒成了這京城裡麪茶餘飯後的閒話人物了。”
太后這次是真的生氣,他處心積慮就是想要讓端木晉更加的好起來。可是,現在這讓她不看好的孫媳婦冷如凝還沒有娶進來呢?這糟心的事情就先來了。
這怎麼來能夠不讓太后生氣?
老太太將頭垂着更低了,冷如凝也跪着不說話。這大殿裡面,一時之間太后惱怒的斥責聲彷彿還能夠在高粱上面饒耳一般。
“太后,七殿下來了。”
外面有宮女小心翼翼的稟報道,太后原本因爲這滿殿的靜默已經開始恢復下來的怒氣,就再次燃燒了起來。
“讓他給哀家進來。”
端木晉大步流星的朝着裡面走來,一進來就看到了老太太和冷如凝就跪在了下面。
“孫兒給太后請安。”端木晉恭敬的行禮,那乖巧的樣子和平時絕對是大相徑庭,卻是讓太后的更加生氣。
“你來做什麼?難道還是嫌棄哀家生的氣還不夠?還來給哀家添堵的嗎?”太后生氣的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端木晉根本就不聽自己的意思了。
以前哪怕是太后說的事情,端木晉沒有聽。可是,卻也絕對沒有在婚事上面不停太后的話更加的讓她生氣了。
“你看看你自己想要娶的好女兒,現在滿京城都是你們兩個的話了,現在你可高興了?”
這樣的話,都帶上了幾分侮辱了。
冷如凝的身子微微一頓,眼神裡面卻是沒有任何被羞辱的惱怒。而是帶上了幾分的譏諷,太后這是將自己看做敵人了?
再想想之前太后的阻攔,冷如凝朝着端木晉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麼,是端木晉臉上露出來的尷尬?還是他對自己的愧疚?對於太后這樣羞辱她覺得爲難了。
然而,讓冷如凝沒有想到的事情是,端木晉的臉上居然是皺着眉頭,朝着坐着上面的太后開口說道。
“太后,這樣的話不能再說了。”
這話絕對算比不上是恭敬,太后原本也和冷如凝一樣,在等着看端木晉會怎麼樣的接她的話。
要是端木晉露出了爲難的神色來,卻沒有開口的話。那麼,太后就可以判斷日後端木晉的心裡,冷如凝是一個怎麼樣的大概的位置。
然而,端木晉要是頂撞太后的話,太后的心底也已經做了決定。
現在聽到端木晉當真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護着冷如凝,太后氣的七竅生煙,心中彷彿是被人放了一把熊熊大火一樣,怒聲罵道。
“晉兒,你難道真的是被迷得糊塗了嗎?”
這樣的震怒要是在外面的人看到了,只怕就要嚇得戰戰兢兢,恨不能一下子磕到頭都破了,也不想要惹太后生氣。
端木晉的臉上卻還是一本正經,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說道:“太后,您是這大燕的太后。
比起皇后來,要更加的母儀天下。您說出來的話,對凝凝就是一種名譽上面的損傷。孫兒知道您爲什麼生氣。
可是,這件事情卻並不是榮國公府裡面出的事情。就算是榮國公和老太太,都沒有辦法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現在冷赫然一房已經搬出了榮國公府,也獨立了門戶。就算是榮國公和老太太,對這件事情有不滿,卻也不能未卜先知的將冷長書就給關在府裡面。
這件事情的導火索,還是出在了冷長書的身上。您清楚也明白,可是現在指責凝凝做什麼呢?”
“難道這件事情哀家都不能說話了不成?”太后看着端木晉,幾乎要氣的將指甲給陷入肉裡面了,她看着儀表堂堂俊美非凡的端木晉,厲聲喝道。
“冷如凝我已經說過了,她並不是一個賢妻良母。她不能夠做好你的妻子,你的七皇子妃。”
老太太和冷如凝聽到這話,卻是兩個人都無動於衷的從始至終就跪在地上。
端木晉並不是不知道今天太后讓冷如凝進宮來,就是想要再次觸碰一下這件事情的底線。
要是可以,太后絕對會想要將冷如凝和他的婚事給廢了。
然而,端木晉敢這樣和太后說話,也就是看到了太后對待自己還有對待老太太留着的一手。
他幾步上前,也跟着跪在了冷如凝的旁邊。他也不看冷如凝,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擔心,只是挺着了脊背,對着在上面被氣的氣喘吁吁的太后說道。
“孫兒知道,您爲了我操心了。只是,孫兒想要的卻不是什麼賢妻良母,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凝凝或許不是洋洋出彩,可是她是不同的。她對孫兒而言是不同的,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傳到了您的耳朵裡面的?
想想也知道是有心人的算計,難道您就要這樣讓孫兒吃虧了嗎?”
這件事情,說到底還真的就是端木晉吃虧了。
他無緣無故,原本和榮國公府的人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就是因爲他現在要和冷如凝成親了,榮國公府就出事了。
不對,應該說,就算是冷如凝將冷赫然這一家子像是毒瘤一樣的所謂“親人”給趕出去了。
可是到底,也還是讓端木晉原本就不好的名聲,變得更加的膾炙人口了。
一個即將要娶親的殿下,妻族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太后聽到端木晉的話,被氣的一噎。
沒錯,她要是真的狠得下心來的話,就不會故意讓原本守在這宮殿裡面的人,全部都出去。
就只留下了心腹的人,留在了這大殿裡面。甚至是外面,都讓太后的人給看守了起來,就是害怕端木晉要是橫衝直撞的話,會成爲別人的把柄。
老太太擡起頭來,朝着太后看去,再朝着端木晉看去,眼底露出了幾分的笑意來。
太后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居然就這樣笑了起來,忍不住開口說道:“你還笑?當初你也是自己看好了榮國公的,現在是怎麼樣的情形?
你勸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是你看着兩個傢伙。一個是橫衝直撞,一個是災難頻頻。哀家難道就真的能夠狠得下心去不管他們不成?”
太后說着,臉上居然留下了淚來。旁邊的嬤嬤急忙扶住了太后,讓太后坐了下來。
老太太這下也不用太后說話了,直接就站起身來走到了太后的身邊。從懷裡面掏出了一條手帕來,抵到了太后的面前。
“我現在難道不好?”
“你這樣何曾就好了?當初我想要攔住榮國公,就算那李氏再有道理,難道還能夠強硬的過我的旨意?可是你偏偏不聽,你收了多少年的委屈了?”
太后是真的不願意看到端木晉走到老太太這樣的地步,只因爲太后自己覺得嫁了一個不愛的人,絕對要比老太太這樣。
違背了父母的意思,嫁給了一個意中人來的要好。
爲了榮國公,老太太當初忍着傷口都能夠出府前去營救太后。可想而知,不單單是太后和老太太的關係難捨難分。
而是老太太爲了榮國公的前程和性命,願意將一切都看淡了。
端木晉和冷如凝在下面,卻是聽得一笑。兩個人靠的近,就笑沒有笑出聲來,卻是在同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反應。
端木晉不動聲色的朝着冷如凝看去,冷如凝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今天的事情是冷如凝早就知道了冷長書的事情之後就預料到了的,只是讓冷如凝沒有想到的是,端木晉真的敢爲了自己而和太后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