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時間,絕對不算是長。
但是當牧秋語跟墨畫還有杜蘅三個人站在目的地門前的時候,牧秋語和墨畫兩個人都對杜蘅投去了一個十分疑惑不解的目光。
真的是半盞茶而不是一盞茶的時間嗎?
難道是她們兩個姑娘的腿太短了?
墨畫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飛過去了好幾個問題,當然她是知道的,杜蘅纔不會無聊到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他們,要說是那個成天笑哈哈的尋兒,那還有點可能。
杜蘅覺得也是挺奇怪的。
不過牧秋語一想就明白了,所謂的半盞茶,是杜蘅的腳程用半盞茶就能到了。她們兩個姑娘行走的速度,怎麼可能跟杜蘅這個大男人一樣?
如此一想也就釋然了。
牧秋語微微擡頭看着眼前這座緊閉着大門的院落。
大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都是風雨侵蝕的痕跡。一張退了色的紅紙貼在大門上,上面寫着福利院這三個字,雖然其貌不揚了一些,但是至少還能夠讓人看清楚這上頭寫的究竟是什麼。
不容易啊不容易。
只不過,通過打開的大門,牧秋語能夠看見院落之中的情形。十幾個孩子在院落之中嬉戲玩鬧着,金色的陽光下,他們發出歡愉的笑聲。
這些孩子們,大約是這片幾乎已經被人遺忘的地方,唯一能夠讓人感覺到一樣,捧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嚐着。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
“多謝姑娘願意屈尊降貴前來我們這個破地方!我聽白霜說了,富貴樓的點心,不知道多少人趨之若鶩還吃不上,姑娘卻願意給這些孩子們送來……”婆婆說着就有些哽咽。
牧秋語趕緊將婆婆扶着到一邊的破馬紮上坐下,自己隨便找了一個還算平坦的木樁,用袖子拂了拂上面的灰塵,也坐了下來,道:“左右都是要給人吃的,那些有錢去富貴樓前排隊的人,這一次不吃,還有下一次,沒什麼大礙,還不如給這些孩子們嚐嚐。”
正說話間,白霜一手扶着牆壁,蹦蹦跳跳着出來了,見到牧秋語隨意的坐在木樁上跟婆婆說話,喊道:“姑娘,你怎麼來了?”
牧秋語回頭見到白霜一身粗布衣衫,撐着牆壁單腳站着場景,不禁啞然失笑,起身來到白霜身邊,扶住白霜,道:“你腳上的上還沒有好,要出來可以說一聲,逞強做什麼?”
白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白霜是窮人出身的,沒有那麼嬌貴。倒是姑娘,怎麼來我們這個偏僻的地方了?”
“你姑娘我是農民出身,也沒有那麼嬌貴。”牧秋語沒好氣的看了白霜一眼,扶着白霜在木樁上坐下,自己則是又搬了一個木樁過來,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塵,坐了下來。
婆婆看着牧秋語一點都在意他們的貧窮一般,心中一陣感動,想了想才一拍腦袋,一臉“我這記性”的懊惱樣子,對牧秋語道:“姑娘是貴客,老身失禮,應該爲姑娘泡茶纔是。”
“婆婆不用麻煩了。白霜是因爲我才受的傷,我來看看她是理所應當的。”牧秋語制止了就想要起身泡茶的婆婆,“弟弟不在我身邊,我也很少能夠見到這麼多孩子了。”
“原來姑娘還有弟弟?”白霜驚訝的道。
說起牧秋恆,牧秋語的臉上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點了點頭,目光看向那一羣正在跟墨畫玩耍的孩子,道:“是啊,我有一個弟弟。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心智卻還是像一個孩子一樣,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了。等他回來了,我帶他來你們這裡看看,應該能夠跟那些孩子打成一片吧。”
白霜和婆婆對視一眼,心裡大約明白,牧秋語的弟弟,大腦應該有點問題。心中對牧秋語頓時多了幾分同情,原來在別人面前這麼光鮮亮麗的富貴樓的老闆娘,背後也有這麼多不爲人知的痛苦啊。
“姑娘要是不嫌棄的話,自然可以常來,我們歡迎之至!”婆婆笑着邀請牧秋語,“這些孩子們都是一出生都被父母拋棄了,平常也沒有什麼人回來看看他們,他們也寂寞的很,要是姑娘有空了來看一看,他們一定會很高心的。”
“好啊。”牧秋語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一個梳着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跑了過來,站在牧秋語的面前,咧嘴衝着牧秋語笑,露出兩排牙齒,牧秋語還能夠看見她缺了的門牙黑洞洞的。
“怎麼了?”牧秋語笑着問道。
小姑娘搖搖頭,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手中一朵開得正好的小花,帶了些泥污的小手將花朵伸向牧秋語。
牧秋語有些受寵若驚,道:“這個是送給我的?”
小女孩還是不說話,只是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四兒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姑娘見諒。”白霜在一邊解釋道。
牧秋語點了點頭,微微側過腦袋指了指自己的髮髻,對名喚四兒的小姑娘道:“來,幫我戴在頭髮上好不好?”
四兒的眼睛一亮,但是卻看了看婆婆跟白霜,見到兩個人都點頭之後,這纔將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覺得乾淨了一些之後,纔將那朵小花戴在了牧秋語的髮髻上。
牧秋語擡手,輕輕撫着鬢邊的花朵,笑着問四兒,道:“好看嗎?”
四兒猛地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臉上滿是欣喜的神色。
幾個人都笑起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不輕不重的拍門聲,“邱婆婆,可在,我們夫人來了!”
幾人聞聲朝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打扮精明幹練的婆子站在門口,手中一個小包裹,笑盈盈地看着裡面。
“哎喲,是方媽媽啊!”婆婆一見到那個婆子就拄着柺杖站起了身,牧秋語趕緊起身攙扶。
白霜衝着四兒招招手,四兒十分乖巧的過來扶住了白霜,四個人朝着門口走去。
門口,不僅僅站着這個方媽媽一個人,還有婦人打扮的人站着,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孩子們的身上,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但是又帶着一點無奈的悲傷。
牧秋語一見到她,頓時一愣,道;“睿親王妃?”
夫人這才轉過頭來看牧秋語,一愣,緊接着便反應了過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