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下。
與楊嗣昌預料中城破的情況並不同,太原城如此依舊堅挺,甚至城頭連個磚塊都沒有破損。
並不是李徵的脾氣突然變好了,而是太原城派出了和談使者。
一般的使者李徵是不可能放在眼中的,但太原城的使者一出手便是十數顆人頭,外加數十萬兩銀子和數萬石的米糧,頓時讓李徵變得好說話多了。
人頭是屬於黃家人的,當李徵攻打太原是來尋找翟家、黃家晦氣的消息被坐實之後,滿城人再看向他們的目光時,已經開始變了味了。
在圍城的第二天夜晚,翟家的嫡系已經趁夜偷偷出城逃了,若說城中誰也沒有看到,那就是侮辱人了。
但是人人都是裝作沒有看到,畢竟翟家大本營就在太原,他們偷偷溜走,肯定是帶不走多少浮財,這種既給自己省了麻煩,還連帶着讓大家都發一筆大財的機會,誰都不會刻意去戳破。
翟家走後,果然就是一場狂歡,無數人的明目張膽的涌入翟家,一個時辰之後便是掘地三尺,將所有的錢物全部席捲一空。
因爲顧忌着城外的潞州軍,趁機發財的人還多多少少的交還上部分財物,並沒有哪個敢於全部吞掉這些東西。
畢竟講大道理他們天下無敵,但講拳頭他們就只能全家成爲死人。在李徵大炮的射程之內,他們都明智的選擇了聽別人的道理,而不是給別人講道理。
黃家是八大家之中底蘊最淺薄的一家,屬於哪種爆發戶性質的,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在範家徹底倒臺之後,八大家的聲勢已經遠遠不如之前那般一呼百應,處處受到優待。
在李徵兵臨城下之時,最好的選擇便是如同翟家那般,先強硬發聲觀望一下風聲,如果情況不妙就立即捨棄財富選擇斷臂逃生,這纔是聰明人應該做的。
但黃家卻是看不透這一點,在翟家連夜出逃之後,黃家還在上竄下跳的慫恿太原上下與李徵拼個你死我活,這種拉人墊背的作法事實上完全是招人恨的。
就算黃家願意拿出大量的錢財來交通,但誰不會願意拿有命掙沒命花的錢,黃家一番折騰之後,得到的結果便是被太原府一營兵圍了府邸,男女老幼一通斬殺之後,嫡系的人頭被送入李徵營中。
連帶着的是,黃家十數年積蓄下的財富,也被幾乎原封不動的送入李徵營中。
這也是一種上不得檯面的默契,太原城衆人瓜分了翟家,李徵獨吞了黃家,雖然黃家財富比不得翟家,但獨佔之下,李徵拿的還是大頭。
所謂利益均沾,纔是生存之道,李徵當然明白吃獨食的嚴重後果,在自己沒有動手,部下沒有任何損失的情況下,拿到這數十萬兩銀子,再加上數萬石的糧草,他也默契的停止了攻城的念頭。
李徵對於太原原本就沒有什麼野心,他沒有足夠的自己人來同化這裡,對於無法完全掌控的地方,他選擇的是慢慢畜養實力。
不過李徵想要撤退,卻是被太原上下給阻攔住了。
用的當然不是武力,而是利益。
太原府上下覺得李征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名聲,委實是一個極大的功勞所在,甚至不需要李徵爲他們背書,只要讓李徵在太原城下離去,那堅守孤城的他們能夠得到的政治資本,那便是無法想象的!
不讓李徵離開,是因爲李徵到城下的時間委實太短了,只有三日時間,這般放任李徵離去,誰都會明白不是李徵打不下太原,而是對方根本不想打。
若是讓李徵在城下駐軍半個月以上,然後再離開,那就是天衣無縫了。就算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攻城戰,也根本不用任何的擔心,因爲有的是槍手可以完美的想象出無數激烈的戰鬥場面。
對此,李徵是完全無法接受的,因爲這幫子混蛋竟然想吃白食,讓他免費爲他們表演這麼一場大戲。
李徵對來使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五十萬兩銀子,再加十萬石米糧,而且給太原府考慮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六個時辰。
這種獅子大開口,也是將太原上下嚇的不輕。
但李徵並不是跟他們說說而已,而是直接下令收拾營帳,六個時辰的整理收拾,對於數萬軍隊來說,並不是太過充裕的時間,當然潞州軍還是可以從容的做到。
當時間進入到五個時辰之後,第一批潞州軍先頭部隊已經開始打起旗幟,離開太原城下。
五個半時辰之後,已經有三分之一的潞州軍陸續撤離太原城下。
當李徵的帥旗已經開始離地而起,大軍即將掉頭南下之時,太原城裡的大佬們便再也坐不住了。
“將軍且慢!還請將軍稍待片刻,巡府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當李徵已經開始引馬南下之時,太原城南門大開,數騎如飛一般快速而來,數騎遠遠勒定了馬,齊聲高呼道。
並非他們不願意離的近了再喊話,而是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火銃將他們擋了下來,如今李徵的安全等級已經極高,若是直衝而至,半路就會變成馬蜂窩。
聽到趙撫臣竟然親來,李徵覺得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便立住身形,等待着對方的到來。
不多時,一頂小轎飛也似的行來,只看那擡轎的轎伕,一個個在這大冷天都是一身白霧嫋嫋,就明白這些人趕的有多急。
好半天轎子纔來到近處,轎伕放下轎子那一刻,幾乎都有些虛脫了。
幾個粗壯漢子甚至需要靠扶着椅子,才能保持住身體的平穩。
轎簾掀動後,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從轎中邁步而出,青色的布衣稍顯平常,但一張威嚴的國字臉,再加上迫人的氣勢,明顯看的出來是一個久居高位之人。
儘管已經報上了名號,但在李徵面前他依舊沒有任何優待,和其他一般被搜過了身,這才被放行來到李徵面前。
李徵依舊端坐於戰馬之上,目光平靜的看着這位山西的一把手,絲毫沒有行禮寒喧的意思。
山西巡撫趙撫臣目光中閃過一絲惱怒,但卻並沒有當場發作,眼下形勢比人強,是他有求於李徵,並非李徵需要他什麼。
固有的文卑武賤觀念,讓他一時半會兒無法適應如今的局面,在一陣難堪的沉默之下,他終於還是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拱手爲禮道,“本官山西巡撫趙撫臣,見過將軍。”
PS:本來想好好更新的,只是父親病情突然加重,四天前病逝,這幾天忙完後事,又忙着置辦年貨,根本沒有時間更新,請各位見諒。
又是一個新年,在這裡祝大家闔家安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