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縉紳們還在商議之時,李徵一行人也是進入了屯留。
剛一來到屯留城,李徵也是得到了一個讓他心驚膽戰的消息。顧麻子竟然敢悍然向自己的手下下手,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卻也是讓他驚心不已。
對於這個敢於向自己手下下手的顧麻子,李徵並沒有任何姑息的念頭。不用細想,李徵也是猜的出來,顧麻子絕對是在勢力膨漲之後,開始慢慢的滋生起不該有的野心。
而這也是李徵最爲擔心的,所幸自己來的及時,一戰而潰劉鬍子這股流寇,令其他流寇喪膽四散而逃,讓顧麻子的行動功虧一簣,否則這數十名手下必定會死傷大半。
這些人雖然是之前的降匪出身,但是數月下來,也是融入了自己的體系,已經算的上是自己的準嫡系。一下子損失數十人,這也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對於顧麻子想見自己一面,爲自己兒子講人情的想法。李徵直接是嗤之以鼻,斬草除根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下意識的行爲,留着一個對自己充滿仇恨的人,那是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立威如何服衆!沒有你顧麻子,還有王麻子,李麻子!”
而自己已經給過顧麻子機會,他卻偏偏自己找死。既然他發動之時沒想過兒子,這會兒也就不用他再去想了。因此李徵只是冷冷一揮手,陸總旗也是心領神會,直接打發數人而去。
李徵帶着數個親衛慢慢遊蕩於屯留城中,屯留城眼下已經再沒了流寇的身影,這些人在聽到劉鬍子大敗之後,大部分都星散回鄉。也有衆多不願意再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流寇,散入了附近的大山之內。
流寇消失之後,屯留城也是一片狼籍,這些流寇只懂得破壞,根本就不知道何爲建設。入城之後,入目的便是一片殘破,更有着人泄馬糞,處處黃白之物。入鼻則是刺鼻的惡臭味,簡直如同一座巨大的公共廁所。
除了迎出來的李徵的部下,往日繁華的屯留城則是安靜的如同一片鬼域,不僅看不到任何百姓,連一點雜音也是聽不到。李徵也是已經瞭解到,城內的百姓許多也是參與者和受害者,流寇入城之後,膽大之輩也是隨着流寇呼嘯肆虐。
不同於流竄來的流寇,這些膽大的地頭蛇造成的破壞要更大,他們熟門熟路,更是對縉紳和富餘的百姓知之甚詳。絕大多數來不及跑路的縉紳們,都是被這些人帶着人抄的家。
誰家有好看的姑娘,誰家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也是一清二楚。有了他們的帶領,不僅縉紳損失慘重,普通百姓家也是被禍害了不少。這些人一見到流寇大敗,也是跟着縮了回去。普通百姓更是早已經被嚇的六神不寧,就算官兵平定叛亂,他們也是戰戰兢兢,躲在家中不敢露頭。
“幸虧這裡的百姓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明‘官兵’,否則他們就不會躲入家中了,而是聽說官兵收復城池,可能會直接舉家逃亡!”李徵不無自嘲的心裡想着,這個時候的大明官兵,剿匪的興趣普遍不大,但是禍害起百姓來,絕對比流寇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徵輕輕的嘆口氣,可以說眼前的局面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看着眼前不斷有青煙嫋嫋升起的屯留城,他終於深刻的明白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真實情況。想起扔在城外的無數屍體,心中十分痛苦和失落。
好半晌,李徵才平復了心緒,平靜的問道,“陸成緒!那些地痞無賴你可能尋出來?”
“大人見諒,卑職也只識得數人罷了。”陸成緒便是被李徵安置在顧麻子身邊之人,李徵的意思他也是明白,更因爲知道李徵要做什麼,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不敢大包大攬。
“知道數個就行了。你帶着些人,將百姓從家中叫出城,我有話要說。”李徵儘量平靜住自己的心情,雖然一直以大亂之後方能大治來勸慰自己,但是他心中還是有股邪火,這些地痞無賴也算是撞在了槍口上。
“是!”聽着李徵這平淡又帶着殺氣的命令,陸成緒也是打了個哆嗦,應命而去。
不多時,整座城池也是四處出現銅鑼的聲響,數十個嗓門大的士兵也是邊走邊敲着銅鑼,再配合着他們宏亮的嗓門不斷的來回吆喝着。
“官兵已經平定流寇,大家無需擔憂!”
“千戶大人有令,爲了避免有流寇漏網,所有人立即出城集合,聽候大人差遣!”
“城中裡保長聽着,立即帶着各保百姓前往西城外集合,限時一個時辰,未出城者以通寇罪論處!”
站在城外,李徵也是感覺到空氣爲之一新,無需受城中那惡臭的空氣所折磨。
不多時,陸續的開始有百姓戰戰兢兢的向着城外行來,人數也是越來越多。許多人都是看着劍拔弩張的官兵,嚇的面無人色。
所幸的是,官兵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備,並沒有任何傷人的事情發生。半個時辰過後,城中還活着的百姓大多都已經集中於此,黑壓壓的一片,怕不下於萬人。
看着因爲害怕而蝟集成一團的百姓,李徵並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向陸成緒揮了揮手。早已經找準好目標的際成緒也是快速的從人羣中帶出了數人,十數個如狼似虎的官兵也是一擁而上,將這些人個個按倒在地。而且,這些人始一出現,人羣便即騷動起來,出現了一片喝罵聲。
而李徵更是毫不拖泥帶水,在陸成緒看過來之時,便即重重點了下頭。
幾個早已經準備就序的刀斧手也是手起刀落,直接將之斬殺於人前。滿地人頭亂滾,鮮紅的血液猛的噴出數米遠。正在怒罵的人羣也是一呆,誰也沒想過,這位爺還真是另類,根本就沒有進行任何的問話,直接將這些敗類一刀兩斷。
“殺的好!”
人羣靜了片刻,一個激動的聲音也是打破了寂靜。
“殺的好!”
這數人看來委實在地方上名聲太差,有人一帶頭,無數人如同被點燃了一般,齊聲高呼着。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將一衆禍害百姓的雜碎找出來,本官今日有一個殺一個!”
待人羣安靜下來,李徵的聲音也是第一次響了起來,話語簡單卻是直接將人羣完全引爆。
“大人,賴子六這個殺千刀的,將我家閨女活活糟蹋死了!大人可要爲我做主啊!”
人羣中一個婦人撕抓着一箇中年禿子頭,淒厲的叫喊着。
“可有人證!?”
李徵一揮手,數個官兵也是直接將這個禿子頭拉了出來。
“大人,小民可以做證!”
“還有我……”
人羣沸騰,十數人幾乎同一時間站了出來,更有人指着瑟瑟發抖的禿子頭,將更多的慘事揭發了出來。
“今年三月,這廝壞一個寡婦名節,害其懸樑自盡……”
“去歲十月,這廝爲虎作悵,逼死……”
“行了,便宜他了,砍了!”
不多時,近十件人命案也是直接被人七嘴八舌的說出來,李徵聽的更是咋舌不已,一刀殺了這廝還真是便宜了他。
這一顆人頭落地,更是將人羣的氣氛推向了最高潮,更多的陣年舊案一個個被翻了出來。
轉眼間,數十人已經伏屍於地。這已經完全不是對帶路黨的審判了,簡直就是一場訴苦會了,一場砍頭從清晨一直進行到中午,一共近一百餘人橫屍於地,完全是一場屠殺!
不過,這一次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一個上午,李徵就輕易的將屯留城百姓的民心安全收服。唯一有些諷刺的是,這一次收服民心靠的並不是教化,而是手中滴血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