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箭齊發之下,前方頓時一片的哀鳴。
在這種亂景之中,無數的叫罵聲也鋪天蓋地而來,不過在後面不斷的爆炸聲和慘叫聲催促下,賀元基麾下的敗兵依舊沒有選擇,只能向着高傑部敗退而來。
無數的軍馬呼嘯而來,看不清楚目標的弓箭手,更是談不起任何壓制的效果。
四面八方涌來的騎兵,也根本不是弓箭手們能夠阻擋的了的。
無數的戰馬從各個方向突入營中,匆忙集結而來的拒馬陣根本無法照應的過來,立即被衝的四零八落。
弓箭手更是重災區,之前受過他們亂箭齊下鳥氣的敗後們,根本沒有任何收勢的意思,直接縱馬從人羣中踐踏而過。
一些不厚道的,甚至還趁亂砍殺幾個,發泄心中的怨氣。
在高傑中軍位置,已經反應過來的家丁們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硬抗過了敗兵的衝擊。
但是他們的好運氣也到了頭,隨着潞州軍追兵的到來,上百顆手榴彈從四面八方拋摔過來之後,這些嚴陣以待的家丁們,終於爲他們密集的陣形付出了代價。
無數飛濺的鐵珠與鐵釘,立即讓這片區域成了人間地獄,家丁們一片片的慘叫着倒下,整個陣勢前排,一下子就亂成一團。
百多鐵騎呼嘯而入,帶頭的李開遠勇不可擋,連續挑翻數人之後,直直的便奔着高傑大旗而來。
在他身後,則是有着名師調教出來的少年兵,個個武藝精湛,以他們爲鋒矢形成的箭矢陣,犀利異常,根本無人可以攖鋒。
在這些家丁四周,則是賈浩所率領的十數個投彈兵,四處遊走不斷的扔着手榴彈,炸的這些家丁根本就站不住腳,只能護着高傑不斷的後退着。
高傑本就並非勇將,眼見如波分浪裂一般所向無敵的李開遠驟馬而來,根本就穩不住腳步,當向前的家丁一個個倒下,與李開遠僅剩下不足三個馬位之後,高傑更是直接撥馬而逃。
眼前的大營根本就守無可守,既有潞州軍無比瘋狂的不斷進攻,更有爲數衆多的敗兵不斷的衝跨自己一處處的防線,大敗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當高傑的大旗消失的一瞬間,整個軍營瞬間安靜了一瞬,然後便如同炸開了的鍋一般,無數的人如同沒頭蒼蠅一般,逃的四面八方都是。
潞州軍的進攻依舊在進行着,不過在敵軍大崩潰之下,他們更多的則是在後追殺,或者下馬用火銃將一個個還在抵抗的小團體給擊潰,逼迫他們加入逃亡的人流之中。
整個大營已經成了火焰的海洋,無數燃燒着的帳篷,將大營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日,都處都是哭喊着的人羣,到處都是慌不擇路的敗兵。
還有那臉上帶着鬼臉面具,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在後追殺的潞州軍騎兵。
一夜砍殺,窮追不捨。
道路兩旁到處都是跪地求饒的官兵,地上處處都是戰死的官兵屍體,遺屍不知多少裡。
及天明時分,各路追擊的潞州軍已經陸續返回,這一役追殺之下,高傑與賀元基兩路大軍已經煙消雲散,兩人在黑夜之中也生死不知。
一番清點俘虜,李開遠也是嚇了一跳,此役陣斬敵軍過千,迫降人數超過三千,還有近千戰馬的繳獲,可謂是大獲全勝。
唯一遺憾的是,一番甄別之後,卻是並沒有發現高傑,賀元基二人下落,想來應該是這些地頭蛇,熟悉道路,黑夜之中逃走了。
不過這兩人帳下的武將,卻是被擒了不少,一共三個參將,五個遊擊,還有千總官之類的軍官,更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羣。
對於這些人的處理,李開遠也是有些犯難。全部殺了,不符合潞州軍的作風,但是留他們在軍中,更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思慮片刻,李開遠決定將他們這些人帶在身邊,然後將他們的麾下全部打散重編,充當自己的馬前卒。
這支機動力量的覆沒,也標誌着陝西腹心秩序開始崩潰,在沒有了任何掣肘之後,李開遠決定徹底將陝西這鍋水完全攪混!
五月底,經過簡單的打亂重編之後,以嫡系控制降兵,再以各級軍將爲人質要挾下面的家丁之後,一支混編的潞州軍新鮮出爐了。
經過幾天的收容與逃亡,這支軍隊剩下的人數在三千左右,靠着這些人馬,李開遠開始向四面八方寇掠而去。
近在咫尺的華陰城首當其衝,在降兵輕鬆詐開城門之後,半日後這座城池便即降落。
兩千降兵入城後,完全失去了控制,整座城池都在他們的狂歡中呻吟着,城池之中所有的華門大族都被洗了一遍,壓抑已久的獸性完全被戰爭所釋放出來。
李開遠並非鐵石心腸,但是這些被強行揉捏在一起的亂軍,想要完全控制住他們的行動,幾可謂是天方夜譚。
在不狠下心來殺上一半人立威之前,任何的約束對他們都幾乎沒有任何的用處。
李開遠唯一能做的便是,控制着自己的嫡系,讓他們不要參與到這種洗城活動之中。
但是洗城之後卻是有一個李開遠也沒有想到的副作用,在他宣佈洗城所得五五分成之後,這些降兵卻是一下子整體歸心。
平時洗城,一般都是官兵七三開,頭一次遇到這般大方的老大,腰包鼓鼓的大頭兵,哪個能不服氣?
離開華陰城之後,軍隊的控制力一下子提高了許多,雖然遠算不上令行禁止,但陽奉陰違的行徑卻是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趁勝沿渭水向西,華縣,渭南這些小城,幾乎個個不戰而降、
李開遠並沒有再次讓這些已經撈了無數油水的降兵入城,而是勒索了大筆錢糧之後,便繞城而過。
節節勝利之下,陝西境內活不下去的百姓紛紛前來匯聚,行至距離西安只有數十里的臨潼城之時,前來投奔的百姓青壯已經多達萬餘,完全就是又一支流寇大鱷的形成。
當李開遠大軍逼迫西安之時,遠在韓城與要徵隔河對峙的洪承疇再也坐不住了。
西安城不僅僅是陝西首府,一旦有失,必會全省大亂,更重要的是城內還有一個秦王!
失陷藩王的大罪,誰也承擔不起。
更重要的是,如今後方已亂,糧草補給幾乎斷絕,大軍已經開始出現糧荒,再在這個地方苦守,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意義。
不過此時想跑,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畢竟無論什麼時候,在敵前撤退,都是要冒着天大的風險!
尤其是在這潞州軍開始發力,不斷試探薄弱點渡河的關鍵時刻,更是危機重重。
“唉!爲何我非要招惹李徵這頭猛虎呢?好好守着陝西不好麼?”
一臉愁容的洪承疇一邊思索着如何陣前退兵,一邊在心中無奈的嘆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