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記得我。”女人將哀涼的目光落到嚴景身上，“怎麼？沒有把阿景折磨死，你還不肯罷休嗎？”其實她心裡升起一絲暖意，至少嚴景在她面前，提起過自己。
“程曦無力反駁。因爲這一切，真的是她造成的。
她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她見面。
江梓妍心裡挺複雜的，也很無奈，“景茹一，求求你放手吧，現在的他，給不了你任何想要的，你把他交給我，讓我來陪他度過餘生，行嗎？算我求你了！”
“對不起…程曦的睫毛幽黑幽黑，她低低地說：“我答應過爺爺，要照顧他一輩子，不離不棄的。”
江梓妍犀利冰冷的目光朝她射去，“你這個惡毒自私的女人！一定要把他折磨到死才甘心嗎？！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麼救你的嗎？！可你呢？！卻要害死他！！”
程曦面容平靜，彷彿並不在意她的抵毀，心中的漣漪卻早就激起。
“如果沒有你，我和嚴景都已經結婚了，現在他也不至於弄成這樣！”梓妍忍着眼淚不掉下來，聲音冷漠，“景茹一，如果不是看在嚴景的份上，我早就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程曦瞪大了深邃見底的雙眸。她這是有多恨自己啊？
“我太愛他，纔會如此縱容他！”江梓妍倔強地仰仰頭，內心充滿了悔恨，白皙的臉上再度淌下晶瑩的淚珠：“縱容他這樣傷害我，縱容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當初就應該賴在他身邊！！怎麼趕也不離開！”
程曦靜靜地站在那裡，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情。
“阿景，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可以原諒你帶給我的一切傷害……”江梓妍轉身，凝視着病牀上的人，動情地說着。心，卻撕裂般疼痛着，血肉模糊。
程曦走到窗前，拉開了簾子，打開了窗戶，透窗而進的風吹亂了她的頭髮，也吹散了她的思緒，習慣性地，她將目光拉向遠方，用極其淡然的表情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她又何嘗不希望看到嚴景醒來？
她又何嘗不後悔？
“阿景，跟我走吧，我們去國外，我會給你最好的治療。”說着，江梓妍就開始抱嚴景，“哪怕是治不好，我也可以和你結婚，照顧你一輩子……”
程曦聞聲轉眸，正好看見這一幕，她情急走過去，一把扯開了她，“江小姐！你想幹什麼？！”
“帶他走！”江梓妍說得篤定，有些頹然地坐到一旁的椅子裡。
“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程曦淡定地盯着她，“你可以冷靜一點嗎？你清楚他的病情嗎？你瞭解他現在的狀況嗎？他是那麼脆弱！你竟然還搖晃他！！”
她愣了愣，微笑，“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不是嗎？他現在這樣……跟一個死人有什麼區別？”
“如果你真的是爲了他好，就請冷靜地瞭解這一切。”程曦一本正經地眨着眼睛，極力冷靜，“他現在的情況是適合做手術的，現在醫院來了一位有名的醫生，對於植物人的治療，取得過成功。這就
是希望！在希望面前，你竟然要帶走他？！”
江梓妍震驚地看着她，聽她繼續講下去……
“我準備了200萬，還會想辦法再酬些錢，如果嚴景好了，我願意把他還給你。”程曦靜靜地望着她，“因爲我跟他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或許你不會相信，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我不想解釋，我知道任何的解釋在你看來，都是笑話，我也不想矯情。”
“什麼都沒有？”江梓妍明顯有些激動，“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有？你們在一起五年，你隨他一起出席所有可以帶女伴的場合！在外人面前，你們就是一對！爲了你，他狠心和我毀婚，你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別以爲我出國了，就什麼都不知道！請你告訴我，什麼才叫有？他送給你的戒指，他對着媒體宣佈要和你結婚，他宣佈你爲嚴氏董事長……”
“這一切，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這樣。”
“景茹一，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恨過任何人。”她咬牙瞪她，情緒很難平靜，“但是我真的特別恨你！我和嚴景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是因爲你，因爲我不想自己僅存的一點尊嚴被你們踐踏，所以我才選擇離開！”
“對不起……”
“我不要聽！！”很明顯，江梓妍的情緒已經激動到難以控制，“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能把這一切都抹去嗎？阿景能醒過來嗎？嚴宅能重振威望嗎？
“或許無論程曦現在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萬客隆商場。
因爲黎智宸要來視察，所以全體員工都保持着高度緊張，她們打着百二十分的精神，投身於自己的工作崗位。
就連季錦恆的爸爸，也從東京醫院趕了來，親自安排接待。
黎智宸來到商場以後，始終沒有見到程曦的身影。
他檢查完工作，別人都緊張得不成樣，他卻氣定神閒地站在一樓商場裡，雙手插入褲兜，目光一一掃視，希望能夠捕捉到那抹魂牽夢縈的身影。
“大哥，程小姐不在商場。”阿強走過來，小聲彙報。
黎智宸細長的眼線微微揚起，“她去哪裡了？”
“不知道，她們經理說，大約三個小時以前，她接到一個電話，急急忙忙請了假，就跑出了商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接到一個電話？”某人臉色晦暗。什麼電話那麼重要？
阿強站在一旁，“是的，一個電話。”
正當黎智宸琢磨程曦的去向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商場門口。
是她，回來了。看上去，她很疲憊的樣子。
“你可回來得真是時候。”展顏見到她，聲音冷冷的，免不了責怪，“黎總過來盤查的時候，你竟然請了假，還不知道我們大家這麼久的努力，被你的第一印象毀成什麼樣？”
“對不起……”
“程曦，是不是在你的字典裡，就只有這三個字？”展顏今天心情不好，尤其是見到黎總清冷疏離的目光後，就變得更加惡劣了，“
還愣着幹嘛？趕緊穿上工衣去擺貨！”
“是……”程曦暗吸一口氣，朝歐藍走去。
“捱罵了？”歐藍從箱子裡拿出工服給她，“快穿上，經理今天心情不好，你別計較。”
“沒事兒。”她笑了笑。
“事情處理好了嗎？”。
“嗯。”
“喂，你知道嗎？”歐藍小聲地說，“說來也奇怪了，平時連見一面都難得的黎總，今天竟然來了咱們擺貨區耶，我們可都飽了飽眼神。”
程曦沒有什麼情緒撥動。
歐藍繼續道，“可是把展顏給嚇得呀，直冒冷汗，當黎總問到人數時，展顏支支吾吾說有一個請假，黎總當時臉色很難看。”
程曦恍若未聞，握着工服愣愣地看着她……
而此時，黎智宸雙手插入褲兜，已經邁着凜冽的步伐朝她走來，站定在她的身旁。
程曦轉眸看了看他，面容冰冷。並沒有多大的吃驚。
“去哪了？”他聲音低柔，深邃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她，“出什麼事了嗎？”
他的話撞擊着她的耳膜，她收回目光，從容不迫地穿上工服，“黎總真的好閒，那麼大一個公司不去打理，偏偏來這小商場。”
調侃的語氣，嚇得歐藍臉色煞白。程曦，你知不知道你在以下犯上啊？而且這麼大一個帥哥，你這語氣，說得出口？
然而，當事人卻並不介意，黎總俊眉微揚，不禁對面前這個女孩子笑了笑，“公司打不打理，用不着你這個小小的補貨員操心。”
“是啊，補貨員這麼忙，哪有空管你？”她說着，拿起飲料往架子上補貨，“我看啊，以後你也不要來了，省得大家跟接待國家主席似的，精神高度緊張。”
面前的氛圍有些詭異，歐藍不敢多看這個帥如妖孽般的男人，她跟着程曦，動作笨拙地遞着飲料。心裡直犯嘀咕，怎麼回事？
“我幫你查過了，那個芳島醫生他有問題。”他聲音微冷，將目光移開，並不看她。似乎這纔是今天的重點。
握住飲料瓶的手指微頓，臉上淡漠的表情沒有變，只是有些僵硬，悶了一會兒，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轉眸看他，“你在害怕什麼？”
黎智宸似乎沒有很快明白她的話，爾後，緊緊地皺着眉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帶回去關起來？”
程曦心頭一慄，警惕地迎視着他。她當然相信，他是誰啊？他是黎智宸，連殺人都不眨眼的商界總舵主。
“我只是提醒你！”他伸手將她撈入懷裡，帶着玩味的眼神輕飄飄落在她不情願的臉上，“不要讓日本人爲了錢，把嚴景給整死了！有時候，放聰明一點，別急糊塗了。”
程曦緊張兮兮地凝着他，完全忘了推拒。腦袋裡彷彿炸開了一道白光？
什麼？這僅存的一絲希望，是假的？
這一幕，不但把歐藍看傻，就連展顏也着實驚了一把，她站在貨架處，不可思議地看着動作曖昧親暱的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