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這一趟死在了赳國,你便回到普國去找蘇太傅,讓他帶着你與雲霏去郢國,無論錦國發生什麼,都不要再回來了,去郢國找淳于若纖,她定會好生待你。”洛吟忽然幽聲而說,讓樂兒的心好似被重石所捶,沉重的透不過氣息。
“就算我死在這裡,你也會悠悠然的回你錦國的。”
“哈哈,那便好,那我們便一起回去好了。”洛吟似是又從剛纔的一抹淡淡憂慮中解脫出來,緊緊擁着樂兒,似是擁着在這個世間對他最爲珍貴的聖寶,偶時用脣瓣親吻她的額角,低聲自喃,“樂兒,你可知,我竟愛你到想要放棄一切,放棄皇位,放棄權力,甚至放棄性命……如若蒼天憫我,我便只想與你住在鄉村小徑,親手爲你蓋一座竹房,然後生下子子孫孫……”
在洛吟說完之後,便開始幽幽進入夢鄉,擁住她的力道也開始鬆懈了下來,呼吸平穩,眉宇間有着一縷幸福之感,似是很久沒有睡好的大男孩,而樂兒卻也沒有急着起來,只是心中在想着他所說的話,而後久久陷入了沉默之中。
當也已漸深之後,樂兒也有了些許的睏意,略擡指尖,顯示凝滯了一瞬,彷彿有些猶豫,而後便將手覆在了洛吟的發上,輕輕*。
洛吟的發與南宮皓的發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洛吟的發如冷玉,透露的只有絲絲寒氣,可是卻好似會將發中所有的暖意都給樂兒一般,在指尖碰觸到的地方,會有些許的溫暖。
在樂兒的撫摸下,青絲墨發似是改變了原先的樣子,如同瀑布般順着他的臉頰滑下,均勻的鋪散在她的身上,那種淺淡的觸感,讓樂兒的心也有着些許的顫抖。
她開始分不清自己是如何想的了,她本應該討厭他不是嗎?爲何如此擁抱着他,竟沒有一絲的突兀,甚至如同世間最自然的事情一般。
如此想法,輕輕的敲打着樂兒的心,似是有一個人,正企圖扒開她緊閉的心房,而後探一探裡面究竟有何,而這個人,毫無疑問是洛吟。
而她就這樣,發愣了一夜,輾轉無眠,只是她卻並不知曉,在她懷中,被她輕輕擁住的洛吟也同樣未睡,只是閉着眸子,感受着樂兒如同過去一半的溫柔,同時在想着下一步的計劃。
翌日一早,當樂兒從昏昏沉沉中醒來之際,發現自己身邊早就沒了人影,四下張望,又看了下蓋在自己身上的暖被,便不經意的回想起兩年前的日子。
還記得在那時,洛吟也就是這樣爲她蓋着被,而後在晨旭時分將她驚醒,而他叫她的方法多種多樣,但是在她接受了他後,便是每日都會送上溫暖幸福的早安之吻。
她用指尖捏了捏自己有些疼痛的眉心,最近蹙眉多了,都快要烙下皺紋了。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轉而下牀,發現亮堂的屋中果然沒有洛吟的身影。
他去了哪裡,此刻又在做什麼?
腦中浮現的種種疑問讓樂兒有些煩躁,爲何見不到他便是這般猜測,他去或留,去了哪裡,又與她何干?
忽聽房門外木梯吱吱作響,似是有人正往上走,卻讓樂兒像極了驚弓之鳥,秀美的眸子迅速回看,然後竟一溜煙的鑽回了被窩。
然則進門的卻不是洛吟,而是店裡的小二,在他敲了幾聲門後,便開始獨自在外面說道,“小姐,那位公子說讓小姐行了便下去用早膳。”
樂兒蹙眉,並未回聲,似是裝睡,心中也伴着些許的疑惑。
他怎麼知道自己醒了?
“咳咳,對了,那位公子還說,小姐此時定然已經醒了,故而不要在裝睡了……”
樂兒聽完,身子倏然僵硬了一下,吞嚥唾液,發出了細微的聲響,而在她的心中竟是那般虛脫,不解爲何洛吟可以頻頻猜出自己的想法,難不得他有讀心術不成?
不,他定然是沒有的,否則那一次次的傷害便不會被造成。
此時又突然想起了昨夜他睡前所言,那些軟軟的細語似是一根根微小的刺,直扎入她清凜的心房。
終是拗不過一遍一遍在重複那洛吟話的小二,樂兒煩躁的翻身而起,一把拉開阻隔的大門看向外面之人,卻未料這一開便看到在小二身後,正悠閒的站着的那抹欣長身影,同時吸去了樂兒所有的注意。
今日的洛吟顯得清爽而舒服,一身幽淡的紫色配上剛剛易上的俊容,而他脣上噙着的笑意便是最唯美的點綴。
見樂兒不語,洛吟便將小二遣走,安靜的站在樂兒面前。忽的伸出自己雙臂,攬住了她似是有些僵硬的脖頸,順勢將她擁住,同時也用腳別上了房間的大門。
“樂兒,剛纔一直在找我嗎?”洛吟輕聲開口,語氣如同飄在空中的輕羽,讓人似要抓,卻如何也無法抓到。
“自作多情。”她冷言冷語,雙手扯住洛吟的臂膀,想要將其拽開,可是卻怎麼也拉動不了,最後只得泄氣的說,“不要像只狒狒一樣掛着我,這樣很搞笑。”
樂兒倏然脫口的話讓洛吟難得有些摸不着頭腦,蹙着自己的俊眉,有些低聲的重複着樂兒的話,“狒……狒……?搞笑……?”
“哼,你聽不懂的東西多着呢,所以要是不想我一直說這些你聽不懂的話,便把手拿開,讓我可以假裝和你是一個時代的人。”
“樂兒果然獨樹一幟,我可是越來越喜歡呢,沒關係,你儘管說便可,我喜歡聽你說你的事情,想要了解你的一切,務須你假裝。”洛吟寵愛的搖搖頭,且在她的額間烙下輕柔一吻,“你說我是狒狒,我便是狒狒,只是如果做那狒狒可以一直擁着你,那便好……”
“你——!”樂兒着實被洛吟塞的無言無語,煩躁的將眉頭蹙的更緊,她發現,她的冷漠極其容易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打破,但凡他可以像過去那般對她心狠,那麼她依舊可以冷漠,依舊可以無視,就如同被他烙印時的那樣,他越狠,她便越冷。
可是現在這樣的洛吟卻不然,似是與那時的南宮子瓔換了一個人,難道那時他對自己的恨意也當真
如此之重嗎?
然則無論樂兒如何去想,心中那緩緩溢出的甜感卻是無法去除的,因爲當他如此恨她之時,原因只是因爲她無情的“拿掉”她與他的孩子,那便說明了他也是如此的珍愛那個孩子,同她一樣,本是期待着他的降臨。
如此一想,心中的那些動容便更加的濃烈,使得樂兒顯得六神無主,故而乾脆從洛吟的臂膀下滑出,而這一次,洛吟似是感覺到了樂兒的慌亂,便也沒再做強求,鬆了手,看她逃跑。
洛吟輕聲淺笑,將過長的下襬別再腰間銀藍色的帶上,而後俊逸的跨在木凳之上,一邊爲自己斟上一杯熱茶,一邊低聲說道,“今日去皇宮。”
本來有些尷尬的樂兒在聽到這簡短的五個字後,腦中忽然像是被拉扯回了現實,使她瞬間清醒了許多,也忘記了剛纔那紊亂的思緒,也同洛吟一樣跨在木凳上,雙手平放桌前,認真凝視,“今日便去嗎?那用什麼理由混進去?”
“你覺得我的武功在雲霏之下?”洛吟有些不悅的挑起自己的右眉,似是回想起他在皇宮之時,那雲霏定然是抱着他的樂兒闖進他的皇宮。
哼,就當扣他個擅闖皇宮之罪,讓他抱他的樂兒……
似是看到樂兒眸中那一閃而過的碧光,讓樂兒不禁抿了下飽滿脣瓣,面色不期然的露出了些紅潤的笑意。
是了,她確實是有愧,竟然帶着雲霏一路闖了他的地盤,只是她並不知道讓洛吟有些不悅的並非擅闖皇宮,而是她竟被別的男人如此親密的擁在懷中。
她當真是忘記了,他是一個佔有慾何其強烈的男人,而且有着極高的自尊。
“你的武功……當然在雲霏之上。”樂兒勉爲其難的說着實話,卻讓洛吟這才勾脣輕笑,倘若她敢說他不如雲霏,那他便讓雲霏自生自滅去好了,他可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廢一個情敵,還是很有必要的。
“那不就好了?”洛吟頗具深意的笑了笑,將杯子靠近脣邊,輕吹口氣,掠動了杯中水那輕微的拂動,而他那優雅的動作,卻是讓樂兒有了一瞬的失神。
她開始痛恨自己,竟然在不經意間會被他所牽扯,他總會輕易便讓她的防線從此決堤,然則即使她會有所心跳,但是自己的理智卻不允許她與他在一起。
“你打算如何?也夜闖皇宮嗎?”樂兒蹙眉,也拿過了扣在那裡的杯子,同倒了一杯水,卻不慎燙到指尖,被洛吟看到,便執起她有些發紅的指尖,在她的萬分詫異下*脣中,那絲絲的溫熱,如同波濤般席捲着她的心,使得她倏然收回,藏在袍中,儘管想要掩飾,卻還是有些不經意的緋紅流露臉龐,看的洛吟心情似是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