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毒卻是紫霰所下,當年紫霰便是赳國進入錦國的一名細作,記得那時,她便一心想要了自己的命,且將最致命的毒下在他的身上,那時的他,深陷紫霰的情牢之中,明知那是劇毒,便依舊飲鴆止渴,也正是如此,才讓紫霰有了些許的動搖之心,而後便發誓永遠不再爲東方做事,一心一意的陪着他……
只是人心易變,現在想來,那時的紫霰便已是欺騙他罷了,一次有一次的……
“真的沒事嗎?”樂兒雙手緊抓他的手臂,可是心中的那縷忐忑之心卻依舊無法平息。
“當然,就算到時候在於你魚水一番,也沒有問題。”洛吟淺笑,眸子深邃而無法看透,然則他的話卻讓樂兒好似真的放鬆了很多。
“呀,開始關心我了嗎?看來……你可以重新投入到我的懷抱了……”洛吟似是玩味的笑着,而後在她的額間輕吻了一下,只是如此這般的玩笑,卻讓樂兒沒有笑出聲,只是低着頭,似是也在安慰着自己。
“你們還沒商量好嗎?”突然的聲音自
不遠處傳來,便是那鬼笛的聲音,只見他雙手環胸,似在欣賞着兩人的那份猶豫,略微發着水藍的眸子中,有着一絲淺淡的期待,然則在期待什麼,便不得而知了……
“沒什麼需要商量的,你要血,我給你就是了。”洛吟冷漠而語,轉身又拍了拍樂兒的肩膀,一雙絕美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的眼睛,同時也將自己臉上的*撕了下來,露出了原來的非凡俊逸之相,而這樣的面容,確是那讓樂兒心悸不已的空靈之美,而那份埋在這副面容下的淺淡憂鬱,卻又似是水中的一朵藍色玫瑰,點綴着一切的平靜。
他略微勾動了脣瓣,將細長的指尖劃上她的臉頰,望着她的眼神,毫無保留的透露着那份落落情深,似是永遠也看不夠這心愛的女子一般。
“可以……吻你嗎?”洛吟好似有了些異樣的變化,沒有再像過去那般強迫吻樂兒,反而輕聲的問着,似是想要確定樂兒的心意一般,然則此時的樂兒卻還是有些矛盾,故而努努脣說,“有什麼,等待會在說好了,先和鬼笛進去吧……”
洛吟的眼中好似在瞬間劃過一抹失落之感,半垂的眸子仿若掛滿珍珠的水簾,美得讓人動容,卻又傷的讓人心碎。
“那我……先走了。”洛吟似是用刀切掉了所有的不捨與留戀,可是眸子依舊是那麼的溫柔,似是想要將這個自己愛入骨髓的女子,深深的印在心中,而樂兒卻有些無奈的蹙住眉頭,不知爲何洛吟忽而有些多愁善感,便擺擺手道,“走吧,等你出來。”
洛吟點頭,而後清爽一笑,揉着樂兒的頭道,“老婆,真的好愛你……”
洛吟說完,便轉身隨着等在那裡的鬼笛走去,看着他最後那飄逸的如同再也抓不住的紗般的身影,樂兒似是失了神。
爲何會感到如此的難受,爲何會有那種似是窒息的感覺席上心頭,於是便嘲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蹲身坐在外面的草叢旁,心中似是認爲這一次的放血便如同在現代時候的獻血一般,而且洛吟每一次都驚嚇自己,這一次……想必也是想要嚇唬自己,讓自己多去關心一下吧……
應該是的……一定是的……過一會,他一定會從後面反擁住自己,說着戲弄自己的話,然後一同返回普國給雲霏治療腿傷……
一定,會是這樣的……
“你可想好了哦。”屋內的鬼笛翻找着藏在櫃中的箱子,背對着洛吟隨意的問着,而洛吟卻站在窗邊看着不遠處蜷縮在一起的樂兒,深邃的眸子中寫滿了不捨與痛惜,而搭在窗櫺的手,也緩緩攥起,如同在忍耐一般。
“將血給你,我會如何?”洛吟低聲的問。
“你可是中了東方瑾惠親手配的毒,想來無人能解,此毒已然深入肌理,竄至心肺,我要你的血不過是趁着你還活着積累些藥材罷了,因爲你身上的毒,我可是好奇的很……關於你會怎樣……”鬼笛輕笑,“我會在給你放血之時,加入些麻痹之藥材,讓你過一會毒性發作的時候不會那麼痛苦,而你的結果,只有一死,而且,只有半個時辰的壽命……”
洛吟垂眸,又擡起看向樂兒,一雙顫抖的手似是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卻又好像是那麼遙遠,如何也夠不到。
“要了我的血,你便隨她去普國,救那個人,別忘了……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將她穩妥送回普國……”
“你放心吧,我向來不會食言。”鬼笛說完,便拿了一箱子的東西走至洛吟的身旁,望着他一直看向窗外的神情,便有些好奇的問,“她知道你會死嗎?”
洛吟搖搖頭,將自己的手揚起伸給了鬼笛,“可以在這裡嗎?我想在失去意識前,多看她幾眼。”
“那就好好看看吧,過一會……就再也看不到了。”
洛吟勾脣淺笑,卻沒有再回答他,他感覺到鬼笛用刀拉開了他的腕子,感覺到了自己的血液正一滴一滴的下落,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力氣似是快要被抽乾,也同樣感覺到了那讓自己撕心裂肺的毒。
然而,此時的他唯一做的,便是深深的凝望着樂兒的背影,他好喜歡這樣看着她,回憶着與她的種種。
還記得剛見到她時,一雙無比驚慌的大眼四處張望,還有第一次被他輕吻時那緋紅如瓔的容顏。
……洛吟,你愛我嗎……
……洛吟,我們家鄉有一種叫法,兩個相愛的人可以互稱老公和老婆……
……老公,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老公,你真的好壞啊……
洛吟……
老公……
“如果我也可以有來世,可以再遇到你嗎?好想再聽你喊一聲老公……只要一聲,便足夠了……這一次,真的要離開你了,以後便沒有人再戲弄你了……什麼是永遠……什麼是一生……”
洛吟的臉頰忽然滑下了兩道滾燙的溼潤,混在了他那已經黑紫色的血液中,他用另一隻手,顫抖的從懷中掏出樂兒還沒有編織完的鳥兒,而握着那鳥兒的手,是那麼的蒼白,似是快要失了最後的生命。
他將鳥兒輕輕擡至脣邊,用那已經開始褪去血色的脣,溫柔的輕吻着,而那溼潤的淚,恰是滴在了鳥兒的眼前,如同那鳥兒也在隨之哭泣一般。
眼前的視線好似開始變得模糊,望向樂兒的眸子開始變得暗淡,而在他眼中那樂兒身旁的綠草之叢也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了獨自坐在中間還在等着自己的她,而他唯一能看到的,似乎也只有她的身影了。
“真的……好美……”洛吟微笑着,用了僅剩的力氣說着,而後便緩緩閉上了自己絕美的眼眸,似是從此失去了生命。
手中的鳥兒,驟然墜地,似是墜了千年一般,帶着一世的悲哀,一世的留戀,還有一世的愛慕,墜下了世間最痛苦的地獄之中。
再見愛人……再見……我的……樂兒……
“
再見愛人,愛人再見
再見滄海,再見桑田
不能如願,不能改變
誰也無法,停住時間
忍着淚說再見,從此不見面
永遠太遙遠,回不到你身邊
對你說再見,爲愛情寫下句點
看着你的背影,已走遠
讓我們憑記憶,去想念
”
不知爲何,在房外的樂兒似是開始吟唱起了一首在現世時聽到的曲子,而且是無法抑制的輕聲的哼唱起來,可是每每唱一句,自己的心就彷彿被徹底揪了起來,而眼角也開始泛起了些許的溼潤。
爲什麼那麼的不安,爲什麼那麼的心痛,爲什麼似是快要窒息死掉。
“老婆,我真的好愛你……”
忽而想到洛吟走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樂兒終是再也坐不住,撐起身子踉蹌的向着屋中跑去。
他一定還像過去那般,安靜的坐在那裡,或是和鬼笛調侃兩句,或是在獨自喝着茶,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會是那麼的痛,那麼的痛……痛到完全忘記了呼吸。
忽然好後悔,自己爲何剛纔就那樣放他進去了,她……應該隨他一同,或者阻止他……
然而當樂兒用盡全力將房內的大門狠狠推開後,她便安靜的站在了那裡,望着眼前的一切,徹底的沉默了,似是失去了力氣一般,緩緩的滑落坐到了地上,顫抖的雙手逐漸上揚捂住了自己的頭,而後便是那聲最後的嘶叫,充滿了整個天空……
樂兒緩緩的坐在地上,任由周圍的時空急速的旋轉,而房中的寂靜,襯托了血液滴滴下落時的聲響,仿若鐘擺,描述着最後的凋零。
她的心好似忽然空出了一塊,空洞洞的,而她的心去了哪裡,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似乎流淌着再也無法抑制住的鮮紅血液,一滴滴的,流進心肺,而她的眸子,便是那麼專注的看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