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納蘭瑾軒並沒有將她權若雪送到相府,而是帶回了將軍府。
納蘭瑾軒抱着權若雪剛走進將軍府的大門,就與匆匆出門的納蘭鴻撞了個正着。
說起來,這還是權若雪第一次見到納蘭將軍,他身形高大,白皙清儒的臉色不像常年在沙場作戰的,反而像一個人,他一身褐色衣衫,雙目炯炯,若不是兩鬢些微的華髮,並看不出他的年紀。
當納蘭鴻的目光轉向納蘭瑾軒懷時的權若雪時,權若雪的臉上一赫,連忙掙扎着從納蘭瑾軒的懷裡下來,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羞澀的看了納蘭鴻一眼,她開口,聲音有絲小,“見過伯父。”
納蘭鴻爽朗一笑,看向權若雪的目光多了絲滿意,他擺手,“一家人之間不需要如此客氣。”
一家人,聽到納蘭鴻的話,莫名的,權若雪的心頭一暖,面上卻有些羞澀的低了低頭。
納蘭瑾軒叫了聲父親,見納蘭鴻的目光轉向自己,他笑了聲,開口道,“若雪的身上還有傷,我想先找大夫給她看一下。”
納蘭鴻點頭,眉宇間的神色瞬間複雜了幾分,“一會兒,你來書房一趟。”
納蘭瑾軒頜首,攜了權若雪進府。
門口,納蘭鴻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眸光復雜,他背了手,擡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雨已經停了,但遠處盤踞着的烏雲,似乎還有再一次捲土重來的跡象。
納蘭鴻嘆了口氣,如今太后那裡是越來越容不下瑾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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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院子,納蘭瑾軒又是讓人請大夫,又是讓人送衣衫,又是讓人準備熱水。
權若雪坐在那裡看着都有些頭暈了,她抿了脣笑,眼瞳裡一時都是納蘭瑾軒一本正經的吩咐下人的模樣。
“笑什麼?”
肩頭忽然一重,納蘭瑾軒不知什麼時候靠着權若雪在椅子一側坐了下來,此刻,他的頭微微下低,淡淡的氣息在她的耳畔輕掃。
權若雪回頭的時候,一縷髮絲從耳側落下,納蘭瑾軒自然而然的伸了手替她將髮絲捋到腦後。
目光在他輕柔的手上頓了頓,她搖頭,“沒什麼。”
納蘭瑾軒的身子忽然一動,他的手落到權若雪的後背,微低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語畢,指尖拈上她的衣領,就要往上掀。
權若雪被他的動作驚住,忙在椅子上扭動着身子,一手握上納蘭瑾軒有些冰涼的手,“這樣……不太好吧。”
誰知,納蘭瑾軒一手拍開權若雪手,眉眼一豎,“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看你的傷勢,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權若雪臉上一紅。
說完,指尖再度落到了權若雪的後背。
剛要掀開,婢女清脆的聲音忽然在房內響起,“少爺,大夫來了。”
就像是做賊心虛,權若雪猛地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看得納蘭瑾軒的嘴角一陣抽搐。
婢子曖昧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來回回,權若雪皺了皺眉,反倒是納蘭瑾軒那廝輕咳了聲,一本正經的站了起來。
“大夫在哪兒?”
聽到問話,婢子連忙收斂起自己的小心思,恭敬的回答,“三少,大夫就在院中。”
“叫他進來。”
“是。”
……
等納蘭瑾軒按着權若雪在椅子上坐好時,大夫已經進了院子。
“三少。”
一道清澈乾淨的男聲緩緩在屋內響起。
納蘭瑾軒擡眸,婢子見他的眉眼有一絲疑惑,遂出聲解釋道,“三少,這是和仁堂徐大夫。”
權若雪也跟着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青衫男子正站在前方,微微躬着的身子,卻不見一絲卑微,眉眼清俊,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書卷氣息。
在納蘭瑾軒看到這位徐大夫的時候,他的臉就黑了一絲,“我記得,和仁堂的徐大夫已經年過五十了,這是返老還童?”
連帶着語氣也不怎麼客氣起來。
徐大夫聞言微微一笑,“三少嘴裡的徐大夫是在下的父親,今日剛好他出診了,不在,便由在下過來了,不知是哪位身子不適?”
這話一出,納蘭瑾軒果斷的黑了臉,尤其是看着權若雪打量那位徐大夫的目光,心頭頓時煩躁起來,他起身,指了指院外,忽然笑得格外溫和,“徐大夫,出門左拐,大門在那邊,不送。”
徐大夫頓時一愣。
權若雪暗地裡伸手扯了扯納蘭瑾軒的衣袖。
誰知,納蘭瑾軒把臉一橫,在徐大夫的前腳剛邁出房門,他立馬就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門外的徐大夫看着自己被門夾住的那一片衣角,不禁有些莫名。
那一聲實在響亮,嚇得就在站門邊的婢子縮了縮脖子。
“你做什麼?”權若雪有些不滿的說道。
納蘭瑾軒轉身,看着她的樣子,眉眼裡的不悅又深了一層,卻不想對她發火,於是,扭了頭,衝着婢子吼了一句,“還不出去,要少爺留你過夜嗎?”
婢子嚇得一顫,忙不迭的打開房門出去。
此刻的納蘭瑾軒就像是鬧了彆扭的小孩,權若雪不想與他置氣,便索性睜着自己那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定定的看着他。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難道你還真想讓那個徐大夫替你上藥嗎?”
納蘭瑾軒冷哼一聲。
聽到這話,權若雪怔了一怔,好半天才明白,原來他是不想讓別的男人給自己看傷口,脣角抿了抿,她忍不住輕輕的笑出了聲。
忽然,身前一暖,納蘭瑾軒將她納入懷抱,語氣有絲悶悶的,“有那麼好笑嗎?”
權若雪搖頭,伸手圈住他的腰身,“不給我看,可以給你看一下啊,你受的傷可不比我的輕。”
一說起傷口,納蘭瑾軒這才記起來,兩人從宮裡出來,身上的衣衫被雨淋得透溼,混着後背的血跡,一身早已溼膩難受,隱隱的,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後背上的皮肉已經和衣衫粘在了一起。
疼痛,已經漸漸麻木。
恰好,這時,門口傳來下人的聲音。
“三少,熱水提來了。”
納蘭瑾軒眉心舒了舒,鬆開了權若雪,負手在後,緩聲道,“進來。”
房門從外頭推開,很快,提着熱水的下人魚貫而入。
當屋裡升起蒸騰的熱氣時,權若雪的臉上不禁有絲尷尬,房間的浴桶只有一隻,而納蘭瑾軒卻說要與她一起。
納蘭瑾軒正在往浴桶裡撒着花瓣,眼角餘光撇見還站在屏風外的權若雪,他心情極好的哼了聲,“還不進來,難道想讓本少替你寬衣嗎?”
權若雪慢騰騰的進來,看着正徑自解着衣帶的納蘭瑾軒,作了個吞嚥的動作,她小聲的說道,“你能不能出去啊?”
納蘭瑾軒手上的動作頓了下,深黑的眸子看了過去。
“要不,我出去?”權若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伸手指了指屋外。
納蘭瑾軒的臉一黑,解衣帶的手一鬆,頓時露出裡頭精壯的胸膛,擡腳就往權若雪走了過去。
充滿男性氣息的軀體陡然靠近,權若雪先是一愣,然後竟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納蘭瑾軒刻意將步子走得格外緩慢,慢吞吞的動作弄得權若雪的心底也沒了底。
很快,權若雪的身子靠了屏風,已無處可退了,她止住腳步,沒骨氣的說了句,“還是我出去好了。”
說着,側身就要往外走。
下一刻,她的手臂被納蘭瑾軒用力拽住,權若雪回頭,他的吻便撲天蓋地般覆了上來。
權若雪愣了會,當感覺到他噴灑自己脣上的氣息越發的灼熱後,她的手從後頭抱着他的脖子,開始生澀的迴應起來。
她的迴應讓納蘭瑾軒的掠奪越發的放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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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當權若雪一個人坐在浴桶裡洗澡時,仍覺得莫名其妙。
她掬了捧水往身上灑去,想着剛纔納蘭瑾軒如見鬼的反映,是的,見鬼的反映。
剛纔吻到一半,兩人的衣衫凌亂,她內心深處的渴望也漸漸被納蘭瑾軒激發的時候,他卻中途熄了火。
將那隻不安分的手收回,納蘭瑾軒結束了這個纏綿緋惻的吻,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就徑自出去了。
留下權若雪站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
剛纔不是怎麼也轟不走嗎?軟玉溫香都在眼前了,他居然會放過?
權若雪撇了撇,後背無意識的朝桶身靠去,結果剛捱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就襲捲而來。
“唔。”倒吸了口涼氣後,權若雪這才記起,她的傷口還沒上藥呢。
“叩叩叩叩。”
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權若雪側了頭,“誰呀?”
“四小姐,奴婢是三少吩咐給您上藥的,您沐浴更衣了嗎?”連玉沉靜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
“進來吧。”
權若雪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也是,納蘭瑾軒進屋怎麼會敲門。
片刻,房門開合,連玉笑吟吟的從外頭進來,手裡還拿了一身女子的衣衫。
“四小姐洗完了嗎?”
連玉將房門關上,朝屏風內走去。
權若雪點了點頭,她也是被人服侍慣了的,何況大家都是女子,也沒什麼放不開的,見連玉走近,權若雪緩緩的從水中站起。
連玉拿過布巾替她將身上的水滴擦乾,當看到她腹部與後背有些猙獰的傷勢後,連玉手上的動作下意識的輕柔了幾分。
感覺到連玉的細心,權若雪抿了抿脣,隨口問道,“三少呢?他身上的傷有沒有處理?”
連玉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她笑道,“已經讓人過去處理了。”
“那就好。”權若雪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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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內,靡靡香氣,調笑聲高低起伏。
而剛纔還被權若雪惦記着的納蘭瑾軒此刻正半倚在二樓欄杆處,俊美絕倫的容顏在燈光的折射下,宛如山水墨畫中暈染出來的絕色,幾分妖孽,幾分風流。
桃花眼映着底下的歡場作樂,納蘭瑾軒眯了眯眸,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蹬蹬蹬蹬。
花皎月領着幾個姿色不錯的姑娘上了二樓,徑自就往納蘭瑾軒的方向走去。
“喲,三少可是好長日子沒到咱們花滿樓來了。”
一陣香風襲來,花皎月上了前,就伸手去搭納蘭瑾軒的肩膀。
結果,納蘭瑾軒肩頭一矮,給避了開,花皎月的手頓時落了空,她的臉色微微一僵,只是到底是風月場所裡打滾多年的人,瞬間功夫,她的臉色如常,以帕抿了抿脣,笑道,“三少,這回咱們樓裡來了幾個新人,你看看,你喜歡哪個,或者讓她們都留下陪你?”
納蘭瑾軒皺了皺眉,耳邊聒躁的聲音讓他的太陽穴有絲脹疼,他回頭,隨意的撇了一眼,連樣子都沒看清楚,就讓她們下去了。
這一下,花皎月的臉色有些不怎麼好看了,下一刻,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眼前一亮,眉眼中的不悅頓時化作了諂媚的笑意。
動作輕柔的從納蘭瑾軒的指尖抽出銀票,花皎月揮了揮手中帕子,指了指底下的姑娘們,“三少,你說,你今日想要什麼樣的?”
沉默……
花皎月看出納蘭瑾軒眉眼處的意興闌珊,便索性閉了嘴,也不再說話。
“你說,男人如果那方面出了問題,應該怎麼辦?”
一直沉默的納蘭瑾軒忽然扭頭,看向花皎月的眸子格外的深沉。
花皎月:“……”
好半天,花皎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向納蘭瑾軒的目光忽然出現了絲同情,“三少,你……”
納蘭瑾軒的臉色一沉,冷冷的剜了花皎月一步,拂袖下了樓。
花皎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目光隨着納蘭瑾軒的身體移動着,一邊看,她還一邊嘆息着,多可憐的三少啊,年紀輕輕的,就失去了那方面的能力,難怪剛纔的姑娘他哪個都瞧不上。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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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瑾軒剛從花滿樓出來,就被人盯上了。
對方是一個身披斗篷,頭戴斗笠的人,寬大的衣衫將那人的身形遮掩,並分不清男女。
走過幾條街,納蘭瑾軒發現,他快,後面跟着的那人也快,他慢,後面跟着的那人也慢,有種緊追不捨的意味。
納蘭瑾軒脣角勾了勾,腳步一拐,他的身影頓時沒入一條深巷裡了。
那人腳下一急,快步走入巷子,結果一直走到盡頭也沒看到納蘭瑾軒的身影,那人不禁有些懊惱的跺了跺腳。
那個小動作,是女人的表現。
“你在找我麼?”
忽然從頭頂傳來的聲音讓那人一驚,頭剛擡起,一道黑影就覆了上來,那人連忙後退一步,納蘭瑾軒已在她的身旁輕輕落地。
他的身子倚着牆面,一隻腳翹起,有些痞氣的樣子,深黑的桃花眼底一絲微微的漫不經心。
那人輕輕一笑,毫不掩飾屬於女子聲音的清脆,如夜鶯啼叫般美妙,僅僅一聲,便能讓人心底一陣酥軟。
“三少,果然名不虛傳。”
“名不虛傳?”納蘭瑾軒脣角的笑意漸隱,他看向那人的目光越發的幽深起來。
那人毫不畏懼的的迎上,斗笠下的紅脣輕啓,“三少,我同你做一樁買賣如何?”
“你是誰?”納蘭瑾軒忽然收回目光,聲音漠漠。
那人又笑,曼妙的笑聲中,她猛地將覆在自己頭上的斗笠掀了開,那一刻,青絲如瀑,那張美麗的如同月宮仙子的容顏緩緩的映入納蘭瑾軒的眼瞳。
眉目如畫,眼波嬌媚動人。
納蘭瑾軒僅看了一眼,眼波也不曾泛動一下,他扯扯嘴角,卻聽得女子又道,“怎麼,經年不見,九哥哥真的不認識了的嗎?”
語聲儂軟,那一聲九哥哥卻讓納蘭瑾軒的臉色一變。
“是你!”
女子幽幽一笑,眉眼間,一股屬於上位者的氣勢漸漸盈出,她擡頭望着皇宮的方向,脣角勾出絲噬血的意味。
“多年不見,沒想到我還活着吧,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
女子說着,聲音裡漸漸的溢出絲感嘆。
納蘭瑾軒撇了她一眼,她身上的那股氣勢,他自然沒疏漏,淡淡的說了句,“你倒有絲能奈。”
然後轉身便走。
他腳下剛邁出一步,幾個身形粗壯的暗衛忽然從暗衛圍了上來。
納蘭瑾軒的身子一頓,眉目漸漸冰冷,“尉遲月,我以爲你夠聰明。”
在月落,尉遲是國姓,只有皇室中人才叫這個姓。
尉遲月看了看幾個暗衛一眼,示意他們退下,“九哥哥,我只是誠心的想與你做樁買賣的。”
納蘭瑾軒轉身,眉眼譏誚的看着尉遲月,“買賣?國土的買賣?”
尉遲月的臉上一驚,“你!”
納蘭瑾軒冷哼一聲,眉梢漸漸挑出絲不耐,“本少沒心情與你在這兒閒扯。”
他說完,轉了身便走。
“太后已經對你下了殺心了。”尉遲月在他的身後大喊。
納蘭瑾軒的眉眼一深,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頓,很快,他的身影就從尉遲月的眼簾中消失。
“主子。”暗衛上前一步。
尉遲月斂去眼中的神色,她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去城外。”
如果她沒猜錯,現在宮裡已經派了人去迎接自己了。
她一行人悄無聲息的進入月落國境內,現在宮裡的那位該着急了吧。
太后,你還記得當年被你陷害的梅妃嗎?現在她的女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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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上元殿內。
皇帝鳳眸沉斂,俊秀的臉上深深沉沉,讓人分辯不清他的喜怒。
底下,各地的守將齊齊跪倒在地。
權相、納蘭鴻、烏那黔、慕容海、夏書、寧殊陽、慕容子淳等,幾個在朝中地位不低都一一站在殿中,氣氛一時有絲沉悶。
他們面上帶了絲慚愧,對於這位忽然出現在金陵城外,南楚國最受皇帝寵愛的雲墨妃,卻自稱是皇室的某個公主,他們瞬間凌亂了。
一路上,各個地方,也並沒有接收到他國使者入境的消息,可就是這樣,泱泱大國,卻讓他國的人悄無聲息的闖了進來,才最爲可怕。
因爲,若是他國的細作,那月落豈不是岌岌可危?
也就是因爲這樣,他們面對皇帝的怒火,纔會感到愧責。
“身份可曾證實?”
沉寂中,皇帝隔了良久,緩緩開口,平日溫和的聲音裡,此刻卻帶了絲陰沉,可見這次皇帝是有多生氣。
夏書緩緩出列,躬身道,“啓稟皇上,已經確實,對方手裡的那枚確實是南楚國後宮統領後宮的金印。”
“而……”
他的語氣頓了頓,臉色有絲難看的朝皇帝看去。
“說。”
皇帝的眉眼掠過絲凌厲。
夏書沉吟了會,道,“那枚月落國的公主金印,經證實,是……是先皇時,被廢黜的梅妃膝下的月公主所有,當年梅妃被人揭發,月公主並不是她與先皇所生,梅妃自盡後不久,月公主也失去了蹤跡,那枚公主金印也就一直沒有收回來。”
“是她?”
皇帝閉了閉眸,掩去了眉眼中的那絲凌厲。
這時,高碌從外面匆匆進來,走到殿中,眸子微垂,“皇上,太后娘娘來了。”
話音剛落,殿門就被人推了開,太后在淑妃的攙扶下,腳步匆匆的進了來。
“參見太后。”
朝官們紛紛見禮。
太后甚至來不及叫他們起來,一走進,便問道,“皇上,哀家幾時有個嫁到南楚國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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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若雪上了藥後,特地去將軍夫人的院子請安。
只是出乎權若雪意外的是,將軍夫人資色平平,只是她的眉目間始終盪漾着一抹溫婉,目光柔和,見人都帶三分笑意,權若雪僅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未來婆婆。
將軍夫人孃家也是武將世家,所以在金陵很多貴婦多多少少對她有些看不起,所以她也並不愛出門,沒事的時候,便在院中練練劍。
聽說,將軍夫人年輕的時候,還曾陪納蘭將軍一起上過戰場,是名不虛傳的巾幗英雄。
一見面,將軍夫人便將她家傳下來的翡翠玉鐲送給了權若雪,“這鐲子是我進納蘭家的時候,我婆婆給我的,現在就交到你手上了。”
權若雪只覺手上一涼,她低頭看着戴在自己腕間那個晶瑩通透的綠色翡翠,聽着將軍夫人嘴裡那句,現在就交到你手上了,莫名的,竟覺鼻頭一酸。
她明白,納蘭將軍一家的確是真心的把納蘭瑾軒當成一家人的,心頭除了溫暖,還特別感動。
“謝謝夫人。”
將軍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還叫夫人?”
權若雪一時有些羞赫,低了頭,她小聲的叫了聲,“謝謝娘。”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尖銳帶些刻薄的女音便從庭院外響了起來,“喲,這還沒進門就叫起娘了,你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