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在權若雪漸變的臉色中止住。
納蘭瑾軒用力的拽着權若雪快步的朝二樓走去。
一腳踹開房門,他伸手一拂,房門關合,房裡的桌子頓時被掀翻在地。
“你要做什麼?”
權若雪驚呼,同時手上施力,十成內力齊聚,終於將納蘭瑾軒緊拽着自己的手震開。
當下,她也顧不得與他周旋,轉身便要拉開房門往外跑去。
納蘭瑾軒卻容不得她的退避,十指在半空一扣,那房門便紋絲不動,任憑權若雪怎樣用力。
權若雪的眉眼一冷,袖風一拂,紅鞭在半空挽了個鞭花,朝納蘭瑾軒抽了過去。
納蘭瑾軒冷笑一聲,側身去避,就在這時,空氣中閃過細微的輕響,忽然便聽得噗嗤一聲,利器劃破衣衫刺入血肉的聲音。
他的肩頭,一枚薄如蟬翼的刀刃深入血肉,暗紅的鮮血汩汩而流。
原來剛纔權若雪的那一記長鞭不過是虛晃一招,要緊的是她另一袖中隱藏的暗器。
刺目的殷紅似乎刺激到了納蘭瑾軒,他臉上的暴戾情緒瞬間消失,此時的他似乎有些怔愣。
儘管權若雪已經看穿他的異樣,但她已顧不得那麼多,只見她厲聲斥道,“瘋夠了沒有,瘋過了就給我滾。”
納蘭瑾軒忽然輕輕一笑,他睫羽微擡,沉靜的朝權若雪的方向看去,那漆黑如墨的深瞳裡看不見絲毫的情緒,如一潭沉寂了萬年的死水。
權若雪微微一驚,緊蹙着眉心盯着他。
修長的指緩緩的落在那薄刃上,納蘭瑾軒眼睛也不眨就那樣硬生生的拔了下來。
瞬間,有豔麗的紅色的房間裡四下高濺,落地的瞬間開了一地的妖豔荼蘼。
咣的一聲,薄刃被納蘭瑾軒隨意的丟在了一旁。
權若雪的眉心愈皺愈緊,在血花高濺的時候,一滴圓潤鮮紅的血珠飛上她的額心,如同硃砂輕染的天上仙佛。
納蘭瑾軒的肩頭上一道略長的傷口正汩汩的流着鮮血,他也不去止血,只邁了步子緩緩的朝她走近。
那平靜的近乎詭異的精緻面容上,依舊無波無瀾。
權若雪也不退避,只蹙了眉心緊盯了他的動作。
“呵。”修長微涼的指輕輕的觸上她的臉頰,權若雪身子下意識一動。
納蘭瑾軒脣角輕揚,“別動。”
權若雪心中愈發的疑惑起來,但從納蘭瑾軒身上若有似無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讓她還是強忍了自己躲閃的動作。
酥癢般的觸覺在她的臉上延伸,納蘭瑾軒的指竟一寸一寸的撫過她的肌膚,最後停頓到她眉心的那點豔麗上。
輕柔的動作,納蘭瑾軒微皺了眉眼,執起衣袖將那點豔麗抹了去。
權若雪低頭看着他玄色鑲邊衣袖上的暗色,神色竟微微一怔。
心底波濤洶涌,卻又疑惑的厲害,她不解,納蘭瑾軒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明明剛纔他一身暴戾冷虐的氣息。
同時,她也再一次深深的意識到眼前這人的可怕!
“剛纔是我唐突了。”
良久,納蘭瑾軒輕聲道。
權若雪的身子一震,終於忍不住道,“你的傷?”
納蘭瑾軒低頭輕撇一眼,搖了搖頭。
儘管剛纔權若雪確實恨極了他,但畢竟他肩上的傷還是拜她所賜,於是索性拉過他朝桌子走去。
她的柔軟觸上他的掌心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覺到納蘭瑾軒的身子微微一僵。
剛走了兩步,權若雪看着這一地的狼藉,嘴裡低咒了一聲,只得拉着納蘭瑾軒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你等會。”
權若雪說了一句,便走到屏風後面的櫃子下的抽屜裡拿了一些傷藥。
納蘭瑾軒半倚在軟榻上的几子上,垂眸看着權若雪的動作,幽深的眸子似乎有些什麼一閃而逝。
權若雪返身坐在軟榻上,看着他肩上深長的傷口,眉眼一沉,咬牙一把揪上納蘭瑾軒的衣衫,狠狠的撕扯開一大片。
布料破裂的聲音猶爲刺耳,傷口處的劇痛隨着她的撕扯竟又開始了。
納蘭瑾軒卻默不作聲,只挑了眉鋒,沉靜的看着她,儘管此刻他額上因爲劇痛已經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權若雪打開自己手中方纔拿的藥瓶,頓時一股幽涼的清香溢了滿室。
“是西域的玉露膏?”納蘭瑾軒微微驚了下。
權若雪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她輕哼一聲,“你倒識貨。”
玉露膏,是世上最好的療傷止血的聖藥,因產自西域極寒之地,製作極爲難得,是以在市面上萬金一滴也未必能買得到。
據說這玉露膏能生肌玉骨,受了傷的人用了,傷口馬上癒合,尋常人用了還能美容養顏。
這東西,納蘭瑾軒費了不少力氣才弄了那麼一點存着,不想權若雪竟有那麼整整一瓶!
擡頭的瞬間,權若雪見納蘭瑾軒的額上冷汗岑岑,心裡估摸着是剛纔自己弄疼了他,想了想,還是執了衣袖,緩緩的替他將那些汗水擦去。
一如他剛纔動作的那般輕柔。
納蘭瑾軒不意她會突然這麼做,身子又是一怔。
權若雪見他模樣,冷哼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別誤會,不過是自然動作罷了。”
“自然動作,平時你對其他男人也是這樣?”
忽然的,納蘭瑾軒輕淡的話語裡多了那麼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權若雪瞪他一眼,低頭小心的將瓶裡的玉露膏用白玉小勺舀了一點出來,“說什麼呢。你嘴裡就不能吐出點象牙來?”
“抱歉,我不是狗嘴。”納蘭瑾軒如是回答。
權若雪好笑的輕哼一聲,“你就是狗嘴也吐不出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是。”
倒沒想到這丫頭還有一副好伶牙俐齒。
“……”
納蘭瑾軒默了。
權若雪也不再和他調侃,起身拿來一巾手帕和一茶杯的熱水。
將手帕在熱水裡輕蘸,又晾涼了會,便在納蘭瑾軒的傷口上擦拭起來。
血污擦去後,略顯得猙獰的傷口便顯露出來,權若雪微微咬牙,一邊將玉露膏輕輕的塗上他的傷口,一邊道,“我……剛纔下手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