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孫玉顏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絲微笑,嘆道:“想不到,公羊姐姐到了現在還是會一語不問的信我。我以爲,你再怎麼樣都會猶豫一下才決定呢!”
“說什麼呢?”公羊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伸長手揉了揉孫玉顏的頭髮。
孫玉顏藉機蹭了蹭公羊芹的掌心,二人相視一笑,終是再無芥蒂。情緒平復下來後,孫玉顏遵照公羊芹的提點,將這幾月的事全都說了一遍,包括一些瑣事。
“這麼說,替你摘取嫩葉的侍衛全都有嫌疑?”公羊芹凝眉,沒注意到孫玉顏尷尬的神情,回過神後,臉色也不好了,想到甘妤霖的綠粥,心裡有點發酸。
但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甘妤霖和孫玉顏的相處,是公羊芹默許的,箇中過程也清楚的很,兩人在木簪之後就再無交集。孫玉顏念情,弄些嫩葉放進香囊,以此作爲紀念,無可厚非。更何況現在該以找到幕後真兇爲主,何必計較這些呢?
這麼想着,公羊芹就握住了孫玉顏的手,道:“玉顏,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那個歹人,無論是誰,膽敢謀害皇嗣,挑撥皇室關係,定要承受百倍的折磨!”
孫玉顏點點頭,回握住公羊芹的手,輕聲道:“那我就老實在這裡住着了!”
又揉了一把孫玉顏的頭髮,公羊芹集中精神聽了一會動靜,這才溜出天牢。
回到將軍府後,公羊芹顧不得休息,動用手下勢力,出動全部暗衛,經過排查,查出是孫玉顏的一名侍衛做的手腳。因爲不管是誰摘的嫩葉,到了最後都由這人整理,再將香囊送到孫玉顏手上,而這人早在正君出事當天就抱病不起了。
事不宜遲,公羊芹領着親衛和同時追查到此的女皇暗衛同時趕往這名侍衛居住的寢室,卻依然遲了一步,侍衛已經自盡身亡。人雖死,線索卻未斷,經過仔細調查,確定這名侍衛是來自琴夕的細作,蟄伏多年,目的便是在關鍵時刻讓緣語皇室混亂。原本她是想害孫玉顏的,但孫玉顏身邊保護者衆多,便一直沒能動手,直到太女正君有喜,孫玉顏因作畫一事,與之多有接觸,這才使了毒計。
真相既出,事情就該告一段落了,但公羊芹卻不肯這麼結束,再次掃了一眼桌面上的資料,自言自語道:“不對,事情太順利了,這人既然蟄伏多年,不會不懂這麼做,很快就會惹來懷疑,招致殺身之禍。便是她誓死都要下手害正君,挑撥皇室關係,也不該親自動手,將所有疑點盡歸己身,除非她是在掩飾什麼!”
思考了一會,公羊芹派出暗衛,調查和這名侍衛有過交集的人,最後鎖定了一個小郎君。這個小郎君父母病逝,差點賣身男樓,被侍衛救下,安置在別院中。
一番逼問後,公羊芹得知是有人以小郎君和肚中孩子要挾,逼迫侍衛走這一步死棋,不然侍衛絕不會輕易出手。而這人蒙着臉,看不真切她的樣貌,只能從聲音中分辨出是一個年歲不小的女子。這點線索顯然不夠,也有可能是小郎君瞎編,用來混淆視線,干擾真正方向的,所以,公羊芹又派人跟小郎君談了一會。
小郎君爲給侍衛報仇,又努力地回想了幾次,終於記起這名女子說話的口音有些怪異,每個“的”字後面總會不自覺的帶出“兒”音。見識不多的小郎君自然不清楚這是哪國的口音,但公羊芹又怎麼會不懂,這是昌岐人說話的腔調呢?
線索追查到這裡,卻是更爲撲朔迷離,借刀殺人一計並不稀奇,但留下這麼明顯的特徵,分明有詐。要麼此人極度自負,並不擔心小郎君有本事看出她的破綻,或是記住她的特徵,要麼此人並非昌岐細作,而是別國假冒,爲的是一箭三雕。在撥開迷霧前,小郎君必須保護好,或許還能從這人身上獲得一些線索。
公羊芹繼續調查此事的時候,洗刷了冤屈的孫玉顏被放了出來,爲保護她,主後將她居住的寢殿好好地肅清了一遍,伺候她的人幾乎都換上了宮裡的老人。
正君落胎一事,雖是孫玉顏被陷害,但孫玉芝和她之間的裂痕依舊是產生了。
孫玉芝倒是有心緩和,但正君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她必須時刻照看着,也就拖了去見孫玉顏的時間。孫玉顏即使理解孫玉芝,心裡還是免不了難受,變得沉默起來。而公羊芹在女皇的旨意下,爲避免打草驚蛇,將一切罪名盡數推到身爲琴夕細作的侍衛身上,隻字未提小郎君和昌岐細作一事。後宮朝堂免不了議論一番,普通民衆卻要簡單得多,紛紛咒罵琴夕,願昌岐能給琴夕一個大大的教訓。
太女宮中,剛哄着正君安穩入睡的孫玉芝走到花園,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深吸了幾口氣,孫玉芝正想回寢室整理一番去見孫玉顏,卻突然停住腳步,順着發出動靜的方向,聽清話中內容後,不由得黑了臉,只聽這道尖細的聲音嘲諷道:“說是琴夕細作,誰又能肯定呢?反正人都死了,怎麼編排不都由別人說了算,安個細作之名,什麼事都能模糊過去了。陛下向來偏寵七皇女,自然不會將真相盡數爆出,帝王權術,把一個人變成細作,只需要揮一揮手就能解決。”
“哎,七皇女到底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原先竟是匡我們的!”不等孫玉芝出言訓斥,另一道聲音響起,卻是憤怒中帶着一絲羞愧,似乎是爲自己的愚蠢。
“好大的狗膽,好大的禍心!”孫玉芝徹底怒了,大步走到拐角處,看着這兩個因她出現而嚇得跪到地上的太女宮屬官,無視她們的求饒聲,揚聲道:“來人啊,將這兩個吃了狗膽的妄徒拖到太女宮門口,剝光了,在衆人眼前杖斃!”
話落,立刻有侍衛出現將這兩個人堵了嘴巴拖到宮門前,執行孫玉芝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