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嵐說白了,也是突發奇想而已,可這話兒都說出口了,雲嵐仔細想了一想,覺得還是非常有前景的,這些老族長給的天溝草香料,加入烤肉的烤制之中,不但有一股極爲特別的風味,香脆開口自然是不必多說了,好歹也是一生財之道呢。
與其每個月領取那麼一點的月例銀錢,不如把這些香料賣給大酒樓,每月指不定還多了一些進項呢,可以給老祖宗或者是孃親買東西孝敬她們呢。
慕容雲嵐極爲認真得樣子,倒要把紅菱和白霜嚇着了,她們聲音細細得吃聲道,“二小姐,難不成您真的要?”
“嗯,我已經決定了,我想着能不能把手中的香料騰出去。”慕容雲嵐想這天溝草的香料,可是獨一份兒的,外界是沒有的,非得去山谷和環海之內的纔有,不過那等世外桃源,豈能是普通人可以到達的?
紅菱和白霜面面相覷道,“可是二小姐,如果被相爺發現的話,恐怕不好吧。”
他們兩個人的擔心並不是多餘了,相國父親的品性,慕容雲嵐比誰都要清楚,這個男人把面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還要重要呢,肯定是不允許自己做這樣的事情的。
這件事還是要跟風靜玥二殿下商量一下,纔有得做呢。
倒不知道風靜玥啥時候會來相府呢,這個小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相府就簡直是他的別院行宮似的,慕容雲嵐也不知道啥時候可以再次見到他,不過風靜玥溜進相府之時,多半是晚上呢。
看看今晚上他能不能過來吧。
他貴爲二皇子,見多識廣,至少比雲嵐要好的太多,慕容雲嵐想一想,前世真的是太不值得了,一心一意爲大殿下月溟初直到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都付出了一切,人家非但不領情還殘忍無情得把慕容雲嵐砍成人彘,丟棄在冷宮猶如垃圾一般,那時候的慕容雲嵐日日夜夜陪伴在月溟初的身側,一心繫在這個男人身上,竟然不知道在整個京都城內有多少家商業酒肆,又有多少家酒樓和歌舞坊。
總而言之,慕容雲嵐從未想過享樂之事,她的前世全部在嘔心瀝血之中度過,她不會再那麼傻了,把一顆心託付在一個豺狼野心的無良人身上,她這一生要爲自己活,無論怎麼活都好,現在的雲嵐她是想到了賺錢了。
快到傍晚十分,雲嵐往萬壽園去了,老祖宗一直對午後那會兒雲嵐派人送過來的烤兔肉的可口滋味讚不絕口,拓跋紅玉本來就是出生遠在塞外的拓跋部落,那裡的一天主食就是烹製烤制各種肉類,不過當拓跋氏嫁到中原幾十年了,不單單口味變換了,就連拓跋鄉音也說成了中原土語,如果再讓老祖宗說一遍拓跋語言,恐怕她就算說了,也很難說得流利起來。
慕容雲嵐見自己拿特製香料天溝草烹製的烤兔肉或多或少勾勒起老祖宗心中對拓跋故土的思念之情,深深感覺到老祖宗到底是情深重義的人兒,連連答應老祖母,只要她老人家喜歡吃,雲嵐就會隨時隨地得去做,半點都不含糊。結果老祖宗當然滿意雲嵐所言,一直拉着雲嵐的手,猛誇到夕陽完全落下,相府都掌上了燈籠,拓跋氏仍然依依不捨就這麼放雲嵐走。
楊氏楊心瀾所在的棲靜院極爲幽靜,紅菱和白霜尾隨着雲嵐二小姐魚貫而入。
楊心瀾所在的上房早早掌了燈,雲嵐進去了,卻唯獨不見小梅香在身旁侍奉孃親,倒是孃親一個人在梳妝檯前拔下頭釵首飾,雲嵐心中好生奇怪,便笑着問道,“孃親,小梅香丫頭呢,她怎麼不來服侍你呀,這個丫頭難不成變得懶散了?”
“雲嵐,你來了呀,快幫幫孃親。”楊心瀾見到心愛的女兒,心中自是歡喜得不得了了,連忙揮着玉手招呼雲嵐過來替自己拔下朱釵。
雲嵐倒也不含糊,輕輕把孃親左鬢上的碧玉簪子取了下來,“孃親,剛纔送來的秘製烤兔肉可中吃麼?”
“中吃,當然中吃?你剛纔不是問我小梅香去哪了嗎?孃親告訴你,她此時此刻在茅房裡頭接受呢,這不前前後後去了五六趟了,都是叫你送來的那些兔肉給撐得呢。”
話音剛落,楊心瀾便聽到紅菱和白霜這倆丫頭連忙合着手掌嗤笑起來,她也閒不住了,也是笑得前胸貼後揹着呢。
雲嵐暗一臉戲虐的模樣兒,“真的嗎?那我們雲嵐水榭的丫頭們怎麼都沒有呢?”
“也是呢,小梅香貪嘴兒,多吃了幾把,我吃了一把不到,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就全都給她吃了。”楊心瀾說。
還好是小梅香,如果賣給外邊酒樓的顧客們,如果也像這般吃的上吐下瀉的,那天溝草的香料方子可就要廢掉的呢,怎麼辦,這應該怎麼辦呢,不行,得定個章法出來不可,胡亂吃,就算再好吃的血燕燕窩,鮑魚熊掌也不能夠這麼狂吃呢,還真當人是鐵打的呢。
就着梨花香凳子坐了下來,雲嵐兩隻玉手撐着下巴,緩緩道,“孃親,那小梅香等會兒應該不會再來服侍你吧。”
“是呢,她都這般光景了,如何再讓她伺候我呢,我叫她去完了茅房,直接去下人的廂房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楊心瀾心中倒是一直記掛可憐勁兒的小梅香,要不是見這個小丫頭如此愛吃,楊心瀾無論如何也不會給她吃這麼多呢。
小梅香不適,今晚卻是沒個貼心的人兒服侍孃親,雲嵐拿眼睛瞧了一眼白霜,“白霜,今晚上你就好好陪着二夫人吧。”
“是,二小姐。”白霜點點頭,回答得倒也乾淨利落,這大晚上的,要是二夫人想要喝一口熱茶,也得有個人照應着,不然可就麻煩了,然則雲嵐二小姐她是還有紅菱姐姐在照顧着呢。
慕容雲嵐把白霜留在棲靜院,她就帶着紅菱折回雲嵐水榭,今晚仍然是月明星稀,雲嵐心中有個極爲強烈的預感,怕是今天晚上,二殿下風靜玥又要擅闖相府的雲嵐水榭了。
果然,高高院落一道驚鴻般的白影子飄過,極其緩慢得降落在紫色修竹的影下,聽到外側的響動,雲嵐就着一方披風出來,那個男子,修長的玉頸,寬厚的胸膛,眉間深邃如無邊星海,脣畔若點着流朱,一顰一笑,方顯格調。
“雲嵐,我們又見面了。”風靜玥眉心掛着戲虐之色。
慕容雲嵐嗔罵道,“好生個登徒浪子!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這京城內的酒樓酒肆,你認識多少?”
“你想問什麼?”風靜玥一直嚮慕容雲嵐靠近,他的深邃的眸,恨不得在短時間內洞穿雲嵐的本心所想,可饒是他看了這麼久,卻絲毫看不出什麼來,“這京城之內的酒樓酒肆,我是去過不少?大概有這些吧……”
根據風靜玥二殿下所言,他談及一品居,天香大酒樓,東方饕餮閣,玉食坊,醉人堂,都極其有名氣的。
風靜玥二殿下羅列何其之多,慕容雲嵐卻問道,“既然你把一品居排列在第一位,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它哪裡的地方是最好的吃的呢?”
“好吃或者是不好吃,依然要依仗個人口味評判,對我來說,天下之間衆多美味也難抵得上你與嵐二小姐的秀色可餐!”
說着說着,風靜玥眸心深處含着無邊春意。
男人的眼神是那麼充斥着侵略性和攻擊性,慕容雲嵐卻不比尋常女子,倒是極爲從容和淡定得迎接和消受他的眸光,“你再這樣的話,你相信我會作出什麼的!”
“我到希望你向我作出什麼來。”風靜玥的話直接把慕容雲嵐給堵死了。
風靜玥,你就是一個無賴,也許很多女子會吃這一套,不過自己,他還是算了吧。
“時間尚早,你帶我去京都外邊的酒樓轉轉吧,我想大吃一頓兒。”慕容雲嵐說的好像是玩兒似的。
搞不懂向來的大門不出戶二門不邁出的二小姐,竟有如此雅興,風靜玥真的感覺到女人的目的性很強大,她應該是想要做什麼,卻遲遲找不出合適的時間來問上一問。
“怎麼,你還不願意了?”這下子,換慕容雲嵐的眼神極爲銳利和戲虐得凝着他,倒是把風靜玥給難住了。
一個大活人還會被尿憋死呢,風靜玥笑了笑,“原來是一直以來我太低估你了,我一直以爲你會忌憚相爺,所以不敢出去的,現在看來,你倒是很勇敢嘛。”
這話不知道是不是對於慕容羽嵐的激勵,反正雲嵐聽上去就感覺怪怪的,這個風靜玥二殿下彷彿是話中有話似的。
不管了,出了相府品嚐各個大酒樓的味道再做決定。
直到至今,慕容雲嵐並沒有把她把天溝草的香料賣出去的想法,告訴給風靜玥二殿下。
星星點點的光亮,一道淺白的影子,一道青蔥的影子,一起躍過高牆。
此時此刻,雲嵐水榭內閣的偏廂打開來了,走出一位面帶無限惆悵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