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逸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腦袋,巡視了一圈。果然沒有看見香貴身影。急忙跳出血池,撿起隨意被香貴丟在一旁的啄劍,直奔出口而去。直到逃回揚州進入老冀的賓來客棧,黃逸仍舊覺得心有餘悸。那‘非主流’香貴實在太可怕了。
青青與喜兒已經在賓來客棧等待多時。見黃逸遲遲到來,急忙上前問候經過。
美女面前,黃逸自然不會將自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事情說出來。找了個位子坐下道:“我與那香貴大戰了數百回合,卻也奈何不了他。之後只好先歸回。待我再修煉一番,定會再去找他算賬。”
“哈哈哈……”黃逸話剛落,卻是聽得一聲長笑響起。
只見走來一個年紀在三十五、六間,個子高瘦,臉龐尖窄,只下頜留有一撮山羊鬚,看上去那張臉就像馬和羊的混合體。走起路時似力圖把本是弓背哈腰的體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更活像個四處秦混的江湖騙子。身上衣着光鮮,無論用料手工,均是貴价貨。
不過黃逸卻一眼看穿此人非像他表面的浮薄簡單。他的眼神沉著而機敏,像不斷在找尋別人的弱點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膚泛起一種奇異的光澤,該是長期修煉內家真氣的現象;兩手修長整潔,縱使在誇張的動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覺,其左手更缺尾指,像給人齊指斬掉的模樣。
他毫不客氣的來到黃逸身旁,自來熟的摟着黃逸肩膀自我介紹道:“小姓雷,人人都喚我作雷九指,喚得我連爹孃改的本來名字都忘掉啦!小兄弟高姓大名。”
黃逸對於善於僞裝之人欠失好感,只是淡淡道:“誰人令你從十指變成九指呢?”
雷九指雙目神光一閃,旋又斂去,繼續以誇張的手勢和表情道:“那是爲玩藝未精時付出的代價。”又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兄弟有沒有興趣發一筆大財?”
黃逸一聽便知。此人說的‘玩藝’指的乃是賭博。黃逸身爲軍人十多年,自是痛恨‘黃賭毒’,冷然道:“沒興趣!”
雷九指露出個惋惜的神色,挨回座椅,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水,舉杯道:“好男人!雷九指敬兄弟一杯!”
黃逸暗忖不愧是出來混的,深懂見風駛帆之道。下逐客令道:“雷兄如果來找本人只是說這些話,可以請便了。”
“嘿嘿!”雷九指嘿嘿一笑道:“實不相瞞,雷某也是極度痛恨香貴之爲人。剛聽見兄臺能與之大戰數百回合,心下萌生結交之意。”
“咳……”黃逸忽然覺得自己牛皮是不是吹大了。咳嗽了一聲,掩飾尷尬:“那什麼,我有事先走了。下回見。青青姑娘、喜兒。再見!”
說完,黃逸直接頭也不回的跑了。
回到揚州武館。黃逸先是打坐調息,再將剛學的力拔山兮鞏固了一番。
當天晚上,黃逸閒來無事。出了揚州武館,正打算四下亂逛,欣賞下揚州城的夜景。誰知剛出武館門口,只見一身影一閃而過。
黃逸一驚。來隋朝這麼久,見識過那麼多高手。早已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鳥了。
可眼前這一閃而過的身影,身法之快仍是少見。
黃逸目前交過手的人當中,給他感覺最強的就數陳靜與香貴。兩人強橫的功夫,能令他毫無招架之力。
而王行滿跟他交手的時候都有留手,反而不好評價。但應該比之前兩者要差上一線。
但剛剛那個身形,黃逸敢肯定,絕對不比全盛時期的陳靜差。
黃逸見那身影所去之地,竟是早已廢棄的莊園破廟。
那破廟,正是揚州武館斜對面過橋後不遠處的破廟。之前黃逸就是在裡面碰見了偷挖了《道德經》殘卷的闞棱跟王雄誕。
闞棱跟王雄誕二人身無分文,又無瓦遮頭,選了個破廟當家還說的過去。但眼前的高人,又豈是他們兩個能比的?
“難道這快倒塌的破廟裡還內藏玄機不成?”
黃逸一邊思考一邊小心跟上,想去探個究竟。只是剛到破廟門口,裡面就傳出一陣倒塌聲。然後一個憤怒的中年人聲音傳了出來:“兩個臭小鬼,竟然敢騙我。”
黃逸更是心下大驚。暗想,這中年人所說的‘兩個臭小鬼’難道是闞棱跟王雄誕?
上次陳靜帶二人出城,黃逸就再沒見過他們二人。
“難道是宇文閥的人發現了他們二人?”黃逸想着。
或許宇文化及逼迫二人交出《道德經》殘卷的另一半。而殘卷丟失,被黃逸撿走。兩人交不出殘卷,只好引對方進去之前設置的陷阱?
正想着,只見一個頭頂高冠,年約四五十,臉容古拙的人,從廢墟中走出。那人先是憤憤的咒罵了幾聲。然後又是神經質的大笑而起。
“這兩個小鬼也是相當的機靈有趣。枉我爲了博得他們信任,還親自爲他們向東溟夫人要了兩把利器。想不到卻還是不信任我。不過這麼古靈精怪的注意,怕是也只有棱兒想的出來。”
黃逸屏住呼吸。直到那人長笑而去,纔敢出來。心中暗道:“竟然是他……”
此人,之前在東溟號上見過。正是要拉攏王行滿的江淮軍大總管,杜伏威。而他所說的棱兒怕就是闞棱了。
一時之間,黃逸失去了逛夜市的興致。
回到武館後,黃逸總覺得靜不下心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啄劍劍鞘在泥土裡刻刻畫畫。
“陳靜……闞棱,王雄誕……杜伏威!”
“東溟派……杜伏威……王行滿!”
“陳靜當初帶着兩人出城,後來在寶山村再次見到的時候,這兩人卻沒見着。看來是去了江淮,或者說落入杜伏威手裡。”
“如今,東溟戰船的飄香號也在江淮,宣城郡的緣江碼頭。王行滿離開餘杭前受到杜伏威的邀請,也有可能去了江淮。”
“不知不覺間,好像都跟杜伏威扯上了關係。”
“江淮……還有半個月,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去走一趟。”
……
第二日,黃逸休整了下便開始爲跆拳道備課。
自由搏擊教了四個月已經進入正軌,更多的時間都是自己練習。黃逸只需稍加指導,從旁指點一下就差不多了。說起來倒也輕鬆。
今日,已經是十二月初一。離新年僅剩一個月。
半個月後,大家就會相繼離校回家過大年。所以說,這時候推出跆拳道並不是真的要教出什麼高手來。反而爲明年開年搞噱頭的成分更多一點。
半個月的時間,黃逸花式講解跆拳道。天刀蝴蝶腿,九百度後旋,後襬等動作被他表演了無數遍。
半個月後,黃逸整理好包裹,帶上銀子跟東溟令。準備第二日一早就出發。
揚州去宣城郡,大約五百里路。若是一個御馬高手,再配上一匹好馬,只需數個時辰就能抵達。
可惜黃逸是個馬背上的新手。
正想着明天是要去驛站租一匹馬,還是直接坐馬車好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黃逸皺眉。
自己怎麼說也是武館教頭。哪怕老冪跟大執事來找自己也得先敲門。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黃逸轉頭看去,卻是一愣。
來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武館中的人。
只見那來人是一名二十多歲女子,身穿湖水綠色的武士服,外披白色長披風。英姿颯爽,美得叫人看了似會透不過氣來。
那絕色美女彷彿回自己家一般,悠閒的走進來。似是看到房裡沒有多餘的凳子,自顧自的坐到黃逸牀上。
房內微弱的火光映到她半邊嬌軀,使她的美麗多添了幾分因神秘而來的聖潔感覺。
此女子絕美的容顏不在陳靜之下。亦同樣穿着武士服,披着白色披風。只是衣服的顏色不同,但白披風襯湖水綠的武士服,更令她顯得綽約多姿。卻是另有一番風味。不禁讓黃逸看的出神。
黃逸看着這突如其來的女子,正要開口發問,卻聽到女子徐徐開口道:“黃逸!出身來歷未知,疑非中原人士。首次現身餘杭郡寶山村,因昏迷被人所救。經人介紹進入揚州武館。”
“爲報恩,認了救命恩人做義父義母。卻不料最終卻因自己而令二靠受害。所以一怒之下單槍匹馬殺了海沙幫幫主韓蓋天。不知本姑娘可有說錯?”
黃逸聽的身體一震。心中大駭,此女怎能對他的事瞭若指掌?拱手問道:“請問姑娘高姓大名?又乃何方人士?爲何對在下的事情這般如數家珍似的。”
“我是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那美女一雙美目盯着黃逸的臉道:“如今,海沙幫、獨孤閥、宇文閥都欲從我這裡探聽獨孤求敗的消息。你說,這個消息我賣多少錢才划算呢?”
“原來如此!”聽到這句話,黃逸總算明白來人是誰。
只見他乾脆坐在女子對面,房間裡唯一的一張辦公椅上。開口道:“巨鯤幫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我有一點想不通,姑娘既然對我如此瞭解,也該知道我的薪水並不多。怎會想來與我談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