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打斷了雷九指的話。
雷九指只好先道了一聲:“請進。”
房門被打開。兩條曼妙的身影款款而來。
“咿?青青姑娘,喜兒姑娘。你們怎會在此?”
見到兩人,黃逸不由問道。
“是在下邀請她們二人來我店中做客的。”雷九指接話道:“以我對香貴的瞭解,青青與喜兒發現他們販賣人口的消息,只怕他不會輕易的放過兩人。正好兩人已經贖身,就沒必要再待在醉風樓冒險了。”
“香貴?”秦瓊突然插嘴道:“我好像聽說過此人。”
“噢?秦兄對此人可有所瞭解?”香貴問道。
“我在來護兒帳下謀事時。對各方勢力有做過一些瞭解。據說這香貴乃是八大幫中巴陵幫,蕭銑的心腹。”秦瓊說道。
“的確,但不止如此。”雷九指說道:“我深入調查過香貴此人,發現他的身份不僅僅是表面那麼簡單。”
“願聞其詳。”黃逸跟秦瓊一同看向雷九指。
“事情的起因說來也巧。”雷九指將店小二剛送進來的酒往衆人碗裡都滿上了一碗。
“雷某活了三十載,所學頗雜。最大的愛好便是個賭字。因年少時學過一些技藝,可說賭場上逢賭必贏。但雷某並非好錢財之人,只是喜歡那開牌之時所帶來的刺激感。所贏得的財務一大半都用來幫助貧困之人。所以,賭場中人敬我一聲賭俠。”
聽到這話,兩人對雷九指好感增添了不少。
雷九指繼續道:“而香貴同樣爲賭中聖手。據說他縱橫賭場數十年未嘗一敗。這當然引起了當時年少氣盛的我的興趣。”
“我得知揚州城內有一家香家賭場,便猜想,那定是香貴的地兒。於是我喬裝出行,從老家洛陽趕來揚州,想與他暗中較量一般。”
“結果果然不出我所料。當我在香家賭場贏了近萬兩後,香貴終於出來了。我與他對賭一局,以萬兩白銀的籌碼做賭注。結果……唉……”雷九指搖了搖頭。
“萬兩白銀!”黃逸與秦瓊倒吸一口涼氣。
這萬兩白銀說的輕鬆,卻是大部分人幾輩子都賺取不到的鉅款了。把籌碼換成銀子那可是有近千斤重。
就這麼一把就沒了?視金錢爲糞土也沒這麼過分吧?
“失敗之後,我回去總結經驗。卻無論如何想不通自己爲何會輸。直到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佛門中人。我才終於明白。”
“難道,香貴並非使用正常的手段贏你?”黃逸好奇問?
“呵呵……”雷九指喝了一口酒水,說道:“賭桌上何來正常手段之說?正如戰場上何來卑鄙之言。兵不厭詐,只要手法隱秘不被發現。即便知曉你出千,別人沒有證據,也拿你毫無辦法。”
“那你究竟是如何輸掉的呢?”黃逸問道。
“我記得,當時我與他對賭骰子。以我的耳力,我自信絕不會聽錯骰子的點數。然而那一次,在骰盅離手,我報了點數之後,卻彷彿見到黑影一閃。那原本停住的骰子,其中一顆居然突然翻了一面。”
“黑影?”黃逸皺眉。想起與香貴交手時,他曾使用過的黑色真氣。若自己使用《道德經》殘卷上的運功方法,自己的真氣也會變成那樣。
黃逸剛想開口,只聽雷九指繼續說道:“之後,那佛家高人爲我解惑我才知。那黑影,實乃魔門中人修煉了魔功之後,真氣所轉換的魔氣。”
“真氣變成黑色,那是修煉了魔功?”黃逸驚呼:“會不會有別的可能?”
《道德經》乃是道家至寶。自己修煉了那殘卷的功法真氣纔會變成黑色。怎麼可能會是魔門功法?
石龍也說過,他天生好道。臨死前領悟道家秘技‘龜吸法’。連宇文化及這種絕頂高手都能騙過。若那是魔門功法,他豈會不知?
這其中定有誤會。
“當初我也猜想,會不會只是巧合。於是我開始暗中派人調查香貴。可是,不管我投入多少財力物力,結果每次都會在關鍵時候斷了線索。彷彿他的身後,有一批更爲強大的勢力在幫他掩飾着身份。”雷九指說道。
“魔門中人行事詭異。若他當真是魔門中人,你想要調查他,肯定不會容易。否則他的身份暴露,不僅是佛門的人會對付他,道門也同樣不會給他容身之地。”秦瓊說道。
“當初石龍道長跟我說過,香貴的確是修煉魔功。而且,我在香家別院的地窖內發現瞭如同血池一樣的詭異地方。他就在那上面修煉。我跟他交手時,他也使用過那黑色真氣。只是我不知道,那是魔氣。”
聽了黃逸的話,雷九指幾乎肯定道:“石龍道長雖是入世道人。但他肯定不會看錯。”
“既然如此,那我們是否可以去告發他?讓佛門跟道門的人去對付他?”黃逸問道。
雷九指搖了搖頭:“怕是行不通。香貴畢竟明面上是蕭銑的人,若我們無法拿出實質的證據。沒有人會去惹這樣一個大幫會。”
“只怕他的身份還不止這麼簡單。”秦瓊說道:“你們江湖中人或許不會在意這些。但朝中之人皆知,蕭銑乃西樑皇室宗親。是樑宣帝蕭詧的曾孫。而當今執掌後宮的蕭皇后乃是孝明帝蕭巋之女。兩人乃是姑侄關係。而香貴,極有可能就是這中間的聯絡人。”
“那就難怪我始終無法查明他這身份問題了。若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在背後幫他遮掩。一般人確實查不出什麼來。”雷九指恍然大悟。
此時,酒菜已經上的差不多。雷九指再次將酒倒滿,舉起碗道:“雷某與香貴終會一戰。不管是南香北雷的賭場之戰,亦或是正邪之間的江湖之戰。到時候,還希望兩位兄弟能夠多多幫忙。”
“就憑他販賣人口這一點,我也不會讓他逍遙法外。到時候若能幫上忙,雷兄儘管吩咐。”黃逸同樣舉起碗道。
“這……”秦瓊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秦某性命危在旦夕,此次自身難保。怕是幫不了雷兄弟了。”
黃逸與雷九指對視一眼,放下碗問道:“秦兄到底發生了何事?還有,你之前所說的殘殺同僚又是何意?”
“唉!”秦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自顧自的喝下一碗酒。這才說道:“兩位兄弟有所不知。數月前,皇上下令征討高句麗。駐軍地點選在涿郡。偏偏涿郡有一支反叛軍在那徘徊。我隨齊郡通守‘張須陀’前去征討。”
“卻不想,我們收到了錯誤情報。當我們萬餘軍隊到達敵營六七裡外才發現,對方人數竟多我們十倍有餘。”
“那還如何能打?”雷九指道:“雙方皆是士兵,又不是武林高手,能一個打十幾個的。而且打仗最講士氣。哪怕是一個能打二十個的高手,在十數萬的鐵騎壓過來的時候,萬餘人的士氣已經先滅了一半。”
“不錯!”秦瓊點頭道:“我們最終只能藉助地勢,令對方兵力無法集中在一起衝鋒。雙方對峙十數日,眼看糧草耗盡,形勢十分不利。這時,張須陀將軍想出了個辦法。”
“什麼辦法?”兩人皆好奇,這仗光聽着就艱難無比。毫無勝算,又該如何去打。
“雙方皆知我方糧草即將耗盡。張將軍將計就計,以此爲由令我軍撤退。而暗中卻找了一千將士準備在敵軍出營追擊,營內空虛之時,偷襲敵營。”
“這……”兩人驚的說不出話。
一個十幾萬軍隊的大軍營。哪怕全營出動,營內守營和其他非戰鬥的兵種,至少還有上萬人馬。區區一千人,在不瞭解對方情況的前提下衝進敵營,不是找死麼?
再說,張須陀丟棄地理優勢選擇撤兵。那等於是敗軍之將,士兵的士氣必定大降。
區區萬餘潰不成軍的逃兵,出兵五萬足以妥妥的拿下。若真是如此,那一千人面對的,將是五六十倍於自己的敵人。
送羊入虎口還能讓老虎吃頓飽飯。區區一千士兵在五六萬甚至可能更多的大軍面前,塞牙縫都稍嫌不夠。
秦瓊並未在意兩人的表情,只是繼續道:“果然不出張將軍所料。在我軍佯裝棄營逃遁之後,那盧明月果然領兵前往追擊。而我們一千人埋伏於蘆葦之中。待敵軍大部隊遠去,我們便突襲敵營。”
“可豈料,當我們千人到達敵營門口,卻見敵營寨門緊閉無法進入。無奈,我與年僅十多歲的羅士信二人爬上門樓,各自殺死數人之後,潛伏觀察情況。得知地方營內尚有數萬兵馬之多。深知不可力敵。我們兵分數路,暗中砍下敵方叛軍旗幟,一舉縱火燒燬了盧明月軍三十多處營寨。趁盧明月匆忙回援之前,趁亂而逃。”
“如此說來秦兄千人可是立了大功,加官晉爵指日可待,又怎會危在旦夕呢?”雷九指好奇問道。
“這便是發生在我們縱火而逃之後的事了。”秦瓊喝了口酒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