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明和秦興遙回家的時候,看到了趙海珊。
轉過花壇的時候,就看見她穿着粉色無袖真絲上衣,藍色印花布裙的婀娜背影,林風明衝她叫了一聲。
她回過頭,發現是林風明,露齒一笑。
“總是看見你們兩個在一起哪,知道的以爲你們是鐵哥們,不知道的興許會說你們是同性戀。”
對這種沒惡意的玩笑秦興遙一向是嗤之以鼻,他不屑的撇撇嘴,轉過頭去,從最初見到趙海珊開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漸漸知道了趙海珊是個什麼樣的人,成績優秀,性情溫和,可是,在一開始就產生的排斥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只是被一種社交的禮貌取代了而已。
“快到夏天了,”林風明說,“現在的天氣正好,暖暖和和的,不像冬天那般冷,也沒有夏天熱。”
林風明找出一個話題,緩和了有些緊張的氣氛。
“是啊,一到夏天我就老出汗,除非是一直呆在家裡,只要走在大街上,沒一會功夫就滿頭大汗了。”趙海珊輕鬆的接了過去。
“怎麼會這麼怕熱,你是不是身體有病?”秦興遙說。
“怎麼可能,要是真的是病早就治好了不是,也許是天生帶來的。”趙海珊聽出他話中有刺,沒有太多計較。
“到了夏天你不是很可憐,從家裡到學校有好長一段路啦。”林風明說。
“所以我不喜歡學校,到時候只好儘量坐在教室裡啦。”趙海珊說。
“說不定是基因問題吧,什麼時候能出個替換基因的手術呢?”林風明說。
“一百年之後,說不定我能弄出來個。”秦興遙說。
“那我可不指望你。”趙海珊說。
三個人邊說邊走,就到了分手的岔路口。
“我要叫車回家了。”趙海珊說。
“恩,那明天見。”
趙海珊攔了一輛出租,司機打開車門,她鑽進去,回身向林風明揮揮手。
“明天見。”
曾聖澤死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多天了,林風明的生活回到了平靜中,雖然失去親人的痛苦依然存在,它就像一個疤痕,永遠的烙印在他記憶中,可是生活終究是平靜下來了。在每天的上學,放學,交友之中,他的心漸漸從二進制蟲的紛紛擾擾中離去,可是往日的那個林風明也不見了。
他變了。他身邊的人能感覺得到,他自己也早已察覺到自己的改變,現在的他,對人對事都多了一種體諒之情,思考問題不再像從前那樣從理性出發了。
至於二進制蟲,似乎永遠的消失了,他沒有感覺到體內二進制蟲的騷動,儘管他知道它們依然在那裡,可是既然沒有什麼影響,就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了。
趙嵐很快就得到了從國外返回的林志鴻的接受,作爲“病人”暫時借宿在他家,林風明知道這是肯定會發生的事情,如果趙嵐願意,她可以借宿在任何一家人那裡,他相信她有那種魅力。趙海珊和鄭淑恩在朱雪瑩身邊陪了兩個星期,曾聖澤死後,就好像二進制蟲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立即隨着消失了一樣,朱雪瑩也跟着正常些了,雖然她還是不太愛說話,可也終於開始仔細的欣賞眼前的世界了,於是,趙海珊便和鄭淑恩一起,把她送回到她媽媽身邊,不再受到二進制蟲影響的她,一定能在她媽媽身邊過上快樂的生活吧,至少包括林志鴻在內,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莫可欣的媽媽也恢復了健康,關於她突然生的病,林風明一直認爲是碰巧和進入人類世界的二進制蟲擦肩而過的結果,幸好她沒有成爲蟲使,又在曾聖澤死後迅速恢復健康。
曾聖澤剛死的那幾天裡,林風明把蟲使的事情仔細的琢磨了一遍,他問了趙嵐很多問題,除了關於趙嵐自身的事情之外,他想她都非常有耐心的回答了,其實比起蟲使的特性,他更想知道趙嵐的事,可是她一直拼命迴避。
一個星期之後,沒有任何蟲使的騷亂出現,然後又過了一個星期,就這樣,蟲使終於從所有人的話題中消失了。
趙海珊從車上下來,看見哥哥趙剛坐在站在門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回來的方向,她心裡一緊,哥哥會盼着自己回家,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事。
一看見她,趙剛就迎上來,他一把拉住妹妹的手。
“哥哥。”
“爸爸要見你。”
“他在家?”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公司纔對。趙海珊越發的疑惑,伴隨着這種疑惑,是擔憂和恐懼交織的複雜感情。
是什麼了不得的壞事吧。她心裡嘀咕着。
她不情願的被趙剛拉着,一路上她都低着頭,悶聲不想的揣測爸爸會對自己說什麼,等到進了一樓圓形的大客廳,她才擡起頭,看着坐在長沙發上的爸爸。
如果說所有人在曾聖澤死後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的話,那麼趙天豪就是特例。
趙天豪一直忙於自己的研究,在和他最親近的趙海珊和趙剛看來,他每天早出晚歸,一回到家就鑽進自己專用的實驗室,在一堆堆電線之間忙碌個不停。現在趙海珊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個因爲過分操勞而顯得有些憔悴的人。
“海珊。”趙天豪在沙發上欠了欠身,他臉上的疲倦沒有掩蓋住眼中透出的喜悅。
趙海珊沒有應聲,她的心在生疼,自己能做什麼呢,要怎麼做纔好呢?勸說他停止實驗嗎?不可能的,趙天豪把自己的餘生全部都賭了上去,幫助他進行實驗,儘快滿足他的心願嗎?如果可以的話,趙海珊會這麼做的,可是,那是多麼艱難的實驗啊。
“我就快成功了,”趙天豪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神色,他的心都被實驗浸滿了,“祝賀我吧,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什麼?”趙剛和趙海珊同時出聲,他們驚訝的看着眉飛色舞的趙天豪。
“我已經找到了一種程序的結構,可以作爲塑造人類身體的素材,這是一個新的程序,整個科學界都會爲它震動的。”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容光煥發的走到一雙兒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