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曉坐下後,雙手接過謝知意遞來的茶杯,輕抿一口,不禁讚道:“好茶,這茶香氣馥郁醇厚,喝完回味無窮。我就知道,在謝姐姐這裡肯定能喝到好茶。”
“這是明前龍井,清新雅緻,最適合在這雪天裡品飲了。”謝知意微笑着解釋道。
石玉曉又喝了幾口茶,隨後放下茶杯,單手托腮,悠悠的嘆了口氣,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怎麼了?”謝知意關切地問道。
“謝姐姐,我們進宮都有十天了,可到現在都還沒有侍寢,你就不擔憂嗎?”石玉曉面帶憂色地問道。
“這有什麼可擔憂的,皇帝事務繁忙,我們只需安安靜靜耐心等待便是。”謝知意神色淡然,輕輕轉動着手中的茶杯,那升騰的熱氣氤氳開來,模糊了她眼中的思緒。
石玉曉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煩躁,要是自己有謝知意這般出衆的容貌,肯定也不會如此着急。
“謝姐姐,你怎麼就這麼沉得住氣呢!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就要被徹底遺忘了。依我看,我們得主動些。你生得這般美貌,要是主動獻舞,陛下肯定會青睞有加,早早召你侍寢的。”石玉曉竭力想要說服謝知意。
謝知意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說道:“宮中行事必須得謹慎,貿然獻舞,萬一不合陛下心意,反倒會壞事。再者說,我也並不擅長跳舞。”
石玉曉苦勸良久,見謝知意都不爲所動,反而態度堅決地道:“石妹妹,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言了。”
“姐姐既然如此固執,那便當我今日沒來過!”石玉曉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頓時火冒三丈,猛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謝知意看着落下的門簾,輕嘆了口氣,蕭潯對人性的把控,實在是精準的可怕。
他深諳後宮女子的心思,明白她們對恩寵的渴望,以及在這深宮中的焦慮與不安。
僅僅不召她們侍寢,就足以讓她們心生浮躁,自亂陣腳。
謝知意深知,蕭潯這般做法,不是爲了彰顯自己的權威,而是有着更爲深遠的政治考量。
後宮看似是風花雪月之地,是妃嬪們爭奇鬥豔、謀求恩寵的溫柔鄉,實則是朝堂勢力延伸的隱秘戰場,是各方勢力角逐的暗潮洶涌之地。
每一位妃嬪的背後,都可能關聯着朝中的某個家族、某股勢力。
謝知意告誡自己,絕不能捲入這爭寵的漩渦,一旦捲入其中,便可能成爲蕭潯手中的一枚棋子,任他擺佈。
她不做棋子,她要做執棋人。
有別於謝知意靜待時機,石玉曉想要決定主動出擊。
她憤然離開猗蘭館,在回她居住燕芝齋的路上,就在盤算如何吸引蕭潯的注意。
回到燕芝齋,石玉曉屏退了左右,留下最信任的心腹宮女鸚鵡,“不識好歹,真是氣死我了。”
“貴人莫要動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鸚鵡安撫她道。
石玉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她不幫我,我也能想到法子,奪得陛下恩寵的。”
“貴人,奴婢聽說,陛下身邊的劉公公,頗得聖寵,若是他能在陛下面前爲貴人美言,想來陛下定會對貴人另眼相看。”鸚鵡小心翼翼地說道。
石玉曉眼睛一亮,急切問道:“此話當真?這劉公公可有什麼喜好?”
鸚鵡連忙迴應:“貴人,宮裡人都知道劉公公喜歡奇珍異寶,尤其是那些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古董字畫。”
石玉曉嘴角上揚,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這就好辦了,我來大虞時,父王特意爲我準備了不少珍寶,其中就有一幅出自前朝畫師趙勳之手的《秋山行旅圖》。趙勳的畫,想來劉公公定會喜歡。”
鸚鵡笑着恭維道:“貴人真是聰慧過人,用這幅《秋山行旅圖》作爲禮物,定能讓劉公公心生歡喜,爲您在陛下跟前多多美言幾句。只是,這送禮之事還需做得隱秘些,以免落人口實,壞了貴人的名聲。”
“你說得對,此事必須謹慎行事。你去安排一下,找個可靠的人,悄悄地將畫送到劉公公手中,務必讓他知道這份禮物是來自本宮的心意,但又不可太過張揚。”石玉曉吩咐道。
“奴婢明白。”鸚鵡領命而去。
交代完一切,石玉曉靠在椅背上,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自己得到皇帝恩寵後的場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次日,鸚鵡帶着好消息回來:“貴人,畫已安全送達,劉公公收到後,臉上笑開了花,直說貴人心意難得,定會找機會在陛下跟前替貴人說話。”
石玉曉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第一步成功了,接下來還需更多精心佈局,才能讓陛下徹底被自己所吸引。
只有成爲陛下的寵妃,她才能在這後宮裡,站穩腳跟。
然而,午後,一道宣召王掌珠晚上侍寢的口諭,如同一盆冷水潑在她頭上。
石玉曉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手緊緊攥着帕子,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咬牙切齒地說道:“王掌珠……她憑什麼!”
論相貌,石玉曉和王掌珠相差無幾,論身姿,王掌珠就要遠勝石玉曉。
石玉曉年僅十四歲,還是個青澀稚嫩的少女,比她大三歲的王掌珠,則身形豐腴,更顯成熟韻味,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風情。
但這種實話,在一旁的鸚鵡是不敢明言的。
蕭潯讓王掌珠侍寢,餘少雲有一點意外,手指在暖手爐上輕輕地叩了叩,與心腹宮女詠芬閒聊道:“我還以爲會是謝知意第一個,沒想到是王掌珠。”
詠芬微微欠身,輕聲說道:“娘娘,或許王貴人身上有什麼獨特之處,入了陛下的眼。不過,這王貴人得寵,那位怕是又要鬧騰。”
餘少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鬧纔好,不鬧沒熱鬧可看,豈不是無趣?”
得知消息的方允嫺,在修剪梅花枝,手中的剪刀“咔噠”一聲,將開得正豔的一枝梅花剪斷,花瓣散落一地。
“倚紅,去打聽打聽,王掌珠使了什麼狐媚手段,才第一侍寢?”方允嫺丟下剪刀,沉聲吩咐道。
“奴婢這就去打聽。”倚紅領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