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瑜自認爲這樣的推理實在是完美無缺,只是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太子殿下想要多和哥哥待一段時間,因此沒過幾日便尋了是由,單單在兄長路過的巷口等着,而後打招呼,裝作是偶然遇上的模樣,這樣說起來,不得不說太子殿下是用心良苦。
雖然看起來更像是故意讓人鬧心。
太子趙稷,現年十八歲,生的是劍眉星目,俊朗無雙,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唯有一點不好,就是此人思想太過古怪,且很有些陰鬱。
懷瑜第一次見趙稷大概七八歲,懵懵懂懂的年紀,只知道府裡來了貴客,,府中的人忽而都戰戰兢兢的十分恭敬了,他卻不大懂,那時節他正跪在書房裡的椅子上練字,覺得好像有人看着自己,便擡起頭,看到一名和兄長年紀錯不多的少年站在門前看着自己,少年膚白如雪,長眉狹眼,挺鼻薄脣;頭上束着月白色吉祥紋的抹額,穿着同色的窄袖衣裳,站在那裡,身姿筆直的像是一棵樹。
他見懷瑜擡起頭,第一句話就是,李懷瑾三日不見,你怎麼變小了?
懷瑜與他的哥哥長得很像,雖然沒有像到不能分辨的地步,但是隻要有人看到,便知道他們絕對是親身的兄弟,因爲各自性格使然,所以給人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覺氣質。
而許久之後懷瑜與太子大婚,約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不準笑。
因爲懷瑜笑起來,就不像他的哥哥了,這一場只是交易的婚姻,不過是爲了掩蓋彼此皆不見天日的慾望。
雖然這項約定不過是聊勝於無,沒有任何的約束力,然而提出這樣的要求,本身也不過是委婉的告誡懷瑜,不必想得太多。
若要因爲其兄長而期望得到什麼額外的關照,大可以死了心。
是了,太子趙稷,心中有個人,喚作李懷瑾。
李懷瑾得武狀元的那一日,是趙稷親自爲其斟酒,大笑道國之將才,日後攜手共進,天下太平。
那時候懷瑜坐在他的兄長身邊,擡起頭看着兄長一飲而盡,謝天子,謝太子,是感激與壯志。
然而太子殿下眼中含情脈脈,如一汪深泉的看着他,只是兄長好像並不放在眼裡。
而後太子殿下低頭,對上懷瑜的目光,瞬間如冰如霜,如深泉結冰。
懷瑜冷不丁的打了一下顫。
這臉色未免轉變太快,懷瑜默默低頭喝茶,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然而太子殿下卻好像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此後頻繁造訪將軍府,坊間傳聞都道是傾心將軍府二公子。
只有李懷瑜知道他來看誰,卻沒有辦法說出來,就像他無法說出太子殿下嗜殺的癖好。
他曾經在晚間偷跑出去的時候,在陰暗的巷子內看到太子殿下黑衣黑髮,一劍刺穿別人的心臟,濃郁的鮮血流出,太子殿下面不改色,好像不過是拍死一隻蚊子。
李懷瑜後退一步,幾乎乾嘔。
太子回頭沉默不語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隻獵物,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最後一下子倒在懷瑜的身上,懷瑜愣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而後手足無措的揹着他回去,解釋說私下約定相見,卻遇到此刻,最後被孃親一頓亂罵,才了了此事。
太子清醒過來,對懷瑜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很聰明。
懷瑜心中一頓,大感不妙。
大婚約定第二件事,不可對任何人說太子有暗疾,喜鮮血,愛別離。
懷瑜內心悲痛,爲太子病入膏肓不可救藥也。
然而太子在人面前還是清清白白好太子,在兄長眼中,也是一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君主。
然而在張問鏡眼中,大概就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君主了,只是這又是很久之後的事情,此刻便不多說了。
只說這張問鏡第一次拜訪將軍府,從進門開始,雖然與懷瑾不大對付,然而卻獲得全府上下的一致歡喜,孃親拉着張問鏡把了大半天的脈,最後喜笑顏開的說很好很好,而後拉着兄長站在檐下說這個好,什麼時候去提個親,把事情辦了。
李懷瑾乾脆利索的翻了一個白眼,說我有必須要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孃親瞪着眼睛看着他,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個一生乾脆果斷,怎麼生出這麼一個不知變通死守禮節的人。
李懷瑾此人實在經歷實在很有些扼腕,他幾年前跟着父親去江南做欽差,到了地方還沒有玩耍幾天,就被人餵了chun藥,拉到小黑屋裡顛倒帷帳了。
和他起伏的人全程蒙着面紗,不准他去摘下來,李懷瑾依言照做,按照他的思維,若有人地坤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想來也有他逼不得已的理由,最後李懷瑾在他脖頸處咬了一下,權且做權宜之計,而後問這人的名字。
那時節他已經存了娶這人進門的心思。
懷瑾所受教導,沒有吃完就跑的道理。
然而那人卻只是搖了搖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李懷瑾餵了迷藥,看着他昏睡過去,便悄無聲息的離開,李懷瑾透過層層疊疊的帷幔看着他一步步的離開,唯一記得的,只有滿室的梅香。
後來一行人回京,還沒來得及去宮中述職,太子殿下早早的到了將軍府,對着懷瑾唸了一堆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遭人暗算不以直報怨已經是太大的仁慈,至於以德報怨簡直是最大的笑話,而後又倒是這樣之行爲,日後如何放心他張握兵權,上陣殺敵。
李懷瑾只知道太子盛怒,卻不知爲何而怒,當下也只好先認錯,又認錯,還是認錯,太子冷哼一聲,便不好說太多話。
只是後來和李懷瑜暗搓搓吐槽,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歪瓜裂棗,纔會想出這樣齷齪的主意來,李懷瑾這蠢貨還要娶人進來,若我是他,非要嗶——然後嗶——!!
由於其中描述實在血腥且很不人道,懷瑜自動忽略了其中的描述。
而後又感到心累,他總覺得自從窺破太子的隱秘,這人在他的眼前越發肆無忌憚了。